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後我靠抽象畫成了仙王 第242章 道心
嚴瑾握住造化筆的那一刹那,整座偏殿彷彿被抽走了空氣,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
他聽不見自己的呼吸,感受不到手指與筆杆的觸感。
彷彿時間突然倒流,他的意識被一陣柔風捲回了過去——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一個潮濕的、下著小雨的午後。
他還是個高中生,坐在畫室的角落,背脊挺得筆直,卻僵硬得像根晾衣杆。
他手裡攥著一支削得歪歪扭扭的鉛筆,指節泛白。
窗外的雨滴砸在鐵皮窗沿上,“叮叮當當”,像某種節奏淩亂的打擊樂,敲在他耳朵裡。
他盯著麵前那張還一片空白的素描紙,手指像是凍住了一樣,遲遲沒有落筆。
他不想畫那些為了藝考千篇一律的石膏像、靜物罐、幾何體。
他腦海裡,第一次握筆時的感覺還那麼清晰。
那時候的他,隻是單純地想著:“我想把我喜歡的東西畫下來。”
那株曬得微微低頭的向日葵、樓下過道裡雨中瑟縮的流浪貓,還有那個常常坐在小麵館角落偷偷低頭吃麵的女孩——
他想把他們畫下來,就隻為了能留下那一刻的心動。
哪怕現在重活了一世,有時候他也會擔心,那些真實而溫柔的記憶,會不會隨著時間,漸漸模糊,被這個修仙世界徹底衝淡。
“是這個嗎……這就是我的道心?”他輕輕開口,自言自語般,聲音低得像是從夢裡飄出的回聲。
他的手在顫,可那一刻,那種顫抖中,帶著一種特殊的執念。
他緩緩舉起造化筆。
筆尖凝聚出一滴墨,那是最純粹、最深邃的黑,像是天地初分時未曾命名的第一道色彩。
而他即將落筆,去點亮那畫中人空洞的雙眼。
就在筆鋒即將觸紙的瞬間——
“等等!”
一道焦急的聲音驟然打破寂靜,小白的表情竟前所未有的嚴肅。
“你想清楚!”她死死盯著他,聲音帶著一絲急促,“你的道心……真的是這些‘美好嗎’?”
嚴瑾怔在原地,手中的墨光緩緩散去,筆尖定格在畫中人的眼前,停下,隻差一寸。
他沒再回答,隻是靜靜地低頭思索。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搖頭。
“不……不是。”
他的聲音彷彿穿過無數記憶的塵埃,落在這片寂靜的空氣中。
“那你到底想畫什麼?”小白的聲音低沉如水,彷彿在引他潛入某個更深的世界。
嚴瑾閉上了眼睛。
他開始回溯——
那天他畫下《大衛》時的那種衝動,是在一切都不被允許的世界裡,向“世俗”舉起的反抗;
他記得畫《呐喊》時的那種瀕臨崩潰的撕裂,那是他將前世的失敗、不甘、憤怒全部傾倒出來的方式;
他也想起畫《格爾尼卡》、畫《星月夜》時的那種偏執,那不是簡單的藝術,而是用畫筆撕開現實,用藝術的荒誕對抗現實的荒謬。
那些畫,從來不是單純的“美好”……
那是情緒。
極致的情緒。
是他在生命的每一個關口裡,拚命想把“活著”這件事,畫下來的本能。
他睜開眼,眸中亮起一束比星辰更熾熱的光。
“我想畫的,從來都不是‘美’。”
“我畫的是……‘我’。”
“是我曾經經曆的一切。”
“是喜悅、是崩潰、是掙紮、是希望、是毀滅。”
“我道心的本源,不是美,是‘情緒’本身。”
他緩緩低頭,看著那幅畫中人。
此刻,那雙空洞的眼睛彷彿也在望著他,靜靜地等著他落下最後一筆——靈魂的一筆。
嚴瑾深吸一口氣,猛然舉筆而落。
筆鋒輕點在畫中人的瞳孔之上。
刹那間,一道墨光炸裂!
那是一種穿透空間的震顫,從筆尖一直蔓延到他四肢百骸!
