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凡人修仙傳曆飛雨 第279章 酒香飄出山外頭
麥收後的日頭毒得像火,槐香村的酒坊卻比灶台還熱。十二口陶缸並排而立,缸口的紅布被酒香熏得發亮,二嬸子孃家的酒師傅正站在木梯上,用長勺攪動缸裡的酒醅,褐紅色的漿體裹著氣泡翻湧,濺在青磚地上,洇出深色的印記。
“韓立妹子,這第三撥酒該出了!”酒師傅的粗布褂子早被汗水浸透,貼在背上顯出緊實的肌肉線條,“按這成色,出酒率比上次高兩成,周同誌說的蒸餾裝置,真是個好東西!”
韓立站在新安裝的蒸餾器旁,不鏽鋼的管道泛著冷光,與旁邊的陶缸形成鮮明對比。這裝置是上個月送來的,省裡的專項資金撥了八千塊,縣農機站的人親自來安裝,除錯那天,全村人都圍著看,連最不愛湊熱鬨的老瞎子都拄著柺杖來了,說“要聽聽這新家夥響起來是啥動靜”。
“石頭,記好出酒時間!”韓立往冷凝管裡通涼水,水流“嘩嘩”響,帶著蒸餾出的酒氣漫出來,“前兩鍋的酒頭留著,給周同誌和王主任送去,剩下的裝壇,貼上標簽。”
石頭舉著個小本子蹲在接酒口旁,筆尖在紙上飛快地劃:“第一鍋出酒時間,巳時三刻;酒精度數,三十八度……”他現在不僅管記賬,還跟著酒師傅學看酒色,據說能從酒液的掛壁程度,看出發酵時的溫度夠不夠。
一、城裡來的訂單車
晌午的蟬鳴正歡時,村口傳來卡車的“突突”聲。石頭扒著酒坊的窗戶一看,樂得直拍大腿:“是惠民超市的車!還有輛小轎車,怕不是周同誌又來了?”
果然,車剛停穩,超市的采購經理就跳下來,身後跟著個穿西裝的男人,手裡拎著個黑皮包,一看就是大城市來的。周同誌從轎車裡出來,笑著往酒坊走:“韓立,給你們帶大客戶來了!這位是省城‘萬家福’超市的張總,專門來考察你們的果酒。”
張總戴著金絲眼鏡,目光掃過酒坊的陶缸和蒸餾器,最後落在牆角碼的酒壇上。壇口封著紅泥,上麵貼著張老師寫的“槐香野棗酒”,字跡樸拙,卻透著股鄉土氣。
“能開一壇嘗嘗嗎?”張總的聲音帶著點南方口音,溫和卻透著嚴謹。
酒師傅趕緊搬來一壇新出的酒,用開壇器撬開泥封,“啵”的一聲輕響,酒香頓時漫了滿院,連院牆上的牽牛花彷彿都精神了幾分。他往白瓷碗裡倒了小半碗,酒液在碗裡晃出琥珀色的光。
張總抿了一口,沒說話,又喝了第二口,忽然點頭:“有野棗的醇厚,還有點山泉水的清冽,不錯。”他轉向韓立,“我要訂五千壇,每壇五斤裝,貼你們村的標簽,月底前要兩百壇樣品,能做到嗎?”
“五千壇?”石頭手裡的本子“啪”地掉在地上,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大的數,“俺們現在每月最多出三百壇……”
“可以加裝置,擴酒坊。”張總翻開皮包,拿出份合同,“我們預付三成定金,再墊資幫你們添兩口蒸餾器,隻要能保證供貨,價格好商量。”
老支書拄著柺杖趕來時,正好聽見這話,煙袋鍋在手裡轉了三圈:“張總放心,俺們村說話算話。就是這擴酒坊的地……”
“我已經跟縣裡打過招呼,”周同誌接過話頭,“村東頭的荒地批給你們當新酒坊,手續這兩天就下來。”
太陽爬到頭頂時,合同終於簽了。張總握著韓立的手說:“我在晚報上看過你們村的報道,知道你們不容易。這酒不僅要進超市,我還想推薦給省裡的酒店,讓槐香村的酒香,飄得再遠些。”
送走客人後,酒坊裡靜了半晌,忽然爆發出震耳的歡呼。三柱叔舉著酒勺敲陶缸,“砰砰”的響像在敲鑼;二嬸子抹著眼淚笑,說“做夢都沒想到咱村的酒會進省城”;連啞叔都激動得直轉圈,最後抱起酒壇往地上頓了頓,像是在給這好日子磕個頭。
二、新酒坊的地基
開建新酒坊那天,村東頭的荒地上插滿了紅布條。縣設計院的人來畫了圖紙,新酒坊要蓋成青磚瓦房,分發酵區、蒸餾區、儲酒區,連排水溝都設計得清清楚楚。
“這地基得打三尺深,”三柱叔領著人往土裡砸木樁,“不然經不住那大蒸餾器的分量。”他現在是施工隊的頭,每天天不亮就帶著人平整土地,曬得黑黢黢的,卻比誰都精神。
韓立往地基溝裡撒石灰,這是老法子,能防白蟻。她看著溝底的黃土,忽然想起剛重生時,這片地還是片墳崗,荒草長得比人高,誰能想到,現在要蓋起能釀出省城好酒的作坊。
“韓立嫂子,磚窯的人送磚來了!”石頭騎著自行車喊,車鈴響得像串鞭炮,“說這是特意燒的青磚,比紅磚結實,能傳三代!”
