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靠賣豬頭肉養活兒女 第124章 勝者的反胃
趙衡踩著滿地黏膩的血水和屍骸,不緊不慢地走到黑山魈麵前。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捂著屁股,滿臉怨毒的匪首,臉上那副溫和的笑意,在此刻的火光映照下,顯得格外滲人。
「黑山魈,彆來無恙。」
黑山魈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一雙牛眼死死瞪著趙衡,又猛地轉向一旁的澹台明羽,那眼神恨不得當場將他們生吞活剝。
「澹台明羽!清風寨的二當家!我三刀堂與你們清風寨井水不犯河水,為何要設此毒計,下此毒手!」
他的聲音因為劇痛和狂怒,從喉嚨裡擠出來,又沙又啞,像是破了洞的風箱。
澹台明羽扛著長槍,槍尾在地上重重一頓,發出一聲悶響。他咧嘴一笑,那笑容裡滿是貓捉老鼠的戲謔。
「黑山魈啊黑山魈,都這時候了,還沒想明白?」他嘖嘖兩聲,「說你蠢,你還真是不開竅。」
說著,澹台明羽伸出槍杆,輕輕拍了拍黑山魈的臉,動作極儘侮辱。
「不把你們三刀堂滅了,我們清風寨怎麼名正言順地接管這牛耳山?」
他忽然湊到黑山魈耳邊,聲音壓得極低,一字一句,清晰無比:「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個道理,你混了這麼多年,不會不懂吧?」
澹台明羽直起身子,用槍尖點了點黑山魈屁股上那支還在微微顫動的箭羽。
「噗嗤。」
「嗷!」
黑山魈疼得又是一聲慘叫,整個人都彈了起來。
「是等著我們清風寨壯大,還是等哪天你們三刀堂翅膀硬了,來端了我們的老窩?與其天天防著,不如先下手為強!懂了嗎?蠢貨!」澹台明羽大笑道。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這幾個字,如同一記記重錘,狠狠砸在黑山魈的天靈蓋上。
他龐大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這一次,不是因為屁股上的劇痛,而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冰冷和絕望。
他明白了,徹底明白了。
這不是什麼私人恩怨,這就是山頭之爭,你死我活!
是他自己,太安逸,太自大了!
黑山魈頹然地低下頭,眼中的凶光和怨毒,正一點點被死灰色吞噬。
是啊,自己早就該想到的。
他的思緒飄回了幾年前。他本是榮生縣山裡的一個獵戶,因爭一頭野豬,被鄰村的一戶人家百般羞辱,他懷恨在心,夜裡摸進鄰村那人家中,將滿門老小砍死。從此亡命天涯,在這牛耳山糾集了一幫亡命徒,占山為王。
本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直到幾年前,一個自稱京城大人物親信的家夥找上門,許諾每年給他大筆銀錢,讓他在牛耳山發展壯大,隻為在關鍵時刻,替那位大人物辦一件事。
殺人放火的買賣,多一個東家又何妨?
靠著那筆錢,三刀堂幾年內擴充到三百多人。前兩年,聽說十幾裡外起了個清風寨,他本想趁其立足未穩一鍋端了。可派去的人回報,說清風寨個個都是精銳,不好惹。
他不敢妄動,將此事上報給那位親信。果然,沒多久官府便連番派兵清剿清風寨。
可幾次下來,官兵損兵折將,清風寨卻屁事沒有,反而名聲更響。
從那時起,他就知道清風寨是塊硬骨頭,選擇了井水不犯河水。
他以為自己不惹事,事就不會來惹他。
卻沒想到,人家根本就沒想過要跟他和平共處。
一步錯,步步錯!自己真是蠢到了家!
想到這裡,黑山魈喉嚨裡滾出嗬嗬的怪笑,似哭似笑,如同困獸絕望的悲鳴。
「嗬嗬……嗬嗬嗬……我輸了,我認栽。」
他抬起頭,看向趙衡,那張因失血而慘白的臉上,居然擠出了一絲懇求。
「成王敗寇,沒什麼好說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隻是……隻是我那夫人,她是無辜的,被我搶上山沒幾天,求各位好漢高抬貴手,放她一條生路。」
趙衡看著他這副臨死前還念著女人的模樣,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他緩緩蹲下身子,與黑山魈對視,聲音輕柔得像在說情話。
「放心,你的夫人,我們不僅不會傷她,還會好生『送』她回去。」
那個「送」字,他咬得特彆重。
說完,趙衡站起身,再也不看黑山魈一眼,對澹台明羽和瘦猴下令。
「把嘴堵上,手腳捆結實了,帶回去。」
「這頭黑山魈,還有大用處。」
……
天光,終究還是刺破了黎明前的最後一絲黑暗。
當第一縷晨曦灑落在這片被鮮血浸透的土地上時,昨夜那場高效的獵殺,終於露出了它最原始、最猙獰的麵目。
殘肢斷臂散落得到處都是,破碎的內臟掛在灌木叢上,濃鬱的血腥味混合著泥土的腥氣,在清晨微涼的空氣裡發酵,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趙衡站在屍堆裡,臉色發白。
昨夜在黑暗中,他冷靜得像一個精密的機器,每一道命令都精準無誤。可此刻,當他親眼看到這些被弩箭貫穿,死狀各異的屍體,看到那一張張凝固著驚恐與痛苦的臉龐,一股遲來的惡心感猛地衝上喉嚨。
「嘔——」
他再也忍不住,轉身扶住旁邊一棵大樹,彎下腰劇烈地乾嘔起來。胃裡翻江倒海,卻什麼都吐不出來,隻有酸水一陣陣往上湧。
他前世不過是個普通的上班族,到死也隻是送送外賣,連殺雞都沒見過幾次,何曾麵對過如此慘烈的人間煉獄。
理智上他知道這是必須的,但身體的本能卻在劇烈抗拒。
一隻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背上,差點把他拍趴下。
「姐夫,你這不行啊。」
澹台明羽扛著長槍湊了過來,臉上帶著幾分揶揄,但眼神裡卻沒有嘲笑,反而是一種過來人的瞭然。
「第一次見這麼多死人,都這德行。吐著吐著,就習慣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想當初我第一次跟大哥上陣,殺完人回來吐了三天,喝口涼水都往外冒酸水。你這算好的了,至少昨晚下令的時候沒手軟。」
趙衡擺了擺手,直起身子,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他看著澹台明羽那張年輕而無畏的臉,心中五味雜陳。
這就是亂世,你不殺人,人便殺你。想要活下去,就必須逼著自己變成一頭野獸。
「行了,彆貧了。」趙衡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定了定神,目光掃過這片修羅場,方纔的恍惚瞬間消失,重新變得冷冽。
「傳令下去,打掃戰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