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後我靠抽象畫成了仙王 第509章 隻需等待
就在嚴瑾踏出太極殿,心中那積壓的怒火、對這不公世道的失望、以及那源自魔尊本源的暴戾殺意如同火山般即將噴湧而出的刹那——
一個懶洋洋、卻又帶著無比清晰道韻的聲音,如同清泉灌頂,直接在他識海最深處響起:
“小師弟,看夠了嗎?”
是大師兄沈青的聲音!
緊接著,嚴瑾的“眼前”彷彿展開了一幅畫麵:
墨山之上,沈青依舊那副沒睡醒的樣子,斜倚在青石邊,拎著酒葫蘆,目光卻彷彿穿透了無儘時空,落在了他的身上。
“紅塵是紅塵,仙界是仙界。”
沈青的聲音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淡然。
“凡人王朝自有其運轉的規則,興衰更替,忠奸博弈,皆是其‘道’的一部分。”
“你若以仙力強行乾涉,便是以巨石砸入溪流,看似改變了水流方向,實則破壞了溪流本身的生態與規則,那與你直接抹去這條溪流,又有何異?”
畫麵中,沈青灌了一口酒,繼續說道:
“我等修行之人,超脫凡俗,更應敬畏規則。”
“這凡間的因果,當以凡間的方式去了結。”
“強行打破,非是破劫,而是……怯懦。你以仙人之力橫掃一切,那樣固然痛快,但那之後呢?你錘煉的道心何在?你追求的‘真’與‘守護’,又成了什麼?”
這番話,如同暮鼓晨鐘,重重敲在嚴瑾幾乎被負麵情緒淹沒的心頭。
他即將揮出的、足以讓這座皇城乃至整個王朝天翻地覆的力量,驟然停滯。
是啊……他下山是為了煉心,是為了在紅塵中尋找自己的道。
若因憤怒和不公就動用超越規則的力量,那與恃強淩弱有何區彆?
與那些視眾生為螻蟻的仙神有何不同?他追求的“守護”,難道就是用自己的規則去覆蓋凡人的規則嗎?
那並非守護,那隻是另一種形式的……支配。
如果他最後真的這麼做了那就真的和那百年之前的自己沒有任何區彆了。
大師兄說得對,以仙力破局,是怯懦,是不敢真正麵對和融入這凡塵規則的軟弱!
一瞬間,翻騰的殺意與暴戾如同潮水般退去。
嚴瑾的眼神恢複了清明,隻是那清明之中,帶著一絲深可見骨的疲憊與冰冷。
他收斂了所有即將逸散的氣息,重新將自己禁錮於“凡人”的軀殼之內。隻是這一次,他不再試圖去融入,而是以一種絕對的清醒,冷眼旁觀。
他看了一眼身後那象征著至高權力的宮殿,眼中再無波瀾。
這凡間的帝王將相,這肮臟的權謀遊戲,他已徹底失望,也徹底……放手。
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融入了皇宮複雜的建築陰影之中,憑借著超凡的隱匿技巧,輕易避開了那些剛剛從“血意畫”意念衝擊中恢複過來、尚且驚魂未定的禁衛軍。
最後嚴瑾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座禁錮他多日的皇城。
然而,他雖放棄了以仙力橫掃的念頭,卻並不意味著他什麼都不會做。
就在嚴瑾消失後不到一個時辰,一道加蓋了刑部與大理事大印,並由龐太師府暗中推動的海捕文書,便以八百裡加急的速度,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並迅速向周邊州縣擴散。
文書上繪有嚴瑾的畫像,懸賞金額高得令人咋舌。
罪名羅列了數條:“妖言惑眾、煽動民變、勾結匪類、意圖行刺、且身懷異術,極度危險!”
畫像上的嚴瑾,青衫磊落,眉眼清晰,與他在北疆軍中“小謀聖”的儒雅形象大相徑庭,更添了幾分被妖魔化的“妖異”氣質。
“看到此人,立刻報官!知情不報者,以同黨論處!”衙役們敲著鑼,沿街高聲呼喊。
通緝令一出,京城再次嘩然。昨日還是百姓同情的“蒙冤智者”,今日便成了朝廷重金懸賞的“欽命要犯”!這反轉之快,讓人瞠目結舌。
龐太師這一手,不可謂不毒辣。他不僅要坐實嚴瑾的罪名,更是要徹底斷絕他任何藉助民間力量或輿論翻盤的可能!一個被全國通緝的“妖人”,誰還敢與他沾染半分關係?
一時間,嚴瑾這個名字,在京城乃至更廣的範圍內,成了人人談之色變、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而此刻的嚴瑾,早已改頭換麵,利用一些江湖手段。
這並非仙術,而是紀懷給的小玩意兒和自身對身體的精細控製。
變化之後的嚴瑾化身為一個麵容普通、氣息內斂的遊方郎中,混跡於京城南城魚龍混雜的貧民區中。
他租下了一間簡陋的臨街小屋,擺上些尋常草藥,掛起“懸壺濟世”的布幡,彷彿真的成了一個默默無聞的江湖醫生。
他坐在昏暗的屋子裡,聽著窗外街巷中關於通緝“妖人嚴瑾”的議論,看著牆上那張剛剛貼上的、墨跡未乾的通緝令,眼神平靜無波。
他不再憤怒,當然也不再期待。
大師兄的點醒,讓他看清了規則的本質,也看清了自己此行的界限。
他不會再動用超越凡俗的力量去乾預,但他也不會就此離開。
他要留下來,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冷眼看這出戲如何收場,看這所謂的帝王心術、權謀爭鬥,最終會將這王朝引向何方。
同時,他也要看看,在這絕境之下,李振山會如何,那些被冤屈的將士會如何,這所謂的……人心,又會如何。
他的紅塵劫,並未結束,隻是換了一種更為冷酷、更為抽離的方式進行。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普通毛筆,在一張廢紙上,無意識地勾勒著。
筆下的線條,不再是戰場鐵血,也不再是悲憤忠誠,而是變得愈發抽象、晦澀,彷彿在描繪著某種……規則的軌跡,與人心的迷宮。
他知道,龐太師和那位皇帝,絕不會想到,他們通緝的“妖人”,此刻就隱藏在他們眼皮底下,如同一個沉默的觀察者,記錄著這一切。
而他,在等待。
等待一個或許永遠不會來的契機,也或許,隻是在等待自己道心上,那最後一層塵埃的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