風起,光旋,天道規則在畫中凝固!
一道道無法言喻的意誌,如無形鎖鏈,齊齊鎖定在那雙剛剛“醒來”的眼睛之上。
無數色彩在嚴瑾眼前糾纏成旋渦,像夢,又像火,虛幻得彷彿下一秒就會碎掉,又真實得像能灼傷麵板。
那畫中人,終於緩緩睜開了眼。
他看向嚴瑾,竟露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笑容。
就像鏡中自己的倒影,然而那一笑,卻彷彿能直擊人心底最柔軟的某個角落。
“轟!”
忽然,一聲驚雷在他識海深處炸響!
春秋卷倏然翻開了一角,像是有某種封印被撕裂,一道黑白交錯的光柱,轟然從他識海衝天而起!
嚴瑾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覺得眼前猛地一晃,整個世界像被人重重拉扯,神識一陣劇痛,彷彿要被撕成碎片。
等他再睜開眼,自己已經站在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黑白交織,沒有一絲顏色。
像是末日,又像是殘夢。
天空是碎的,像被千萬神箭洞穿,裂縫之間有漆黑的血液緩緩滲出,一滴一滴落在死寂的大地上。
大地是塌的,到處是燒焦的廢墟、破裂的符陣、裂開的靈台,空氣中彌漫著鐵鏽味與焦糊味。
一位白發老嫗靜坐在破敗的城門下,懷裡抱著早已僵硬的孩童,眼角乾澀,早已哭不出一滴淚。
一個中年劍修跪倒在瓦礫堆裡,死死攥著手中那柄斷裂的長劍,指節發白。
還有人在咳血,有人在掙紮爬行,但終究逃不過從天而降的黑焰雷火,一點點被吞沒。
整個世界,像是被人用“哭聲”一筆一筆描繪出來。
嚴瑾屏住呼吸,他的瞳孔驟縮。
他很快就意識到這不是幻覺,而是……某段時間線真實存在過的記憶。
“這是……哪裡?”他喃喃低語。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卻陌生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
不是小白,而是那個身著紅裙、姿態飄逸的少女春秋仙尊。
而那襲紅裙也成了這個世界上除了黑白之外的唯一的顏色。
“真沒想到,你能這麼快就走到這一步。”她語氣中竟有幾分欣慰,“原本我以為,你得等到合道那天,才會真正找到‘道心’。”
嚴瑾隻覺得呼吸一窒,背後冷汗直冒。
他站在這片黑白世界中,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而那幅黑白畫卷依舊在“活著”。
他看到,屍體化作一道道墨線,毫無掙紮地被抽入一卷古老而無名的畫軸中。
畫中有哭,有笑,有掙紮,也有麻木。
“我……”他艱難張口,嗓音卻乾澀如沙。
“美好終將消逝,但苦難卻可以留下。”
“所有的藝術……都來源於苦難。”
“這,就是你想要我的道心。”
嗡!
春秋卷猛地震顫起來!
他識海深處,那些本已褪色的灰線,竟在瞬間活了過來,自動聚攏,如同回應他的意誌。
嚴瑾緩緩閉上眼,又猛地睜開。
嗡——!
同一時間,畫中人睜開了眼。
那雙被嚴瑾點亮的眼睛忽然泛起漣漪,倒映出嚴瑾的臉。
可那張臉卻不是他現在的模樣。
那笑容微微扭曲,眼神中燃燒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情緒:狂熱、癲狂、嘲諷,甚至還有……一絲哀傷。
“你沒事吧?”一個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小白不知何時已悄然現身,眉頭緊皺地盯著他,神色中帶著幾分猶疑。
她嘴角一撇,緩緩道:“你剛剛的狀態……有點像一個瘋子。”
“哪個瘋子?”嚴瑾還沒回過神。
“你以後會知道的。”小白臉上的表情突然就變得輕鬆了一點,“但現在嘛——恭喜你。”
“你擁有了自己的‘道心’。”
嗡!
造化筆突然發出低鳴,自他掌中飛起!
那身披玄袍、麵容邪魅的男人忽然躬身一拜。
“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