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凡人修仙傳曆飛雨 第205章 觀星台上
觀星台的最後一根木梁穩穩落定,發出沉悶的“咚”聲,驚飛了簷角棲息的沙雀。韓立站在台基下,望著工匠們用金沙晶粉末勾勒台沿的星紋,粉末落在新漆的木頭上,像撒了把碎金。
“再有半個時辰,就能趕上雙星彙了。”曆飛羽抱著逐月弓走來,弓弦上彆著支新削的箭,箭尾的雁羽是今早從胡楊林撿的,帶著晨露的濕意,“秦管事說,灰袍前輩從南域捎了信來,說七玄門的望月台也修好了,今晚要和咱們這兒的觀星台對一次陣。”
韓立抬頭望向天際,鎮界星已隱隱發亮,另一顆與之呼應的星辰也在西方漸顯——雙星彙的征兆越來越明顯。他摸出懷中的鎮魂玉,玉身溫潤,與觀星台地基下的玄冰玉產生了微妙的共鳴,台基上的星紋隨之泛起微光,像沉睡的巨龍緩緩睜眼。
獨眼漢子指揮著沙客們調整陣盤,這些曾以陣法為禍的修士,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將天樞陣殘紋補進台柱的刻痕裡,手法笨拙卻格外認真。“韓先生,您看這處銜接得如何?”他指著一根台柱,上麵新舊紋路的介麵處,特意刻了朵小小的沙棗花,“是按您說的,用北境的花當過渡,既不違古法,又接地氣。”
韓立伸手摸過刻痕,沙棗花的紋路裡還殘留著鑿子的溫度。“很好。”他笑著點頭,“沈閣主當年說過,陣法若要活,就得沾著人間的煙火氣。”
日頭偏西時,觀星台終於完工。整座台子依山而建,台基用斷沙穀的紅石砌成,刻滿天樞陣的前半段圖譜;台身是北境特有的鐵木,纏著七玄門樣式的雲紋木帶;最高處的觀星儀,則是用萬法閣密庫找出的青銅古鏡改造而成,鏡麵能映出百裡外的星軌。
“上來看看?”曆飛羽踩著新鋪的石階往上走,裙角掃過階邊的星紋,粉末被帶起,在夕陽裡劃出細碎的光痕。
韓立跟上時,正見她站在觀星儀前,伸手觸碰鏡麵。青銅鏡突然亮起,映出七玄門望月台的景象——那裡的弟子們也在忙碌,張長老坐在輪椅上,正指揮著弟子們調整陣眼,望月台的星紋與觀星台的紋路在鏡中漸漸重合,像兩半終於拚合的玉佩。
“通了!”曆飛羽回頭,眼裡的光比星紋還亮,“灰袍前輩說的‘兩界鏡’,真的能讓兩座台陣共鳴!”
鏡中,灰袍老者的身影出現在望月台,對著他們拱手笑道:“飛羽丫頭,韓立小子,三百年了,天樞陣總算能在雙星彙時完整運轉一次。沈閣主和你師祖要是看見,怕是要掀翻酒桌嘍!”
