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民國,開啟救國救民之路 第26章 烽火北望,痛擊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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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秋,蔣介石愛將李錦率德械第七軍北上,與日軍精銳關東軍爆發激戰。
mG42機槍撕碎日軍衝鋒,pak40反坦克炮輕易貫穿薄皮坦克,鐵拳火箭筒讓步兵化身屠龍勇士。
日軍屍橫遍野,首次遭遇碾壓式潰敗。
南京急電卻勒令撤退:“避免衝突,儲存實力!”
部隊含恨南撤途中,廣播突然中斷——九一八事變爆發。
李錦捏碎撤退電報,地圖上瀋陽位置被指甲掐出血痕。
秋日的華北平原,風已經帶上了北地凜冽的鋒刃,捲起乾燥的黃土,在第七軍鋼鐵隊列上空盤旋,如同不祥的灰黃色煙瘴。鐵灰色的洪流,以一種與這片古老土地的滄桑格格不入的冰冷機械感,碾過龜裂的大地,向著北方沉悶地推進。履帶板鏗鏘咬合著土石,柴油引擎低沉地咆哮,捲起漫天煙塵,遮蔽了鉛灰色的天穹。
軍長李錦,勒馬肅立在路邊一處微微隆起的小土崗上,深灰呢料的將官大衣下襬被朔風捲得獵獵作響。他身形挺拔如崖岸青鬆,黃埔軍校鍛造出的剛毅線條鐫刻在年輕的臉龐上,此刻卻深鎖著濃重的憂慮。目光越過喧囂的行軍隊列,投向北方那一片更加昏沉、彷彿被戰雲浸透的天空,那是熱河的方向,是虎狼窺伺的所在。
“鈞座,”參謀長陳瑜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帶著軍人特有的沉穩,“先頭88師梁衛國部已抵近撫寧以西二十裡。偵察營報告,日軍關東軍一部正沿鐵路線向山海關方向頻繁調動,動作異常,似有大規模集結跡象。”陳瑜遞過一份剛剛譯出的電文,紙頁在風中簌簌抖動,上麵的墨字透著一股冰冷的張力。
李錦接過電文,指尖在粗糙的紙張上緩緩劃過,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鉛塊投入他心底。中原大戰的硝煙剛剛散去,委員長急調他的第七軍北上,名義上是“震懾地方,穩定華北”,但李錦心中雪亮,這柄傾注了德國顧問心血、裝備著遠超時代的殺人利器的精銳之師,被賦予的真正使命,是震懾北方那些心懷鬼胎的軍閥,尤其是剛剛在中原吃了敗仗、退入山西的閻錫山殘部。
至於日本人……他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隻有自己才懂的複雜光芒,那是穿越時空帶來的沉重陰影。南京的訓令早已刻入腦海:“……對日交涉,自有中樞統籌。各部務必恪守防區,避免摩擦,尤忌釁自我開,予敵口實……”這命令像一道無形的鐵箍,緊緊束縛著他和麾下數萬將士的手腳。儲存實力,拱衛中樞,這就是他們存在的意義。然而,每當目光掃過地圖上那片被標註為“滿洲”的遼闊黑土,一股難以言喻的焦灼便如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臟。
“知道了。”李錦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太多波瀾,他將電文疊好,塞進大衣口袋,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傳令梁衛國,加強偵察警戒,嚴密監視日軍動向。冇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不得越過現有防區。告訴周勝、王強,加快行軍速度,在撫寧一線構築縱深防禦陣地。楚南河的89師,作為戰役預備隊,隨時待命。”
“是!”陳瑜肅然領命,轉身對身後的通訊參謀低聲複述命令。
命令迅速化作電波,融入北方的寒風。第七軍龐大的戰爭機器再次加速運轉,鋼鐵的洪流帶著壓抑的低吼,更加堅定地碾向那片被陰霾籠罩的前線。
撫寧以西,一片被低矮丘陵和枯黃灌木環繞的穀地,成了第七軍德械師鋒芒初試的磨刀石。
88師師長梁衛國,一個臉龐黝黑如鑄鐵、眉骨高聳的老行伍,正趴在一處精心偽裝的前沿觀察哨裡,佈滿老繭的手指緊緊攥著一架德製蔡司望遠鏡,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冰冷的金屬鏡筒緊貼著他的眉弓,視野裡,正上演著一場蓄謀已久的屠殺序曲。
望遠鏡的十字線穩穩套住了穀地對麵那片稀疏的樹林邊緣。那裡,土黃色的身影如同蟻群般蠕動、集結。日式鋼盔在黯淡的秋陽下反射著油膩的光,刺刀林立在槍口之上,閃爍著冰冷的寒芒。一麵刺目的膏藥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旗杆旁,幾個軍官模樣的身影正對著地圖指指點點,隨後用力揮舞著手臂,發出無聲的嘶吼。
“他孃的……”梁衛國喉結滾動,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帶著濃重的血腥氣,“小鬼子這是要硬闖啊!當老子這炮兵團是擺設?”他猛地直起身,對身後肅立的傳令兵吼道:“命令!前沿各營,按預定防禦方案,給老子穩住!冇命令不準開火!炮兵團,所有105炮,目標——鬼子集結地域後方三百米!標尺xxxx!榴霰彈!延時引信!給老子預備——!”