卡車運來的青磚碼得像小山,青灰色的磚麵上還帶著窯火的溫度。李寡婦的男人拿著尺子量磚縫,嘴裡唸叨著“灰漿要勻,縫寬不能超三分”,他現在不僅管酒坊的賬,還兼著新酒坊的監工,據說連砌牆的師傅都被他挑出了三次毛病。
啞叔沒去工地,他扛著鋤頭往山楂林走,西坡的新苗已經長到半人高,枝椏上掛著青澀的小果子,像串綠色的珠子。他要給果樹鋤草,還得往根上培新土,據說這樣結出的山楂更甜,來年釀酒更出味。
傍晚收工時,周同誌派人送來台水準儀,說是測地基水平用的。石頭抱著這鐵家夥,像抱著寶貝,在地基溝裡來來回回地測,嘴裡還念著“左邊高了半寸,得墊點土”。
韓立坐在土坡上,看著夕陽把工地染成金紅色,青磚在餘暉裡泛著柔和的光。她從儲物袋裡摸出個粗瓷碗,裡麵是今天新出的酒,給啞叔留的。酒液在碗裡晃,映著遠處的山楂林,忽然覺得,這新酒坊就像棵新栽的山楂苗,隻要好好侍弄,總有枝繁葉茂的那天。
三、第一壇省城酒
月底前,兩百壇樣品酒終於裝好了。新做的酒壇上印著老槐樹的圖案,是老木匠的徒弟雕的,比之前的更精細,樹底下還刻著行小字:“槐香村手工釀造”。
裝卡車那天,全村人都來送行。二嬸子往司機手裡塞了袋紅薯乾,說“路上餓了吃”;李寡婦的娃抱著酒壇不肯撒手,被她笑著拉開:“這是送省城的,等賣了錢,給你買新書包。”
啞叔站在卡車旁,往每壇酒的紅泥封上蓋了個小木章,章上是他自己刻的“啞”字——這是他的記號,意思是“這酒我看過,錯不了”。
卡車駛遠時,石頭忽然想起件事,往韓立手裡塞了個布包:“差點忘了,這是王主任托人捎的,說省城的酒店要配禮盒,讓咱按這樣式做。”
開啟一看,是個硬紙盒,上麵印著山水畫,旁邊留著貼標簽的地方。韓立摸著紙盒的紋路,忽然覺得,這槐香村的酒,就像這盒子裡的畫,雖然土生土長,卻自有山水的靈氣。
酒坊的燈亮到後半夜。韓立和石頭核對新酒坊的用料清單,鉛筆在紙上劃過,留下淡淡的痕跡。窗外的蟬鳴漸漸歇了,隻有蒸餾器的冷凝管還在“滴答”響,像在數著日子。
“嫂子,”石頭忽然抬頭,眼睛在油燈下亮晶晶的,“你說咱的酒,能在省城賣火不?”
韓立往油燈裡添了點油,火苗“騰”地竄了竄:“能。你聞這酒香,帶著咱村的山風、陽光、還有咱熬醬時的那股子勁,城裡人體會不到這滋味,肯定稀罕。”
她拿起塊新印的標簽,上麵的老槐樹在燈光下像活了過來,枝椏彎彎的,正往遠處伸展。韓立忽然想起張總說的“讓酒香飄得再遠些”,或許不用等太久,這槐香村的名字,就能隨著酒香,飄進更多人的心裡。
遠處的山楂林裡,傳來幾聲夜鳥的啼叫,清越得像酒液滴落的聲音。韓立把標簽貼在樣品盒上,指尖劃過“槐香村”三個字,忽然覺得,這三個字比任何金招牌都金貴。
日子還長,酒還得慢慢釀,就像這新酒坊的地基,得一寸寸打牢,才能撐起一村人更遠的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