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異界，帶領全村修仙 第182章 隱忍
人皇殿內外，肅穆到了極致。
原本象征著無上榮耀與權力的九龍皇座，此刻在王霸天眼中，卻像是一塊燒紅的烙鐵。
一塊由父母與無數將士鮮血澆鑄而成的、沉甸甸的墓碑。
他穿著趕製出來的、略有些寬大的玄黑九龍皇袍，頭戴平天冠，珠簾垂下，遮住了他過於年輕卻已刻滿堅毅與冰冷的臉龐。
殿前廣場，白玉鋪就的地麵光可鑒人，一直延伸到視線的儘頭。
仙朝所有留守的文武官員，按品階肅立，密密麻麻，一直排到宮門之外。
更遠處，是不朽神山乃至周邊星域彙聚而來的、數以億萬計的人族子民。
他們沉默著，臉上帶著未乾的淚痕與深切的悲慟，但更多的，是一種在絕望中強行凝聚起來的、看向新皇的期盼。
沒有喧天的鼓樂，沒有華麗的儀仗。隻有風捲起旌旗的獵獵作響，以及彌漫在空氣中那濃得化不開的哀思與肅殺。
王霸天一步步踏上那高高的台階，腳步沉穩，每一步都彷彿踏在自己的心臟上。
他能感覺到懷中那枚龍紋玉佩傳來的、父親最後一絲意唸的餘溫，這溫度支撐著他，沒有在億萬道目光的注視下垮掉。
終於，他走到了皇座之前，卻沒有立刻坐下。
他轉過身，麵向下方無邊無際的人海，珠簾後的目光緩緩掃過。
他看到了老臣們眼中的悲痛與憂慮，看到了將士們緊握的拳頭，看到了普通民眾那茫然卻又帶著一絲渴望的眼神。
他深吸了一口氣，那口氣帶著血腥與鐵鏽的味道，是昨日他捶打地麵時留下的，也是遠方那場終極犧牲傳來的、跨越了時空的悲壯。
“朕，王霸天。”
少年的聲音通過陣法傳遍四方，清亮，卻帶著一種強行壓製的沙啞與冰冷。
“今日，於此，繼位人皇。”
沒有冗長的詔書，沒有華麗的辭藻，隻有最直接、最沉重的宣告。
“先皇，朕之父，與先皇後，朕之母，及我炎黃仙朝十萬遠征將士，已於魔淵深處，與萬惡之源昊天及其魔眾，同歸於儘！”
儘管訊息早已傳開，但當這事實由新皇親口說出，下方依舊傳來一片壓抑不住的啜泣與悲鳴。
王霸天抬起了手，虛空微微一按。一股無形的、混雜著他自身決絕意誌與玉佩中殘留人皇威嚴的氣息彌漫開來，讓現場的悲聲漸漸平息。
“他們，為人族流儘了最後一滴血！他們，用生命與神魂，為我等後世子孫，掃清了最大的威脅，換來了這朗朗乾坤！”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力量：
“此仇，我人族世代銘記！此恩，我人族永世不忘！”
“他們未儘之路，由朕來走！他們未竟之誌，由朕來承！他們守護之山河，由朕來守！他們期盼之盛世，由朕來開！”
“自今日起，朕在此立誓——”
他猛地抽出腰間佩劍，那是父親昔日用過的一柄備用佩劍，劍鋒指向蒼穹，聲音如同金鐵交擊，撕裂長空：
“人族疆域，寸土不讓！犯我族類，雖遠必誅！”
“人族脊梁，寧折不彎！自強不息，誓達巔峰！”
“人族薪火，永世不滅！人人如龍，就在今朝！”
“萬歲！萬歲！萬歲！”
山呼海嘯般的呐喊，終於衝破了之前的死寂與悲傷，如同積蓄了萬古的火山，轟然爆發！
億萬人的意誌在這一刻彙聚，衝上雲霄，震蕩星海！那聲音裡，有悲痛，有憤怒，但更多的，是找到了主心骨之後，重新燃起的希望與戰意！
王霸天感受著這磅礴的信念之力，心中卻無半分喜悅，隻有更加沉重的責任。
他緩緩收劍，轉身，終於坐上了那冰冷而沉重的九龍皇座。
登基大典，就在這極致的簡樸與極致的悲壯中，完成了。
然而，就在典禮剛結束，王霸天正準備與幾位核心重臣商議如何穩定局勢、安撫人心之時——
殿外忽然傳來清越的仙音，道道祥瑞之氣憑空而生，金蓮湧動，霞光萬道！