觀星台的工匠們、沙客們、趕來圍觀的牧民們都笑了起來,笑聲撞在台柱上,震得簷角的銅鈴叮當作響,與鏡中望月台傳來的鐘聲遙遙相和,像一曲跨越千裡的合奏。
暮色四合,雙星彙正式開始。鎮界星與西方星辰的光芒越來越盛,觀星台的星紋突然亮起,順著地基下的玄冰玉蔓延,與連星陣的光網連成一片,又通過兩界鏡,將光芒傳向七玄門的望月台。
韓立與曆飛羽並肩站在台沿,看著光網如潮水般漫過北境的戈壁、沙丘、胡楊林,所過之處,沙螢們紛紛飛起,在光網中組成流動的星帶;冰封峽的鎖靈陣也亮了起來,藍光與金光交織,像條守護的河;連月牙泉的牧民氈房頂上,風信旗的星紋都在發光,與天地間的大陣呼應。
“你看那些牧民。”曆飛羽指著台下,隻見月牙泉的老漢帶著孩子們,舉著自製的星紋燈籠,圍著觀星台的基座跳舞,燈籠的光與星紋的光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人間燈火,哪是陣法靈光。
韓立忽然想起師父臨終前的呢喃:“等你能讓凡人的燈籠和天上的星星一起亮,纔算真的懂了陣法。”那時他不懂,此刻望著這片光的海洋,忽然明白了——所謂守護,從不是修士高高在上的施捨,而是讓每一個生活在這裡的人,都能在星光與燈火裡,找到屬於自己的安穩。
兩界鏡中,望月台的景象也同樣動人。七玄門的弟子們與萬法閣的遺老們並肩而立,張長老顫巍巍地舉起半塊舊玉佩,與觀星台的鎮魂玉在鏡中隔空相對,雙玉共鳴的光芒穿透鏡麵,在兩座台陣間架起一道光柱,將南域與北境連在了一起。
“天樞陣……成了。”鏡中,灰袍老者的聲音帶著哽咽,“沈閣主,您看啊,兩界的星,終於又湊成一片了……”
觀星台上,獨眼漢子帶著沙客們跪下,對著光柱叩首,額頭磕在紅石台基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像在向三百年的遺憾謝罪。韓立和曆飛羽沒有跪,隻是並肩望著光柱,望著光網中飛舞的沙螢,望著遠處氈房裡透出的燈火,忽然覺得,所有的過往都在這一刻有了歸宿。
夜半時分,雙星彙的光芒漸漸淡去,但兩座台陣的光網依舊亮著。韓立從儲物袋裡取出個小陶罐,裡麵是埋在連星陣主節點下的沙棗酒,開封時酒香混著靈力的氣息散開,格外清冽。
“嘗嘗?”他給曆飛羽倒了些在陶碗裡,“雖沒到三個月,卻沾了雙星彙的靈氣,味道應該差不了。”
曆飛羽抿了一口,酒液入喉,暖意順著經脈蔓延,帶著沙棗的甜和北境的烈。“比南域的桂花釀烈,卻更暖心。”她笑著說,酒液沾在唇角,被星光照得像顆碎鑽。
兩人坐在觀星台的石階上,腳下是流淌的光紋,頭頂是漸稀的星辰,兩界鏡裡,望月台的燈火與觀星台的燈火遙遙相望,像一對心照不宣的眼睛。
“以後每年雙星彙,都來這兒喝酒吧。”韓立望著天邊的鎮界星,“帶著秦管事,帶著獨眼漢子,帶著月牙泉的老漢,還有七玄門的朋友們,讓兩界的人,都嘗嘗北境的沙棗酒。”
曆飛羽點頭,將空碗往他麵前湊了湊:“再添點。”
酒液入碗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與簷角的銅鈴聲、遠處的蟲鳴聲、沙螢振翅聲混在一起,像一首溫柔的歌謠。觀星台的星紋在他們腳下輕輕流淌,帶著三百年的等待,三百年的傳承,和無數雙手共同編織的守護,在這片土地上,靜靜流淌,直到天明。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光網漸漸斂去,卻在大地上留下了淡淡的印記——連星陣的紋路滲進了土壤,天樞陣的圖譜刻進了岩石,沙客們補的刻痕、牧民們繡的星紋、孩子們畫的石子圖案,都成了這片土地的一部分,再也抹不去了。
韓立和曆飛羽走下觀星台時,正見秦管事帶著夥計們在打掃,晨光落在他佝僂的背上,卻顯得格外挺拔。“韓先生,曆姑娘,早飯煮了沙棗粥,就等你們了。”他笑得滿臉褶子,“今天月牙泉的牧民要送新曬的沙棗來,說要給觀星台的星紋描金呢。”
兩人相視一笑,迎著晨光往商棧走。腳下的紅石路還殘留著星紋的餘溫,遠處的胡楊林裡,沙雀的鳴叫清脆,像在訴說著新的開始。他們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無數個清晨的開始——在北境的風沙裡,在南域的煙雨裡,在兩界相連的星光裡,守護的故事,會像沙棗酒一樣,越釀越醇,代代相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