命令如同點燃了無形的引信,沿著電話線疾速傳遞。88師防線上一片死寂,隻有風颳過枯草和鋼盔繫帶的嗚咽聲。士兵們蜷伏在精心挖掘的散兵坑和簡易掩體裡,冰冷的金屬緊貼著皮膚。握緊的Kar98k步槍槍托被汗水浸濕,手指搭在冰冷的扳機護圈上。mG42機槍沉重的槍身被牢牢架在沙袋上,長長的彈鏈閃爍著黃銅的光澤,射手屏住呼吸,臉頰緊貼著冰冷的槍托,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的開闊地。pak40反坦克炮的炮手們則微微調整著炮口方向,炮隊鏡的刻度被精確地撥動著,黑洞洞的炮管如同毒蛇般指向日軍可能發起衝擊的路徑。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流逝,每一秒都像被拉長的鋼絲。終於,一聲尖銳刺耳的哨音撕裂了空氣!緊接著,是無數野獸般的嚎叫!
“板載——!”
樹林邊緣,土黃色的浪潮猛然決堤!數百名日軍步兵挺著刺刀,如同被驅趕的獸群,爆發出歇斯底裡的吼叫,以散兵線瘋狂地撲向88師的陣地。沉重的皮靴踏在乾硬的土地上,捲起滾滾煙塵。歪把子機槍的“噠噠”聲和擲彈筒沉悶的“嗵嗵”聲開始響起,子彈帶著尖嘯掠過陣地上空,掀起一蓬蓬土霧。日軍衝鋒隊形後方的幾處高地上,也噴吐出機槍的火舌,試圖壓製守軍。
梁衛國放下望遠鏡,眼中冇有絲毫波動,隻有冰冷的殺意。他抓起手邊的野戰電話,聲音如同淬火的鋼鐵砸在鐵砧上:“開火!”
“開火”兩個字,如同打開了地獄之門的鑰匙。
刹那間,88師的陣地爆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那不是零星的槍聲,而是成百上千支槍械瞬間爆發的、如同火山噴發般的毀滅交響!
“嗤嗤嗤嗤嗤嗤——!”
最恐怖、最撕裂耳膜的,是那數十挺mG42通用機槍發出的死亡電鋸聲!槍口噴吐出尺餘長的橘紅色火舌,密集到無法分辨單聲的子彈如同灼熱的鋼鞭,帶著肉眼可見的曳光軌跡,以毀滅性的扇形橫掃而出!衝在最前麵的日軍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高速旋轉的絞肉刀牆!土黃色的身影在密集的彈雨中劇烈地抽搐、扭曲、破碎!鮮血和破碎的肢體在硝煙中猛然炸開,形成一片片短暫而殘酷的血霧!前排的士兵瞬間被掃倒一大片,後續的衝鋒浪潮像撞上礁石般猛地一滯,隊形瞬間大亂!
幾乎在機槍咆哮的同時,部署在陣地側翼的pak40反坦克炮群也發出了沉悶而致命的怒吼!
“轟!轟!轟!”
每一次炮口噴出的巨大橘紅色火球,都伴隨著炮身猛烈的後坐和震耳欲聾的轟鳴!75毫米穿甲彈如同死神的投槍,高速旋轉著撕裂空氣,發出尖銳刺耳的嘶鳴!它們的目標,是日軍衝鋒隊列後方,那幾輛正笨拙地碾過田埂、試圖為步兵提供直接火力支援的**式中戰車!
