穿越凡人修仙傳曆飛雨 第197章 雲舟破霧
天樞陣的餘輝尚未散儘,韓立將鎮魂玉小心收進儲物袋時,指尖觸到一塊冰涼的令牌——那是灰袍老者臨行前塞給他的,刻著“雲舟令”三個字。“沿北境航線走,雲舟會在卯時初刻停靠在落星渡。”老者當時拍著他的肩,眼底藏著期許,“那邊的商道剛通,正缺懂陣法的修士鎮場,你們去了,正好能用上天樞陣的底子。”
曆飛羽背著逐月弓站在渡頭的石階上,晨霧漫過她的靴底,像踩著一層流動的紗。“北境……”她望著遠處霧氣中若隱若現的帆影,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弓身的紋路,“聽說那邊的風沙能磨掉劍鞘的漆,是不是真的?”
韓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雲舟的輪廓在霧裡漸漸清晰,烏木船身刻著繁複的雲紋,桅杆頂端的風燈還亮著,像懸在半空的星子。“磨掉漆,就再上一遍。”他拎起腳邊的行囊,裡麵裝著兩人整理好的陣盤與傷藥,“反正你的弓,也該換層新桐油了。”
登船時,船伕接過他們的令牌,眼神裡閃過一絲驚訝。“兩位是去北境商棧?”老漢黝黑的臉上堆起笑,“這趟船除了你們,就隻有幾位跑貨的商人,清淨得很。”他引著兩人往上層艙室走,木梯在腳下發出輕微的吱呀聲,“頂層的觀景台敞亮,夜裡能看見北鬥倒懸,比七玄門的星空熱鬨多了。”
艙室不大,卻收拾得乾淨,窗台上擺著盆耐旱的仙人掌,綠得發亮。曆飛羽推開窗,晨霧撲麵而來,帶著水汽的微涼。“你說,北境的魔氣會不會比七玄門這邊烈?”她轉頭時,發梢沾了點霧珠,在晨光裡閃著細亮的光。
韓立正將陣盤在桌上鋪開,聞言抬頭笑了笑:“烈纔好。”他指尖點過盤上的“鎮魔紋”,那紋路在靈力催動下泛起淺金色,“天樞陣的底子夠硬,正好試試能不能在風沙裡穩住陣腳。”他頓了頓,看向窗外漸漸散開的霧,“而且……”
“而且什麼?”
“沒什麼。”他低頭繼續除錯陣盤,耳根卻悄悄泛紅——出發前灰袍老者塞給他一本劄記,裡麵夾著張沈閣主的手繪圖,畫的是北境戈壁上的星軌,旁註寫著“此處星象最合雙玉共鳴,可試築新陣”。這話他沒說出口,怕她笑自己還惦記著陣法的事。
船行至午時,霧氣徹底散去,陽光鋪在甲板上,暖得讓人發困。幾個商人聚在下層艙門口打牌,吆喝聲順著風飄上來。曆飛羽抱著逐月弓靠在欄杆上打盹,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弓身的桐油味混著陽光的味道,漫在空氣裡格外清透。
韓立坐在她身邊翻那本劄記,指尖忽然頓在一頁——上麵畫著株從未見過的植物,葉片邊緣泛著銀白,標注著“月華草,北境特有,可淬洗靈根,需以雙玉靈力共同澆灌”。他抬眼看向曆飛羽,她正好醒了,揉著眼睛問:“看什麼呢?”
“沒什麼。”他合上劄記,起身時故意撞了下她的肩膀,“去看看船伕備了什麼午飯,聞著像烤餅的香味。”
傍晚時分,雲舟駛入一片狹長的水道,兩側的山壁漸漸染上赭紅色,像被火燒過的痕跡。船伕站在船頭吆喝:“過了這赤岩峽,就到北境地界了!”
曆飛羽忽然指著山壁上的刻痕驚呼:“你看!”
那些刻痕歪歪扭扭,像是用劍鑿出來的,仔細辨認能看出是些零散的星圖,竟與天樞陣的殘紋有幾分相似。“是以前的修士刻的?”她伸手想去摸,卻被山壁的氣流彈了回來。
韓立指尖凝聚靈力,輕輕點向最近的一道刻痕。刻痕被靈力觸碰的瞬間,竟亮起微弱的紅光,隨即又黯淡下去。“不是修士,”他湊近看了半晌,指尖拂過刻痕邊緣的粗糙處,“是用農具鑿的,你看這鑿痕,帶著鐵鏽味,應該是早年守邊的農戶留下的。”
“農戶?”曆飛羽驚訝地睜大眼睛,“他們也懂星圖?”
“或許不懂。”韓立望著那些零散的刻痕,忽然想起師父說過的話——“真正的守護,從來不是修士的專利”。他笑了笑,從儲物袋裡摸出塊碎玉,注入靈力後嵌進一道刻痕的凹陷處,“這樣,風就吹不掉了。”
碎玉在暮色裡泛著微光,像給古老的刻痕綴上了顆星子。曆飛羽看著他的動作,忽然解下腰間的玉佩,學著他的樣子嵌進另一道刻痕。兩抹微光在山壁上遙遙相對,隨著雲舟前行漸漸縮成小點,最終消失在暮色裡。
夜裡的觀景台果然如船伕所說,能看見北鬥星懸在低空,像伸手就能摘到。曆飛羽將逐月弓橫放在欄杆上,弓弦映著星光,泛著淡淡的銀輝。“你說,北境的商棧會不會有很多奇怪的異獸?”她忽然問,語氣裡帶著點期待。
韓立從艙裡端來兩碗熱湯,遞了一碗給她:“說不定有會吐沙的蜥蜴,還有能在風裡跑的兔子。”他看著她眼裡的光,補充道,“不過彆亂碰,上次你在迷霧林抓的那隻‘噬魂蝶’,差點把藥廬的仙草啃禿了。”
“那不是不知道它吃仙草嘛。”曆飛羽嘟囔著喝了口湯,熱流順著喉嚨滑下去,驅散了夜的涼意,“這次我先問清楚再碰。”
風從戈壁方向吹來,帶著乾燥的沙粒,吹得船帆獵獵作響。韓立望著遠處漸漸清晰的燈火——那是落星渡的碼頭,在夜色裡像串散落在地上的珍珠。他想起灰袍老者的話,北境的商道剛通,處處是待填的空白,就像張沒畫滿的星圖。
“快到了。”他輕聲說。
曆飛羽抬頭看他,星光落在他眼裡,亮得像藏了片星空。“嗯。”她應著,忽然想起白日裡嵌在山壁上的兩塊玉,“等站穩腳跟,我們回來把剩下的刻痕都補上好不好?”
韓立笑了,點頭時,喉結輕輕滾動:“好。”
雲舟漸漸靠岸,碼頭上的燈籠晃動著暖黃的光,隱約能聽見卸貨的號子聲。兩人拎著行囊走下船時,沙粒踩在腳下發出細碎的聲響,與七玄門的青石板路截然不同。
“這裡的風,果然帶著沙子。”曆飛羽抬手攏了攏頭發,指尖沾了點細沙,在月光下看像撒了層金粉。
韓立幫她拍掉肩上的沙,指尖觸到她的衣領,忽然想起劄記裡的那句話——“北境的風沙最是直白,像人心,藏不住虛的”。他低頭笑了笑,抬頭時,目光與她撞在一起,兩人都沒說話,卻像聽見了同一句話在風裡散開。
新的路,在腳下鋪展開來,帶著沙粒的粗糙,也帶著星光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