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凡人修仙傳曆飛雨 第187章 槐下藏鋒
曆飛羽蹲在老槐樹下，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樹皮，裙擺被風吹得輕輕揚起，沾了些槐花落蕊，白乎乎的像撒了把碎雪。樹影婆娑，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長，和滿地落蕊纏在一起，分不清哪是人影哪是花影。
“飛羽姐，族長讓你去前院一趟！”遠處傳來阿木的喊聲，帶著點雀躍，“好像是狩獵大會的事！”
曆飛羽猛地站起身，裙擺掃過樹根，帶起一陣落蕊紛飛。她拍了拍褲腿上的土，手心卻在冒汗——距離狩獵大會隻剩三天，她跟著阿木在山裡練了大半個月，箭術總算能看了，可心裡還是沒底。
走到前院時，族長正坐在石桌旁翻看著什麼，見她進來，指了指對麵的石凳：“坐。”
石凳被太陽曬得發燙，曆飛羽坐下時忍不住縮了縮腿，裙擺往腿間攏了攏。族長放下手裡的冊子，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審視：“這陣子練得苦？”
“嗯。”她點頭，喉結動了動，聲音清潤如溪，“阿木說，想被認可，就得先對自己狠點。”
族長嘴角似乎勾了勾，從懷裡掏出個布包遞過來：“開啟。”
布包裡是副小巧的牛角弓，弓身泛著溫潤的光澤，弦是用獸筋擰的，透著韌勁。曆飛羽眼睛一亮——這弓比她現在用的木弓輕便得多，一看就不是凡品。
“這是……”
“你娘留下的。”族長聲音沉了些，“當年她在族裡，箭術比男人還利落。這弓，本該早給你。”
曆飛羽指尖撫過弓身，摸到一處淺淺的刻痕，像片羽毛。她想起小時候娘總抱著她坐在槐樹下，用手指在她手心裡畫這個記號，說“飛羽的羽，是能乘風的羽毛”。
“狩獵大會……”她捏緊了弓，“我想試試。”
“不是試試。”族長看著她，“是必須贏。近來山外不太平，七玄門那邊傳來訊息，說有修士在附近活動，族裡得有人能撐住場麵。”
正說著，院外傳來輕微的響動。曆飛羽警覺地回頭，見個穿粗布短打的少年站在門口，背著個藥簍，手裡攥著支折斷的箭，像是不小心闖進來的。
是韓立。
他比上次在溪邊見時清瘦些，眉宇間帶著股倔強，見院裡有人，侷促地往後退了半步：“對、對不起，我找族長……送藥。”
族長揮了揮手：“進來吧。藥放下就行。”
韓立低著頭走進來，將藥簍裡的草藥擺在石桌上，動作麻利。曆飛羽注意到他手腕上有道新傷，還在滲血，像是被什麼尖利的東西劃的。
“這是……”她指著傷口。
韓立慌忙把手背到身後：“沒事，采藥時被荊棘勾的。”
族長拿起草藥翻看，忽然道：“你懂藥理？”
“略懂些。”韓立聲音不大，卻很穩，“家傳的方子，能治些外傷。”
曆飛羽看著他藥簍角落裡那株不起眼的草藥，葉片邊緣泛著淡淡的銀輝——她在娘留下的醫書裡見過，是種叫“月痕草”的靈草，能加速傷口癒合，尋常人根本認不出。
“你這箭術……”她忽然開口，指了指他手裡那支斷箭，“箭桿太脆，箭頭沒開刃，難怪射不透獵物皮毛。”
韓立猛地抬頭，眼裡閃過驚訝。他練箭時總覺得力不從心，原來問題在箭上。
“狩獵大會你也參加？”曆飛羽拿起那副牛角弓，試了試拉力，“若是不嫌棄，我這有支備用箭，你或許能用。”
她轉身回屋，取來支竹箭，箭頭打磨得鋥亮，箭尾還綴著片雁羽。韓立接過箭，指尖觸到那片羽毛時，莫名覺得熟悉。
“謝、謝謝姑娘。”
“我叫曆飛羽。”她把牛角弓背在身後，“大會上見真章吧。”
韓立點點頭，背著藥簍快步離開，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曆飛羽正站在老槐樹下，陽光透過葉隙落在她身上，那副牛角弓的影子投在地上，像隻展翅的鳥。
他摸了摸懷裡那個溫熱的小藍瓶，剛才那株月痕草沾了點瓶裡的靈液，此刻竟隱隱泛著光。或許，這次狩獵大會，真能有些不一樣。
曆飛羽望著他的背影，捏了捏牛角弓。族長說得對，她不能隻想著被認可，更要能護住身邊的人。就像娘說的，羽毛不僅要乘風，更要能為身後的人擋擋風雨。
槐花落得更密了，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較量，鋪一層柔軟的墊腳。
三日後，狩獵大會在山坳裡拉開帷幕。
晨霧還未散儘，族裡的青壯年已齊聚場中，個個背著弓箭、腰挎獵刀，摩拳擦掌。曆飛羽站在人群邊緣，牛角弓斜背在身後，裙擺紮在腰間，露出結實的小腿——為了方便行動，她特意換了條男式的粗布褲，外麵罩著短褂，倒有幾分英氣。
“飛羽姐，緊張不？”阿木湊過來，手裡拎著隻剛烤好的野兔腿，油汪汪的，“吃點墊墊，等會兒纔有勁兒追獵物。”
