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明末:從煤山遺恨到寰宇一統 第29章 信任的裂痕與初步建立
李昊的話語,如同九天驚雷,一道接著一道,將驛站破屋內所有人的心神劈得一片空白。
那不僅僅是預言,更像是一幅以冰冷鐵血為墨、以絕望未來為紙,勾勒出的末日圖景。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之力,砸落在眾人心頭,震得他們魂搖魄動,呼吸幾欲斷絕。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籠罩了一切。篝火的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幾分,隻能映照出一張張因極度震驚而失去血色的麵孔。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血腥、以及一種名為「恐懼」的冰冷氣息。
曹公公僵坐在原地,彷彿被無形的寒冰封凍。他那張原本就因失血而蒼白的臉,此刻更是褪儘了最後一絲人色,呈現出一種近乎死灰的慘白。搭在氈毯上的枯瘦手指,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的內心,正掀起一場滔天巨浪,一場遠比白日廝殺更為激烈的風暴!
清虜入關?!
這個訊息,對他而言,絕非空穴來風!他久居深宮,侍奉帝側,雖地位不算頂尖,卻也身處資訊樞紐。朝廷之上,關於關外建州女真的奏報從未斷絕!那些邊關急遞,字裡行間無不透露出韃虜日益猖獗、兵鋒日盛的危險訊號。朝中並非沒有有識之士,私下裡早已憂心忡忡,擔憂朝廷與流寇糾纏不休,最終會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然而,這種擔憂,更多是一種基於大勢的、模糊的隱憂。從未有人!從未有人敢像眼前這個年輕人一樣,如此具體、如此肯定、如此斬釘截鐵地斷言——清軍即將大舉入關!而且連時間、規模、甚至對方內部的權力結構都說得有鼻子有眼!
這已經不是推測,這簡直是…宣判!
難道…難道此人並非信口開河?難道那海外孤島傳承的,真是窺探天機、預知未來的神仙術法?!若非如此,他怎能知曉朝中重臣都未必清楚的關外細情?怎能將未來的浩劫描述得如此清晰,彷彿親眼所見?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曹公公便感到一股寒氣從脊椎骨直衝天靈蓋,讓他渾身發冷。海外秘術,竟恐怖如斯?!
與曹公公基於資訊層麵的震撼不同,王把總等行伍之人的反應則更為直觀和驚悚。
李自成軍紀會迅速敗壞?他們完全相信!他們親眼見過闖軍的混亂和貪婪,那是一群驟然得勢的烏合之眾,一旦失去外部壓力,內部的腐化墮落幾乎是必然。李昊的預言,精準地戳中了他們的潛意識。
而清軍即將入關……這個詞像是一把冰冷的鐵錐,瞬間刺穿了他們作為軍人的最後心理防線!
他們是官兵,或多或少都聽過關於關外「韃子」的傳聞。那些來自遼東潰兵或邊軍老卒口中的描述,無不將八旗鐵騎描繪成來去如風、悍不畏死、騎射無雙的恐怖存在!那是與內地流寇截然不同的、真正意義上的職業殺戮機器!
若真如李昊所言,這樣的敵人即將突破邊關,趁中原大亂、兵力空虛之際長驅直入……那畫麵,光是想象,就讓他們頭皮發麻,手腳冰涼!這已非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真正的亡國滅種之禍!天下大勢,將徹底顛覆,再無挽回之餘地!
沉默持續了彷彿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終於,曹公公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才從那種極致的震撼中掙紮出來。他極其緩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氣息帶著明顯的顫抖,彷彿吸入的不是空氣,而是冰冷的絕望。
他再次看向李昊時,眼神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前的猜疑和審視依舊存在,但已被一種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敬畏所覆蓋,甚至…還夾雜著一絲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急切想要求證的熱切!
他的喉嚨乾澀得發疼,聲音嘶啞得幾乎破裂,帶著前所未有的恭敬,甚至是一絲卑微:
「壯士…不…先生!」他艱難地改了口,這個稱呼上的轉變,意義重大,「您…您方纔所言…實在…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石破天驚!並非…並非雜家不信先生神通,隻是…隻是此事關乎太大,係著天下億兆生靈的性命,係著大明江山的社稷存亡!雜家…雜家鬥膽,敢問先生…您…您可有…可有更為確實的憑據?或是…或是星象讖語,以為佐證?」
他的姿態放得極低,幾乎是在懇求。他需要一點東西,哪怕隻是一點點,來支撐這足以壓垮人心的可怕預言,來讓自己相信這並非虛幻的噩夢。
所有的目光,都帶著同樣的迫切和恐懼,聚焦在李昊身上。
然而,李昊的反應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沒有進一步解釋,沒有展示任何所謂的「星圖讖語」,甚至臉上都沒有絲毫因為被質疑而波動的神情。他隻是淡淡地瞥了曹公公一眼,那眼神平靜得近乎冷漠,彷彿剛才那番攪動風雲的話語並非出自他口。
他收回目光,繼續低頭,用一塊細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那柄寒光幽然的匕首,動作專注而從容。
片刻後,他才開口,聲音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彷彿源自更高層麵的淡然:
「信與不信,非憑口舌之爭。」
「時日流轉,真相自會顯現於諸位眼前。」
他頓了頓,語氣依舊平淡,卻字字清晰,如同最後的忠告:「在下言儘於此,並非危言聳聽,隻是念在同為華夏苗裔,不忍見諸位矇昧赴險,特此提醒一二。」
「南下之路,絕非坦途。諸位需早做打算,萬分警惕。所要麵對的,遠不止沿途那些散兵遊勇、流寇山匪。」
說完,他徹底歸於沉默。手指拂過匕首冰冷的刃口,發出極其輕微的摩擦聲。篝火的光芒在他低垂的眼瞼上投下深深的陰影,讓人完全無法窺探他此刻的真實情緒。
他將無儘的震撼、恐懼、猜疑和沉重的思考,徹底留給了目瞪口呆的明軍眾人。
一種前所未有的、極其複雜的情緒,在破屋內無聲地蔓延開來。信任的裂痕依舊存在,但對未知力量的敬畏,以及對那可怕預言可能成真的恐懼,已經悄然建立起一種全新的、脆弱而詭異的初步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