一股恢弘、浩然、帶著古老秩序意味的威壓，溫和卻不容抗拒地降臨在不朽神山之上。
一名身著八卦仙衣、手持拂塵、麵容古樸的道人，在一隊金甲神將的護衛下，腳踏祥雲，緩緩降至人皇殿前廣場。
那道人氣息淵深，赫然也是一位大羅級的存在，但其力量屬性，與炎黃仙朝征戰殺伐的路數截然不同，更顯中正平和，彷彿代表著某種天地秩序。
“天帝座下，司禮仙官，奉伏羲天帝法旨，特來恭賀霸天人皇，登臨大寶，執掌人道！”
那司禮仙官聲音平和，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神山。
他微微躬身，算是行了平禮，手中拂塵一擺，身後便有神將捧上一個個流光溢彩的玉盤、寶盒。
頓時，沁人心脾的異香彌漫開來，讓在場所有修士都精神一振，隻覺得周身仙元都活潑了幾分。
隻見那玉盤之中，有九千年一熟、紫紋緗核、吃了能與天地齊壽的蟠桃，個個飽滿欲滴，仙光繚繞；
有老君八卦爐中煉製的九轉金丹，金光燦燦，蘊含著造化生機；
有瓊漿玉液，星辰之精，萬年玉髓……琳琅滿目，無一不是諸天萬界難尋的頂級修行資源！
其數量之多，品質之高，足以讓任何一個大勢力眼紅心跳！
廣場之上，無數人族修士看得目眩神迷，甚至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這些資源，對於剛剛經曆切膚之痛、資源消耗巨大的炎黃仙朝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然而，端坐於九龍皇座之上的王霸天，珠簾後的眼神，卻在看到這些禮物、聽到“伏羲天帝”四個字的瞬間，驟然冰冷！冰得刺骨！
一股無法抑製的怒火與怨懟，如同毒龍，瞬間從他心底最深處咆哮著想要衝出！
伏羲天帝？
好一個伏羲天帝！
邪魔禍亂諸天，屠戮我人族如豬狗之時，你在哪裡？！
我父母率領將士，在前線浴血奮戰，慨然赴死之時，你在哪裡？！
魔淵氣息彌漫，萬界凋零，生靈塗炭之時，你又在哪裡？！
現在！魔淵破了！昊天死了！我父母和十萬將士用命拚出來的太平到了！
你倒好，踩著點，派個仙官，送來這些蟠桃金丹，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來示好？來施恩？來顯示你天帝的威嚴與恩澤？！
這算什麼？！摘桃子嗎？！
王霸天的拳頭在寬大的袖袍中猛然攥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刺骨的疼痛讓他幾乎要失控咆哮的衝動硬生生壓了下去。
他感覺到懷中玉佩傳來一絲微涼的波動，彷彿父親在提醒他：忍住！
是啊……要忍住。
他如今隻是太乙境巔峰，靠著父親遺留的玉佩和億萬人的信念加持，才勉強撐起場麵。
炎黃仙朝經曆此劫，頂尖戰力幾乎損失殆儘，元氣大傷。
而那天庭，底蘊深厚，伏羲天帝更是早已證道混元不知多少歲月，深不可測。
現在翻臉，除了給剛剛穩住局麵的人族帶來滅頂之災，沒有任何意義。
電光火石間，這些念頭在王霸天腦中閃過。
他臉上緊繃的肌肉緩緩鬆弛，甚至努力扯動嘴角，勾勒出一個看似真誠又帶著幾分少年靦腆的笑容。
他站起身，從皇座上走下，親自迎了上去。
“哎呀呀！原來是天帝陛下座下仙官駕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王霸天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熱情與驚喜，他快步上前，虛扶起行禮的仙官，“天帝陛下實在是太客氣了！
如此厚禮，霸天……朕，真是受寵若驚，感激不儘！”