薄弱的裝甲在這些專為獵殺更強大鋼鐵巨獸而生的穿甲彈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糊!一輛**式中戰車的炮塔正麵,瞬間被鑿開一個碗口大的破洞!熾熱的金屬射流灌入狹小的戰鬥室,裡麵的一切——鋼鐵、**、彈藥——在千分之一秒內被狂暴的能量撕碎、點燃!轟隆一聲巨響!整個炮塔被內部殉爆的彈藥掀飛出去,翻滾著砸落在後麵的步兵群中,又碾死一片!另一輛戰車側麵中彈,履帶連同負重輪被炸得粉碎,歪斜著癱瘓在地,成為一堆燃燒的廢鐵,濃煙滾滾而起,散發出刺鼻的焦糊味。
日軍的衝鋒,在mG42的死亡風暴和pak40的精準獵殺下,短短幾十秒內就被徹底打懵、打散!步兵的慘嚎、傷兵的哀鳴、軍官歇斯底裡的嗬斥命令,全部被淹冇在震耳欲聾的槍炮轟鳴中。僥倖未被第一波彈雨撕碎的日軍士兵,本能地尋找著任何可以藏身的凹地、土坎,或者乾脆撲倒在同伴尚溫熱的屍體後麵,驚恐萬狀地胡亂射擊,士氣瞬間跌入穀底。
然而,德械師的死亡之舞,纔剛剛拉開序幕。
隱蔽在更後方窪地裡的88師炮兵團陣地,此刻發出了震徹天地的怒吼!那是數十門105毫米LeFh18榴彈炮和150毫米sFh18重榴彈炮組成的鋼鐵合唱團!
“嗚——嗚——嗚——”
淒厲的炮彈破空聲由遠及近,如同地獄傳來的喪鐘!它們越過己方步兵的頭頂,帶著毀滅一切的威勢,精準地砸向日軍集結地域後方——那裡是日軍預備隊、指揮節點和後勤補給點所在!
“轟隆隆隆——!!!”
大地在重炮的轟擊下劇烈顫抖!巨大的火球在日軍後方陣地上接二連三地騰空而起,直衝雲霄!黑色的濃煙翻滾著,迅速連成一片遮天蔽日的死亡煙幕。衝擊波如同無形的巨錘,橫掃一切!帳篷被撕成碎片,彈藥箱被拋上天空殉爆,來不及隱蔽的士兵像破布娃娃一樣被狠狠拋飛、撕碎!致命的預製破片和滾燙的鋼珠,以爆點為中心呈放射狀高速濺射,覆蓋了每一寸土地!榴霰彈的延時引信在半空炸開,化作無數死亡鋼雨,無差彆地潑灑而下!
炮火覆蓋的區域,瞬間變成了煉獄。日軍的預備隊被這突如其來的毀滅性打擊徹底打殘,建製混亂,傷亡慘重。前沿那些僥倖未被機槍和反坦克炮撕碎的衝鋒日軍,此刻也徹底陷入了絕望。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不僅被前方密集的火力死死釘在地上動彈不得,退路也已被己方後方陣地上騰起的沖天烈焰和濃煙徹底斷絕!絕望的哀嚎在槍炮的間隙中顯得格外淒厲。
梁衛國放下望遠鏡,臉上冇有任何勝利的喜悅,隻有一片冰冷的凝重。望遠鏡的視野邊緣,幾股更大的煙塵正從更北的方向揚起,隱約可見更多的土黃色身影和鋼鐵輪廓在調動。小鬼子的反撲,絕不會就此結束。他抓起電話,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各團注意!炮火延伸!反坦克炮,重點盯防北麵!鬼子的大菜,要上桌了!”
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死寂籠罩著整個穀地。隻有傷兵垂死的呻吟、燃燒車輛的劈啪聲,以及遠處山巒傳來的、被扭曲放大的風聲,在瀰漫的硝煙中低徊,如同地獄邊緣的輓歌。88師的陣地上,士兵們利用這寶貴的間隙,飛快地更換著滾燙的槍管,搬運著沉重的彈藥箱,將黃澄澄的子彈壓入彈鏈,將粗大的炮彈塞進滾燙的炮膛。汗水和油汙混合著泥土,在他們年輕或滄桑的臉上塗抹出斑駁的痕跡,隻有那雙緊盯著北方的眼睛,燃燒著警惕和疲憊交織的火焰。
大地深處傳來沉悶的震顫,如同沉睡的巨獸在翻身。這震顫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劇烈,最終化為履帶碾壓大地的沉重轟鳴,敲打著每一個人的心臟。
“坦克!鬼子坦克!”前沿觀察哨的嘶喊帶著破音,通過電話線瞬間傳遍了整個指揮鏈路。
望遠鏡的視野裡,北方的地平線上,一片鋼鐵的浪潮洶湧而來。打頭的是十幾輛九五式輕戰車,小巧靈活,履帶捲起滾滾煙塵。緊隨其後,是更具壓迫感的**式中戰車,低矮的輪廓帶著一股蠻橫的氣勢。更令人心悸的是隊列中那幾輛體型更為龐大、炮管更長更粗的怪物——九七式中戰車!它們粗短的57毫米炮塔緩緩轉動,如同尋找獵物的獨眼巨獸。在坦克集群的兩翼和後方,是潮水般湧來的土黃色步兵,刺刀在黯淡的光線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步炮協同的陣型顯示出這是一次蓄謀已久的、誌在必得的凶猛反撲!天空中,幾架塗著膏藥徽的雙翼偵察機如同禿鷲般盤旋,為地麵部隊指引著目標。
“狗日的,下血本了!”梁衛國狠狠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眼中凶光畢露,“命令!反坦克營,所有pak40,給老子瞄準那些大傢夥(九七式)!火箭筒小組,自由獵殺!燧發槍營,機動增援左翼缺口!炮兵團,目標——鬼子後續步兵集群!給老子狠狠砸!”
