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後他成了救世主 第 12 章
來不及回憶昨晚的夢,我心不在焉地擦拭文創玻璃杯上的膠痕,對剛剛那個自稱是我“幼時好友”的男人嘴裡的話抱有懷疑。
唔,還不如回憶夢呢。
書店四麵的牆都是落地窗形式,他坐在我一擡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手裡捧著一本《銀河係搭車客指南》,看上去應該是第二冊。書店內供應各類飲品和甜點,因此他麵前還有一杯焦糖瑪奇朵——我並不想知道,但他是在我麵前說出來的:“接下來我會點一杯焦糖瑪奇朵,你喜歡嗎?這麼多年不見,哪怕是小時候最喜歡的口味,應該也會改變吧。”
先彆提改變不改變的了,我對他一點記憶也沒有。很正常,“幼時玩伴”,沒有多少人在十幾年後記得小學同學可能還要追溯到幼兒園同學的樣子,可問題是我並非他所認識的清河。
我沉溺在自己自顧自認為的身份設定裡太久,隻覺得這裡最安全,卻沒想過當意外發生。
上午的日光熱辣辣地淌進室內,陰雨天是冷的,晴天可不是。明亮的太陽砸在瓷磚上,反射出來的光芒讓我難以睜開眼睛。
九十點鐘總是如此。
我躲進各個書櫃間,有一搭沒一搭地整理被人們弄亂順序的書本。這邊我先前來過,很輕易就能發現原先五本未拆塑封的書籍眼下變成了四本,看來這本書很受歡迎。
心中有些複雜。說不上來什麼原因,就是覺得很奇妙。這種不參與其中地看彆人違反規則的場景很奇妙,哪怕隻是一本書。
我正望著那裡發呆,全然不知道旁邊有人靠近。等我發現的時候,對方已經站了許久。
我以為這是一個被我擋住了的讀者,連忙讓他過去,即使我身後也有一個足夠他過行的通道。可他不動,我又以為他隻是又一個需要讀書指引的讀者,雖然看著不像是羞於開口的型別,但畢竟不能以貌取人,於是主動問他:“你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他的眼睛對上我的眼睛,我看見一片幽深的海。他朝我笑了笑,說:“好久不見,清河,原來你在這裡上班嗎?”
我不知所措。那一瞬間,幾乎是大腦宕機了,我不知道眼下的場景要如何應對。古怪的,我完全相信他說的話,我知道他和曾經的我認識,可我不能認同那個人就是我。
他認識的清河不在這裡。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絲毫不意外,臉上的笑意沒有消散,朝我俏皮地眨眨眼:“不會吧,你真的把我忘了?我們可說好要做一輩子最好的朋友的——”說到這兒,他停頓了下,神色略微顯得悲傷,很快又接上話,“你還說過喜歡我呢,那天我們一起看電視,你看到動畫片上的台詞,然後這樣對我說:‘漣漣,我喜歡你’。你才幾歲啊。”他神情誇張,“那麼小,發音都不清楚,nl不分地唸了半天年年。”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溫柔的懷念,而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在哪裡。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隻是以“清河”的身份生活。
我要被揭穿了。
“好吧。”他笑了下,語氣輕快,“見到老朋友太緊張啦?那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顧行漣,顧就是那個小說大姓,行看水窮處的行,漣漪的漣,你呢?你叫清河,我不會忘記你。”
我剛要順著他的介紹說下去,他卻自己補上。
“好啦,我不打擾你工作了。”他指指一個放著黑色公文包的座位,“我要去那邊坐咯,你有什麼推薦的飲品?算了,問你總是隨便,從小就這樣。反正我等你下班哦,下班後一起去做些什麼吧?”
他自顧自地把話題全講了,一句說額外的話的機會都不給我,走得瀟灑果斷。我目送他走進店內,他察覺到了,進門前又扭頭朝我眨眨眼。
“……”站在原地,我無話可說。
他看起來就像剛大學畢業、走入工作的學生,兼具青澀與成熟,性格活潑熱情,連那麼久之前的朋友都記得住。
可我不是那個說過“漣漣,我喜歡你”的清河,他看著我,也隻是在借著外貌思人吧?明明從他的敘述裡這也是長大後的第一次見麵,為什麼會這麼快樂,就像他直接回到了小時候。
我搖搖頭,把這些想法甩走。
我現在的任務時把那些文創用品全都擺整齊,然後收拾東西準備下班。我不打算往他那邊看,試圖直接從門口溜走。
“清河!”他亦步亦趨地跟在我旁邊,“我看書看入迷了,差點忘記了你的下班時間。幸好正好提前兩分鐘回神,不然就要辛苦你來找我了。”
他把那本書買下來了,又和書店老闆關係好,因此隻要不亂動,他就能待在書店裡直到鎖門前一分鐘。
我:“……”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我,問:“你生氣了嗎?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情了嗎?有問題和我說,幫你做事,我肯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啊!”
他又露出那口白牙,笑得很燦爛。我也很想把他推開,直接告訴他我們並不認識。我不搭理他,悶頭朝前走。
“我們去那裡吧。”他突然說,伸手抓住我的手腕,也不顧我的反對,“不要掙紮啦,你看,你接下來沒有事情要辦,我也沒有事情要辦,一起去回憶童年吧。”
他帶笑的眼睛多麼柔和,連夜裡模糊的雲、天上的星都無可比擬。我甚至來不及對上週圍人微妙的注視,一味地低頭:“……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就當是還債了,我想。正好還能讓他意識到我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
“清河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那麼縱容我。”他還牽著我的手腕不鬆開,力氣越來越大,像在禁錮它,“你什麼時候能學會直接甩開我的手啊?不要管我,就當我是你最討厭的人……直接拒絕我。”
他像在自言自語,又像在真的和我對話。我聽不出這是警告還是回憶,隻能察覺到他的悲傷比我手腕上現在的力道還要重。
我輕輕動了下胳膊,他立刻受驚似的鬆開它。
“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太熟練地安慰,“……我相信你不會害我。”
他又笑,笑得快要看不見眼睛:“我也的確永遠也不會背叛你的。哎,要到了,心情緊不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