他親自接過禮單，看也不看那足以讓任何修士瘋狂的資源列表，隻是笑容滿麵地對仙官說道：“請仙官務必轉達朕對天帝陛下的謝意！
陛下關懷，我人族銘記於心！日後定當親自前往天庭，拜謝陛下天恩！”
他語氣誠懇，姿態放得極低，完全像是一個驟然得到大佬賞識、有些不知所措又滿心感激的年輕後輩。
那司禮仙官見狀，古樸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顯然對新任人皇的“識趣”頗為受用。
又客套了幾句，言說天帝陛下對人間新皇寄予厚望，望其能安定一方，護衛蒼生雲雲，便帶著神將，駕起祥雲，在一片瑞靄仙光中離去。
直到那漫天祥瑞徹底消失在星空深處，王霸天臉上那熱情洋溢的笑容，才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恢複成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轉身，走回皇座，對下方依舊沉浸在那些珍貴資源所帶來的震撼中的臣民，淡淡吩咐道：“將這些資源登記造冊，收入內庫。
陣亡將士撫恤，加倍。有功之臣，論功行賞。”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喜怒。
“退朝。”
說完，他不再理會眾人，徑直轉身，走向後殿。
一步，兩步……離開眾人的視線，穿過幽深的長廊。
周圍的侍從感受到新皇身上那幾乎要凝成實質的低氣壓，無不屏息凝神，跪伏在地，不敢抬頭。
王霸天獨自走入屬於他的人皇靜室，揮手佈下重重禁製。
靜室之內，一片死寂。
他猛地抬手，一拳狠狠砸在由萬年寒玉砌成的牆壁上！
轟！
堅逾精金的寒玉牆壁，被他蘊含怒意與悲憤的一拳，砸出一個深深的凹坑，蛛網般的裂痕蔓延開來！
但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那雙冰冷的眸子裡，此刻燃燒著足以焚毀星河的野火與恨意！
“伏羲……天帝……”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聲音嘶啞，帶著無儘的嘲諷。
他緩緩攤開手掌，看著掌心被自己指甲掐出的、猶在滲血的傷口，眼神卻越來越亮，越來越銳利！
送禮？
施恩？
高高在上的俯視？
等著吧。
都給我等著。
現在我的拳頭不夠硬，我忍。我笑嗬嗬地收下你的“恩賜”。
但總有一天……
總有一天！
我會讓你們都知道，這諸天萬界，誰纔是真正的主宰！
這天帝的尊位，他伏羲坐得，我王霸天，為何坐不得？！
我人族，為何不能是這萬界唯一、威壓諸天的至高種族？！
我要這天地，再無人敢在我人族麵前擺弄施捨的姿態！
我要這星海，皆傳頌我人族的威名！
我要所有曾經冷眼旁觀、甚至暗中覬覦的存在，都在我人族的兵鋒下，顫抖臣服！
王霸天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與殺意。
他走到靜室中央的蒲團坐下，小心翼翼地取出懷中的龍紋玉佩，緊緊握在手中，彷彿要從那殘留的溫暖中汲取力量。
他閉上眼睛，開始運轉父親留下的核心功法。
變強！
不惜一切代價，儘快變強！
隱忍，隻是為了積蓄力量。
笑臉，隻是為了麻痹敵人。
終有一日，今日所受之屈辱，所學之隱忍，都將化為燎原之火，焚儘一切枷鎖，照亮人族通往至高無上的征途！
靜室之內，少年的呼吸漸漸平穩，但那股深埋於心的野心與霸念，卻如同沉睡的火山，等待著噴發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