命令如山,瞬間點燃了防禦鏈條上每一個殺戮節點。
“咻——轟!”
一枚75毫米pak40穿甲彈帶著刺耳的尖嘯,率先命中一輛突前的九七式中戰車!炮彈精準地鑽入其車體正麵相對薄弱的駕駛員觀察窗位置!沉悶的金屬撕裂聲後,戰車猛地一震,炮塔艙蓋被狂暴的內部壓力掀飛,濃煙混合著火焰從破口處噴湧而出!戰車如同被斬首的巨獸,抽搐了幾下便徹底癱瘓,成為燃燒的鐵棺材。
然而,更多的日軍坦克仍在咆哮著逼近!它們車體前方的機槍瘋狂地噴吐著火舌,壓製著守軍的步兵火力點。九五式輕戰車憑藉其相對敏捷的速度,試圖從側翼包抄,尋找防禦薄弱點。
就在這時,德械師步兵手中那造型粗獷、威力驚人的秘密武器——“鐵拳”反坦克火箭筒——發出了怒吼!
“嗤——!”
一名隱蔽在坍塌土牆後的德械師老兵,猛地扛起沉重的鐵拳發射筒,筒口粗大的錐形裝藥戰鬥部對準了一輛試圖碾過散兵坑的九五式輕戰車。他死死扣下扳機!尾部猛地噴出一股熾熱的白煙和長長的尾焰!粗短的火箭彈拖著醒目的白煙軌跡,如同憤怒的投槍,呼嘯著直撲目標!
“轟隆!”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火箭彈的錐形裝藥戰鬥部,在接觸坦克側麵裝甲的瞬間,爆發出恐怖的金屬射流!九五式那本就薄弱的側麵裝甲如同黃油般被輕易熔穿、撕裂!一個臉盆大小的破洞赫然出現,熾熱的金屬流和破片在狹小的車體內瘋狂肆虐!整輛戰車如同被巨錘砸中的罐頭,猛地向側麵一跳,隨即燃起熊熊大火,裡麵的乘員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瞬間汽化!
“鐵拳!打得好!”周圍的步兵爆發出壓抑的歡呼。更多的“嗤嗤”聲在陣地上響起!一枚枚拖著白煙的火箭彈從各種刁鑽的角落射出,撲向衝鋒的日軍坦克!雖然並非每一枚都能精準命中要害,但這種單兵就能操作、威力巨大的武器所帶來的震撼和殺傷是空前的!不斷有日軍坦克被打得渾身冒煙、履帶斷裂、甚至直接殉爆起火!原本氣勢洶洶的鋼鐵洪流,瞬間變得步履蹣跚、傷痕累累。
天空中,盤旋的日軍偵察機顯然發現了88師暴露的pak40反坦克炮陣地。尖銳的俯衝呼嘯聲由遠及近!
“敵機!俯衝!”淒厲的警報響起。
兩架日軍九一式戰鬥機如同發現獵物的鷹隼,撕破雲層,帶著刺耳的尖嘯,近乎垂直地向著暴露的反坦克炮陣地俯衝而下!機翼下的航空機槍噴吐出致命的火舌,子彈如同鞭子般抽打在地麵上,濺起一連串的土柱!
“咚咚咚咚咚——!”
千鈞一髮之際,部署在反坦克炮陣地側後方的88師師屬防空連開火了!整整二十四門20毫米Flak3038高射炮同時爆發出密集而震撼的怒吼!炮口噴射出長長的火舌,橘紅色的曳光彈如同暴怒的蜂群,瞬間織成一張覆蓋低空的死亡火網!炮彈在俯衝的敵機周圍炸開一朵朵致命的黑色煙團!
一架俯衝中的九一式戰鬥機猝不及防,機翼瞬間被數發20毫米炮彈撕開!機體在空中劇烈地顫抖、解體,化作一團翻滾的火球,拖著長長的濃煙,一頭栽向遠處的大地,爆發出震天的巨響!另一架敵機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猛烈防空火力嚇破了膽,猛地拉起機頭,狼狽不堪地逃離了這片死亡空域,再也不敢輕易俯衝。
“乾得漂亮!”陣地上爆發出劫後餘生的怒吼。防空連的官兵們顧不上歡呼,飛快地轉動炮口,密集的炮火開始轉向,對遠處跟隨坦克衝鋒的日軍步兵集群進行凶猛的平射!
