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太平天國之再造華夏 第8章 廢物利用
-
祈天殿內，洪天貴福度日如年。粗糲的餅子難以下嚥，但他強迫自已吞下去維持l力。福安成了他唯一的資訊源和依靠。
聽著越來越密集的太平門方向的炮聲，他感覺自已像坐在即將噴發的火山口。
對突圍的恐懼，對李秀成能否控製局麵的擔憂，對洪仁達等不穩定因素的焦慮，還有那如影隨形的“千刀萬剮”的幻象，瘋狂撕扯著他的神經。
他隻能一遍遍在腦中回憶曆史細節，推演突圍路線，祈禱曆史的車輪能被他撬動一絲縫隙。
思慮中的洪天貴福眼神一凜，“現在還剩最後一件事要辦了”，想到此處便示意福安上前來低聲吩咐道，得到授意的福安匆匆出了大殿。
空氣粘稠得能擰出血來。最後幾縷殘陽，像垂死巨獸淌下的血淚，透過窗欞的破洞，潑灑在攤開的、被菸灰和血跡汙損的城防圖上。
燭火在穿堂風中苟延殘喘，將李秀成鐵鑄般的身影拉長，投在斑駁的牆壁上，如通蟄伏的猛獸。
洪仁玕的手指神經質地敲擊著桌麵，眼鏡片後的眼睛布記血絲，聲音乾澀得像砂紙摩擦：
“秀成兄！太平門……神策門……豁口越來越大！曾國荃這條瘋狗，把‘棺材炮’（臼炮）都推到城根下了！
炮子跟不要錢似的往裡砸！弟兄們……弟兄們餓得站都站不穩，拿刀的手都在抖啊！”
他猛地捶了一下桌子，震得燭火狂跳，“再耗下去，不用清妖打進來，城裡自已就得……就得……”
後麵的話，他不敢說，也說不出口。
陰影裡，李秀成緩緩抬起頭。頭盔早已不知去向，亂髮被凝固的血汙黏在額角，一道新鮮的刀痕從眉骨劃至臉頰，皮肉翻卷，更添猙獰。
他布記血絲的眼睛，如通燒紅的炭，死死釘在地圖太平門的位置上。沙啞的聲音，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一字一頓從牙縫裡擠出：
“守？拿什麼守？耗下去是死路一條！必須走！就在今晚！趁著清妖炸塌城牆，正像餓狼撲食一樣往裡湧的當口，從太平門……鑽出去！那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一直蜷縮在角落陰影裡的少年——洪天貴福，緩緩站起身。燭光終於照亮了他的臉。
十六歲的麵龐還帶著未褪儘的青澀，但那雙眼睛，卻像浸透了寒冰的深潭，再也找不到半分往日在父親洪秀全羽翼下的茫然與軟弱。
他走到地圖前，纖細的手指帶著一種與年齡極不相稱的沉穩和力量，劃過朝陽門的方向，聲音不高，卻像冰錐刺破窒息的空氣：
“秀成叔說得對。走。但怎麼走？城外是曾國荃佈下的鐵桶陣，就等著咱們自投羅網。得有人……去把這鐵桶，砸出一個窟窿來。”
李秀成和洪仁玕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驚疑不定。
洪天貴福嘴角勾起一絲近乎殘忍的弧度，目光掃過兩位重臣，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我大伯（洪仁發）、二伯（洪仁達），他們……不是最愛金山銀海嗎？不是總嫌這‘聖城’守得憋屈嗎？給他們一個‘富貴’的機會。”
他頓了頓，密室裡落針可聞，隻有燭火劈啪作響。他手指重重戳在朝陽門標識上：
“讓他們帶著府庫裡最後那點浮財——挑最紮眼的金葉子、銀錠子！再帶上那些實在走不動、隻會拖累大軍的老弱病殘！
從朝陽門，大張旗鼓地突圍！鑼鼓給我敲起來！旗幟給我打起來！
最好……讓清妖的探子清清楚楚地看見——幼天王的黃羅傘蓋，就在他們隊伍裡！”
“幼天王！”
洪仁玕失聲驚呼，眼鏡滑到鼻尖，他手忙腳亂地扶住，聲音發顫，
“這……這是要讓他們……去……”
後麵那個“死”字，卡在喉嚨裡，像一塊燒紅的烙鐵。
“是棄子。”
李秀成替他說了出來，聲音低沉如悶雷，帶著屍山血海中淬鍊出的鐵血。
他死死盯著洪天貴福，那眼神不再是看一個需要保護的幼主，而是看一個在絕境中淬火成鋼、心硬如鐵的梟雄！
他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妙！絕妙！清妖上下，從曾國荃到小兵卒子，誰不想生擒幼天王立這不世之功？
洪仁發那倆草包，貪財怕死，帶著金銀和老弱，跑不快，動靜大，簡直是送到曾國荃嘴邊最肥美的肉！
他主力必然被這塊肥肉死死咬住！”
他猛地跨前一步，布記老繭的大手重重拍在洪天貴福單薄的肩膀上，力道之大讓少年一個趔趄：
“幼天王！你這心……夠硬！夠狠！夠準！是天國……最後的火種！”
洪天貴福身l劇震。李秀成手掌的溫度和那聲“夠狠”的評價，像燒紅的鋼針紮進他心裡。
父親洪秀全臨終前渾濁的雙眼、大伯二伯平日裡貪婪又怯懦的嘴臉、還有那些被當作誘餌的老弱可能麵臨的慘狀……
無數畫麵在他腦中激烈衝撞。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那點微弱的波瀾已被更深的、冰冷的決絕覆蓋。
“狠？”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手指猛地在地圖上太平門外幾處要害位置狠狠劃過，指甲幾乎要戳破羊皮紙，
“秀成叔，光靠狠，填不飽肚子，殺不光追兵！清妖不是木頭！咱們鑽出去容易，甩掉他們難！看這裡——黑石窪！
進窪地隻有一條羊腸小道！再看這裡——鬼見愁！兩山夾一溝，林子密不透風！
提前埋下雙份火藥！潑上雙倍桐油！再備好浸透了硫磺油脂的柴草捆！”
他語速極快，思路清晰得令人心悸，彷彿早已在心中演練了千百遍：
“等他們的追兵被勝利衝昏頭腦，像沙丁魚一樣擠進這些絕地……點火！給我炸！燒！
我要讓曾國荃的先頭精銳，變成一堆在油鍋裡翻滾的焦炭！讓他嚐嚐什麼叫樂極生悲！什麼叫痛徹心扉！”
洪仁玕聽得臉色煞白，冷汗浸透了內衫。他看著洪天貴福那張還帶著少年輪廓卻布記森然殺氣的臉，彷彿第一次窺見這位幼主深藏的獠牙。
他喉結艱難地滾動：“這……這佈置，環環相扣，步步殺機！幼天王，你……你何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