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靠賣豬頭肉養活兒女 第59章 你變了
澹台明月的院子不大,收拾得極為雅緻乾淨。
小院裡種著些不知名的草藥,空氣裡那股淡淡的藥香,與整個山寨的草莽豪氣格格不入。
屋內的陳設很簡單,一床一桌,幾把椅子,還有一個小巧的梳妝台。牆邊立著一個多層木架,上麵擺滿了瓶瓶罐罐和晾曬的藥材,碼放得整整齊齊。
這屋子,處處都透著主人的細致,怎麼看都不像一個普通村婦的居所。
澹台明月將睡熟的果果輕輕放到床上,拉過薄被蓋好。她做完這一切,才緩緩直起身,轉過來麵對著趙衡。
屋裡光線昏暗,一盞油燈的火苗輕輕跳動,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趙衡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他一個九尺高的壯漢,站在這間滿是女子氣息和藥香的屋子裡,渾身都不自在。
這是半年來,他們第一次獨處。
沒有外人,沒有劍拔弩張,那些被強行壓下去的疑問和情緒,又在他心裡翻江倒海。
說點什麼?
問她這半年過得好不好?廢話,東躲西藏的日子能好到哪兒去。
質問她為什麼不告而彆?在知道她被朝廷鷹犬追殺後,這種話顯得像個不懂事的孩子在無理取鬨。
氣氛就這麼僵著,尷尬得能擰出水來。
最終,還是澹台明月先動了。她走到桌邊,倒了杯水遞過來,昏黃的燈光下,那雙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趙衡。
「夫君。」
聲音很輕,卻讓趙衡的心湖驟然一緊。
「你……好像變了一個人。」
趙衡端著水杯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來了!
他心裡咯噔一下,最怕的事情,終究還是來了。
他沒立刻吭聲,仰頭將杯中涼水一飲而儘,那股冰涼順著喉管滑下,卻澆不滅心頭竄起的一股燥火。
「哪裡變了?」他放下杯子,聲音聽起來還算鎮定。
「哪裡都變了。」澹台明月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了他,「以前的你,雖有一身力氣,性子卻悶,甚至……有些怯。村裡人說你傻,你從來不吭聲,隻知道埋頭乾活。對孩子們,你也疼,可……可不是現在這樣。」
她的目光帶著審視和不解:「為了果果,你敢一個人闖山。剛纔在大廳,你敢跟我大哥拍桌子。那是我大哥,整個寨子,沒人敢在他動怒的時候大喘氣。」
她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栗:「你的眼神,也變了。以前是迷茫,是認命。現在,裡麵有火,還有……殺氣。」
「夫君,這一年,你到底經曆了什麼?」
澹台明月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小刀,精準地剖開他偽裝的外殼,把他整個人都暴露在燈火下。
趙衡的心跳得跟擂鼓一樣。
怎麼說?
告訴她,你那個有點傻氣的老公,半年前就被人一棍子打死了?現在站在這的,是個從二十一世紀來的倒黴鬼?
這話一出口,她不把自己當瘋子,她那個殺伐果斷的大哥,就能把自己當妖怪給片了。
背後瞬間驚出一層冷汗。
不能說實話,一個字都不能。
隻能編!
趙衡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他抬手,有些笨拙地撓了撓後腦勺,這是原主記憶裡一個標誌性的憨厚動作。
「可能……是被你給逼的吧。」他硬著頭皮開了口。
「嗯?」澹台明月顯然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愣住了。
有門兒!
趙衡趕緊順著話頭往下說,腦子轉得飛快:「你一聲不吭就走了,村裡那些風言風語,說得多難聽,你是知道的。一開始我確實……確實人跟散了架一樣,覺得天都塌了。」
他說著,眼神黯淡下來,這幾分情緒倒是真的,那是屬於原主的絕望。
「可後來我想通了,我塌了,孩子怎麼辦?鐵蛋和果果,隻有我這個爹了。我要是再趴著,這個家就真沒了。」
「有一次我喝多了,第二天醒來,看見果果餓得在院裡啃草根……當時我真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彆人罵我傻,罵我窩囊,我能忍。但誰要欺負我孩子,不行!我這個當爹的,要是連自己的崽子都護不住,還算個什麼男人!」
趙衡越說越順,臉上甚至帶了幾分理直氣壯的「憤慨」,好像自己脫胎換骨,全是她的「功勞」。
「人嘛,都是會變的。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我這麼大個人。可能就是……一下子想通了,開了竅了。再說,你是我媳婦,你不在,我這個當家的,總得把這個家撐起來吧?」
這一番話,七分真三分假,有因有果,既解釋了性情大變,又暗戳戳地把責任推了回去,順便還捧了她一下。
說完,他心裡七上八下地看著澹台明月,等著最終的「審判」。
澹台明月就那麼靜靜地聽著,清亮的眸子一刻也沒離開他的臉。
她的眼神很複雜,有驚愕,有心疼,更多的,是排山倒海而來的愧疚。
良久,她眼圈一紅,長長地歎了口氣。
「原來……是這樣。」她低下頭,聲音裡帶上了濃重的鼻音,「對不起,夫君……都是我不好,苦了你們了。」
趙衡看著她這副模樣,心裡那塊懸了一晚上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過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