20毫米高爆彈如同冰雹般砸入密集的衝鋒隊形!每一發炮彈落地,都炸開一團裹挾著致命破片的火球!被直接命中的士兵瞬間被撕碎,周圍的士兵如同被無形的鐮刀掃過,成片地倒下!爆炸的衝擊波將人體像破麻袋一樣拋飛!這種近距離、高射速、大威力的火力覆蓋,對密集衝鋒的步兵而言,簡直就是一場噩夢!日軍步兵的衝鋒浪潮,在這突如其來的鋼鐵風暴麵前,如同撞上礁石的浪花,瞬間被粉碎、打散!殘存的士兵驚恐地趴倒在地,尋找著任何可以遮蔽身體的凹坑,進攻的勢頭被徹底遏製。
整個穀地,已經化為一片燃燒的煉獄。燃燒的坦克殘骸如同巨大的火炬,濃煙滾滾升騰。地麵上散落著扭曲的鋼鐵碎片、焦黑的屍體、丟棄的武器。刺鼻的硝煙、血腥味和皮肉焦糊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槍炮聲雖已稀疏,但零星的交火和垂死者絕望的呻吟,依舊在宣告著這場鋼鐵與血肉碰撞的殘酷遠未結束。
梁衛國放下望遠鏡,鏡片上沾滿了硝煙燻染的汙跡。他長長吐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濁氣,佈滿血絲的眼睛掃過這片被鋼鐵和火焰蹂躪過的戰場。88師守住了,以驚人的火力優勢碾碎了日軍精銳關東軍的凶猛反撲。但這勝利的滋味,卻如同摻了黃連的烈酒,灼燒著他的喉嚨。
代價,太大了。前沿陣地幾處反覆爭奪的要點,工事幾乎被夷平,焦黑的土地上散落著雙方士兵的屍體,有些甚至糾纏在一起,無法分開。一個連的燧發槍營預備隊在堵缺口時傷亡過半,年輕士兵蒼白的麵孔凝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彈藥消耗更是驚人,特彆是那些威力巨大但也異常昂貴的pak40炮彈和鐵拳火箭彈。
“報告傷亡和彈藥消耗!”梁衛國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是!”參謀的聲音帶著沉重的疲憊,“初步統計,我師陣亡約三百七十人,重傷四百餘……反坦克炮彈消耗近四成,‘鐵拳’火箭筒發射了六十七具……步兵彈藥消耗巨大,特彆是機槍彈鏈……”
梁衛國沉默地點點頭,冇有看參謀遞過來的報告紙。冰冷的數字背後,是一個個鮮活生命的消逝,是這支部隊寶貴戰鬥力的損耗。他抬起頭,望向南方,那是軍部所在的方向,目光中充滿了焦慮與等待。這場仗,接下來該怎麼打?是乘勝追擊,擴大戰果?還是……他不敢去想那個最壞的可能。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踏碎了戰場短暫的死寂。一名軍部通訊兵渾身塵土,臉色煞白,縱馬狂奔至觀察哨前,幾乎是滾鞍下馬,踉蹌著衝了進來,手中緊緊攥著一份摺疊的電報紙。
“報告師座!軍部急電!十萬火急!”通訊兵的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和疲憊而變調,胸膛劇烈起伏,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他雙手顫抖著,將那份薄薄的、卻彷彿重逾千斤的電報紙遞向梁衛國。
一種冰冷的預感瞬間攫住了梁衛國的心臟。他劈手奪過電文,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顫抖。目光急切地掃過紙上那幾行冰冷的、印刷體的字跡。隻看了開頭幾行,他臉上的血色便如同潮水般褪儘,鐵青一片,牙關咬得咯咯作響,捏著電文的手指因為極度用力而指節發白,彷彿要將這張紙生生捏碎!
電文抬頭那刺目的稱謂——“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電令”——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視網膜上。下麵的內容更是字字如刀:
“……第七軍李錦部:著即停止一切軍事行動!避免與日軍發生進一步衝突!部隊即刻脫離接觸,向灤河以南指定地域集結轉進!不得有誤!此令關乎全域性,違令者嚴懲不貸!蔣中正。”
停止行動!脫離接觸!轉進!
這幾個字像冰冷的鐵錘,狠狠砸在梁衛國剛剛經曆過血火鏖戰的神經上!他猛地抬頭,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通訊兵,聲音如同受傷的野獸在低吼:“軍長呢?軍長怎麼說?!他接令了?!”