曆飛羽搖搖頭，目光落在入口處。韓立還沒來。
她昨晚特意去七玄門附近轉了圈，聽雜役說，這少年前幾日采到株罕見的“月痕草”，被管事剋扣了工錢，正鬨彆扭呢。她本想送去些傷藥，卻見他蹲在藥圃裡，正用那支綴著雁羽的竹箭小心翼翼地翻土，神情專注得很。
“來了來了！”有人低喊。
曆飛羽抬眼，見韓立快步走來。他換了身乾淨的青布衫，藥簍換成了箭囊，裡麵插著三支箭，除了她給的那支，另外兩支看著也打磨過，箭頭閃著冷光。他看到曆飛羽，腳步頓了頓，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
族長站在高台上，揮了揮手裡的令牌：“規矩不變，日落前歸來，獵獲最珍貴者為勝。但記住，量力而行，保命要緊！”
話音剛落，眾人便如離弦之箭般衝進密林。曆飛羽沒有急著動身，而是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才對韓立道：“東邊山澗多鹿群，北邊林深，有熊瞎子。你想去哪？”
韓立愣了下，似乎沒想到她會搭話，想了想道：“北邊。”
曆飛羽挑眉：“熊瞎子皮糙肉厚，你的箭未必能穿透。”
“我不是為了熊。”韓立從箭囊裡摸出個油紙包，開啟，裡麵是株葉片捲曲的草藥，“我要找這個，‘凝血草’，能治瘀傷，比月痕草稀罕。”
曆飛羽認出那是娘醫書裡記載的藥材，生長在陰濕的崖壁，常被毒蛇盤踞。她沉吟片刻：“我陪你去。”
“不用——”
“我也想去北邊看看。”她打斷他，拍了拍牛角弓，“正好試試這弓的力道。”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密林。韓立腳步輕快，顯然常走山路，遇到荊棘便用箭桿撥開，動作利落。曆飛羽跟在後麵，目光掃過四周，弓弦半張，隨時戒備著可能出現的野獸。
“你箭術很好？”韓立忽然回頭問。
“不算好。”曆飛羽望著遠處枝椏間掠過的影子，“但比你那沒開刃的箭頭強。”
韓立臉微紅，加快了腳步。行至一處陡坡，他忽然停住，指著崖壁上一抹暗紅：“在那！”
凝血草長在離地三丈高的石縫裡，旁邊盤著條青蛇，鱗片泛著幽光，正吐著信子。
“我去采。”韓立搭箭上弦，箭頭對準青蛇。
“等等。”曆飛羽按住他的手腕，“這蛇有毒，箭射不死，反而會驚動它。”她解下腰間的短刀，刀柄在掌心轉了個圈，“你拉我一把。”
韓立會意，蹲下身子，讓她踩著自己的肩膀。曆飛羽身形輕盈，借著他的力道一躍而起，短刀快如閃電，精準地斬向蛇頭。青蛇來不及反應，便已落地，抽搐了幾下不動了。她伸手摘下凝血草，順勢翻上崖壁，朝下麵的韓立伸出手：“上來。”
韓立仰頭看著她，晨光透過樹葉灑在她臉上，額角滲著細汗，眼神卻亮得驚人。他握住她的手，隻覺指尖微涼，卻很有力，輕易便被拉了上去。
“這草……”他剛想說什麼，忽聽下方傳來獸吼，緊接著是阿木的呼救聲：“救命！有野豬！”
曆飛羽臉色一變，拉著韓立便往陡坡下衝。隻見阿木被一頭半人高的野豬追得連連後退，腿肚子上已被獠牙劃開道口子，鮮血直流。
“射箭！”曆飛羽喊道。
韓立反應極快，搭箭上弦，瞄準野豬的眼睛。可他的弓畢竟是普通木弓，箭頭雖磨過，卻隻擦著豬耳飛過，惹得野豬更加狂暴，轉身朝他撞來。
千鈞一發之際，曆飛羽的牛角弓嗡鳴一聲，箭矢如流星般射出，正中野豬的咽喉。野豬悶哼一聲，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阿木癱坐在地上，嚇得臉色慘白：“飛羽姐……你可算來了。”
曆飛羽蹲下身檢視他的傷口，眉頭微蹙：“傷得不輕，得趕緊回去包紮。”她看向韓立，“凝血草借我用用。”
韓立立刻遞過草藥。曆飛羽將其嚼爛，混著隨身攜帶的藥粉敷在傷口上，又撕下裙擺布條緊緊纏住：“阿木，你先回，我送韓立去采剩下的草藥。”
阿木連聲道謝，一瘸一拐地走了。密林裡隻剩下兩人，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剛才……多謝。”韓立低聲道。
曆飛羽收拾著短刀，頭也不抬：“你也幫了我。”她忽然想起什麼，從箭囊裡取出支箭，“這個給你。”
這支箭比之前那支更精緻，箭桿是用千年鐵木做的，箭頭淬了點蛇毒——正是剛才那條青蛇的毒液，對野獸效果顯著。
韓立接過箭，指尖觸到箭尾的雁羽，忽然道：“你的名字，‘飛羽’，是因為箭快嗎？”
曆飛羽笑了，陽光落在她笑眼裡，像落了把碎金：“是因為我娘說，羽毛能乘風，也能護人。”她背起牛角弓，“走吧，再晚就趕不上日落了。”
兩人並肩往密林深處走去，身影漸漸被樹葉吞沒。隻有那支綴著雁羽的箭，偶爾從韓立的箭囊裡露出半截，在光影裡輕輕晃動，像是在應和著前方那人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