通訊兵被他眼中駭人的光芒嚇得後退一步,聲音帶著哭腔:“鈞座……鈞座他……他把自己關在指揮部裡,已經……已經快一刻鐘了!陳參謀長急得團團轉,讓各部……各部立刻執行命令!準備……準備後撤!”通訊兵艱難地說完,低下了頭,不敢再看梁衛國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
“後撤?!”梁衛國猛地將手中的電報紙狠狠摜在地上!紙片無力地飄落,沾滿了泥土。他猛地一拳砸在身邊的沙袋上,粗糲的麻布深深陷進他的指節,滲出絲絲血跡。“老子們剛剛在這裡,用兄弟們的命,用這麼好的傢夥事,把小鬼子的牙都崩掉了!屍山血海堆出來的口子!現在讓老子撤?!撤?!這他孃的是要乾什麼?!把熱河,把華北,拱手送給東洋畜生嗎?!啊——?!”
他像一頭徹底被激怒的雄獅,在狹窄的觀察哨裡狂暴地轉著圈,胸膛劇烈起伏,粗重的喘息聲如同風箱。周圍的參謀和衛兵都噤若寒蟬,低垂著頭,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比剛纔炮火連天時更令人窒息的悲憤和絕望。
最終,梁衛國所有的狂暴和嘶吼都化為一聲從胸腔最深處擠出來的、帶著血腥味的歎息。他頹然地靠在一根支撐原木上,彷彿瞬間被抽乾了所有力氣。他緩緩抬起手,動作僵硬得如同生鏽的機器,指向身後那片被硝煙燻染、被鮮血浸透的陣地,聲音低沉而沙啞,每一個字都像在滴血:“執行……命令吧。通知各團……交替掩護……逐步……後撤。”
“是……”參謀的聲音哽嚥了,艱難地應了一聲,轉身去傳達這道比戰死沙場更令人難以接受的命令。
梁衛國彎下腰,顫抖著,將那封沾滿泥土的電令從地上撿了起來。他冇有再看上麵的文字,隻是用沾滿硝煙和泥土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極其用力地、反覆擦拭著電報紙上“蔣中正”那三個冰冷的鉛印字。粗糙的指腹摩擦著光滑的紙麵,發出沙沙的輕響,彷彿要將這三個字,連同它所代表的無情命令,從這張紙上、從這片浸透忠魂熱血的土地上,徹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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淒冷的月光,如同破碎的錫箔,無力地灑落在蜿蜒南下的灤河河麵上,泛著幽暗而破碎的光。河水嗚嚥著,卷著上遊沖刷下來的枯枝敗葉,默默流向未知的遠方。河岸邊,第七軍龐大的撤退隊伍如同一條受傷的鋼鐵巨龍,在黑暗中沉重地蠕動著。引擎低沉而疲憊地轟鳴,履帶碾壓過碎石路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馬蹄踏在凍土上發出沉悶的叩擊,混雜著士兵們壓抑的喘息、傷兵痛苦的呻吟、以及軍官嘶啞的催促口令,交織成一首令人心碎的悲愴夜曲。
李錦冇有騎馬,也冇有坐在他那輛蒙著厚厚塵土的指揮吉普車裡。他獨自一人,如同被釘在了河岸邊一處光禿禿的高地上。深灰色的將官大衣敞開著,任由冰冷的夜風灌入,吹得衣袂翻飛。他如同一尊沉默的石像,背對著那條緩慢移動的、象征著恥辱和退卻的鋼鐵洪流,麵朝北方——那片被沉沉黑暗吞噬的土地,那片他被迫放棄的戰場,那片此刻可能正被日寇鐵蹄踐踏的國土。
他手中緊緊攥著一份電報的抄件,正是那份勒令撤退的“金牌”。紙張的邊緣早已被他揉捏得如同破布,鋒利的紙角深深嵌入掌心,帶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卻遠不及心中那焚心蝕骨的萬一。
“鈞座……”參謀長陳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深深的疲憊和小心翼翼。他走到李錦身側半步遠的地方停下,順著李錦凝望的方向看去,隻有一片無邊無際、令人窒息的黑暗。“各部……已按計劃有序渡過灤河。89師楚南河部斷後,工兵營正在炸燬最後幾座橋梁……我們……”他頓了頓,後麵的話似乎重若千鈞,“我們……很快就要徹底離開河北了。”
李錦冇有任何反應,甚至連眼睫都未曾顫動一下。隻有那緊握著電文的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咯咯”聲,在寂靜的夜風中清晰可聞。掌心被紙角割破的地方,一絲溫熱的液體滲出,沿著指縫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凍土上,迅速凝結成暗紅色的冰珠。
陳瑜看著他微微顫抖的、僵硬的背影,看著那滴落在塵土中的殷紅,心中湧起巨大的悲涼。他知道這位年輕軍長此刻心中翻騰著怎樣的驚濤駭浪。穿越者的身份,如同一個揹負著沉重預言的詛咒,讓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看到前方那萬丈深淵,卻又被無形的枷鎖死死捆縛,隻能眼睜睜看著曆史的車輪無可挽回地滑向既定的毀滅軌道。這種清醒的痛苦,比任何戰場上的傷痛都更令人絕望。
“鈞座,南京……南京方麵也有他們的難處……”陳瑜試圖尋找一些蒼白無力的理由來寬慰,或者說服自己,“國府初定,百廢待興,內憂外患……委員長他……或許也是……”
“難處?”李錦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低沉得如同地底岩漿的滾動,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嘶啞和冰冷,瞬間打斷了陳瑜的話。“儲存實力?拱衛中樞?”他猛地轉過身,佈滿血絲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著駭人的寒光,直刺陳瑜,那目光彷彿要將眼前的一切虛偽和懦弱都焚燒殆儘!“用數萬將士的鮮血和鬥誌去‘儲存’?!用國土淪喪、百姓塗炭去‘拱衛’?!陳瑜!你告訴我,我們儲存下來的這支‘精銳’,將來要拱衛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中樞’?!是一個隻剩下半壁江山、跪著求和的朝廷嗎?!”
他的質問如同驚雷,炸響在陳瑜耳邊。陳瑜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翕動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李錦眼中那穿越時空帶來的、洞悉一切的絕望和悲憤,像一把冰冷的錐子,狠狠刺穿了他心中那點自欺欺人的幻想。
李錦不再看他,猛地揚起手中那份早已被揉爛的電報抄件,指向北方那片深不可測的黑暗,手臂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劇烈顫抖:“看看!你睜大眼睛看看!就在我們身後!就在我們剛剛離開的地方!就在此時此刻!小鬼子的刺刀,是不是正頂在我們同胞的喉嚨上!他們的鐵蹄,是不是正踏碎我們父老的家園!而我們!我們這些拿著最好武器、吃著最好軍餉的軍人!在乾什麼?!我們在跑!在像喪家之犬一樣地逃跑!把後背亮給敵人!把我們的父老鄉親,留給那些畜生!這就是我們黃埔的誓言?!這就是我們軍人的天職?!”
他的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嘶啞,到最後幾乎是在咆哮,每一個字都像帶著血和淚,砸在冰冷的河岸上,也砸在周圍所有能聽到的士兵心頭。附近行進中的士兵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沉默地望向高地上那個如同負傷孤狼般悲憤嘶吼的身影。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壓抑的悲憤和無聲的質問在隊列中瀰漫。
就在這時——
“滋啦……滋啦……”
一陣刺耳而詭異的電流雜音,突然打破了夜空的死寂!聲音來自旁邊一輛通訊車上架設的野戰大功率收音機。負責監聽通訊的通訊兵正習慣性地調試著旋鈕,試圖捕捉一些常規信號。
這突如其來的雜音,在寂靜的撤退隊伍中顯得格外刺耳,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高地上情緒激盪的李錦和陳瑜。
通訊兵皺緊眉頭,飛快地轉動旋鈕,試圖排除乾擾。然而,雜音非但冇有消失,反而變得更加尖銳、混亂,彷彿空氣中充斥著無數看不見的幽靈在尖嘯!緊接著,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原本能清晰收到的、來自南京中央廣播電台的微弱信號,來自北平、天津地方電台的熟悉聲音,甚至是一些商業電台播放的咿咿呀呀的戲曲……所有的聲音,在這一刻,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猛地掐斷!
“滋啦……滋……滋……”
死一般的寂靜!隻剩下單調、持續、令人頭皮發麻的電流雜音!
一種冰冷的、不祥的預感,如同毒蛇的涎水,瞬間沿著李錦的脊椎向上蔓延,讓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凍結!他猛地扭頭,目光如同鷹隼般死死盯住那台發出詭異噪音的收音機!
“怎麼回事?!”陳瑜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厲聲喝問通訊兵。
通訊兵臉色煞白,額頭瞬間冒出了冷汗,手指在旋鈕上瘋狂地來回撥動,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報……報告!所有……所有頻道!所有信號!全……全冇了!隻有……隻有這種雜音!像是……像是大範圍的強乾擾!或者……或者……”他不敢再說下去。
“或者什麼?!”李錦的聲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亞的寒風,一步踏前,高大的身影帶著巨大的壓迫感籠罩下來。
通訊兵嚇得一哆嗦,幾乎要癱軟下去,聲音帶著哭腔:“……或者……是發射源……被……被摧毀了……”
“發射源……”李錦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鐵手狠狠攥住!他猛地抬頭,目光如同穿透了千山萬水,死死釘向東北方向——瀋陽!奉天廣播電台!東北最大的資訊樞紐!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陣急促到如同催命鼓點般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名軍部機要通訊參謀,臉色慘白如紙,甚至連軍帽都跑掉了,手中高舉著一份剛剛譯出的電報紙,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衝上高地,聲音因為極度的驚恐和難以置信而完全變了調,尖銳得刺破夜空:
“報——報告鈞座!急電!奉天急電!十萬火急!!”
參謀衝到近前,甚至來不及站穩行禮,就將那份薄薄的電報紙猛地塞到李錦麵前,手指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日……日軍……關東軍!於今夜十時……悍然……悍然炮轟北大營!進攻……進攻瀋陽城!東北……東北軍……未……未做有效抵抗!瀋陽……瀋陽……危在旦夕!!”
電報紙上,那幾行用鉛筆匆忙譯出的潦草字跡,在淒冷的月光下,如同地獄魔鬼的獰笑,清晰得刺眼:
**“九月十八日夜十時許,日軍關東軍自爆南滿鐵路柳條湖段,反誣中**隊所為,以此為藉口,悍然炮轟我東北軍北大營,並分兵進攻瀋陽!東北邊防軍司令長官公署電令各部:‘……不準抵抗,不準動,把槍放到庫房裡,挺著死,大家成仁,為國犧牲……’瀋陽城內多處起火,通訊大部中斷,情勢萬分危急!望鈞座速決!”**
“九……一八……”李錦的嘴唇無聲地開合著,吐出這三個字,聲音輕得如同夢囈。這三個字,卻像三道九天神雷,帶著萬鈞之力,狠狠劈在他的天靈蓋上!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徹底凝固了。
高地上,李錦保持著接過電文的姿勢,身體僵硬得如同被冰封。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麵所有的悲憤、不甘、痛苦,在聽到訊息的瞬間,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橡皮擦猛地抹去,隻留下一片極致的、冰冷的空白。那是一種靈魂被瞬間抽離的虛無,一種所有預感和絕望被血淋淋證實的、近乎麻木的平靜。
陳瑜猛地倒抽一口冷氣,踉蹌著後退一步,臉上血色儘褪,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懼而驟然收縮!他死死盯著那份電文,又猛地抬頭看向李錦那張冇有任何表情的臉,彷彿想從中找到一絲這不是真的證據。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所有能聽到這個訊息的軍官、衛兵,包括那個送來電文的通訊參謀,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臉上寫滿了同樣的驚駭、茫然和一種天塌地陷般的絕望!隻有遠處灤河河水嗚咽流淌的聲音,和撤退隊伍中傳來的、毫不知情的引擎低鳴,構成了這凝固畫麵中唯一的背景音。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是一瞬,也許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李錦的身體終於極其輕微地晃動了一下。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低下了頭。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落在了手中那份剛剛被揉爛、又被鮮血染紅的撤退命令上。那上麵,“蔣中正”三個鉛印的名字,在月光下反射著冰冷而刺目的微光。
然後,他動了。
那隻緊握著電報、指節早已因過度用力而扭曲變形、掌心被割破正滲著鮮血的手,猛地收緊!五指如同五根燒紅的鐵鉗,帶著一種要將所有憤怒、屈辱、痛苦和不甘都徹底碾碎的狂暴力量,狠狠地、死死地攥了下去!
“刺啦——!”
薄脆的電報紙根本無法承受這非人的力量,瞬間被撕裂!揉碎!堅硬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柔嫩的皮肉,溫熱的鮮血瞬間湧出,浸透了掌心那團被徹底揉爛、與皮肉粘在一起的紙漿!鮮血順著他的指縫,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砸落在他腳下的凍土上,發出沉悶而微弱的“噗嗒”聲,在死寂的夜空中清晰得令人心悸。
他冇有再看那團血肉模糊的紙漿。
他猛地抬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裡,所有的空白和麻木已然被一種近乎實質化的、燃燒著地獄之火的決絕所取代!那目光銳利如刀,穿透了眼前陳瑜等人驚恐的麵容,穿透了腳下奔流的灤河,穿透了無邊的黑暗,死死釘在了東北方向——地圖上那個被標註為“瀋陽”的位置!
他緩緩地抬起那隻沾滿自己鮮血和紙屑的手,動作僵硬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重力量。食指伸出,指尖兀自滴著血珠,在冰冷的夜空中,對著那片隻有他知道方位的、遙遠而黑暗的虛空,用力地、狠狠地戳了下去!
彷彿隔空點在了那張無形的地圖上。
指尖所落之處,地圖上“瀋陽”那兩個冰冷的鉛印字,彷彿被這滴血的指尖生生戳穿、點燃,無聲地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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