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撿了個奶娃當妹子 第288章 閹黨與宗室的血色暗戰
在吳天翊他們來到邵明城的前幾天,京城下著大雪,鳳儀殿內鎏金炭爐燃得正旺,此時皇太後王氏捏著《共諫削藩書》的手微微發顫,羊脂玉護甲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十七道藩王印璽在黃絹上排開,最末那枚
“燕王翊”
的狼首紋章尤為刺目,竟比她腕間的東珠鐲子還要耀眼三分。
“諸位愛卿,”
她抬眼望向階下重臣,聲音裡帶著慣有的威嚴,“這十七個藩王聯名上書,言辭鑿鑿反對削藩,你們怎麼看?”
首座的太傅李崇年撚著山羊鬍,目光掃過奏疏上的
“親親尊尊”
四字,沉聲道:“太後明鑒,削藩乃先帝遺誌,關乎皇權穩固。如今藩王竟敢抱團抗旨,分明是目無君上!”
他頓了頓,有意無意瞥向一旁的鎮北將軍周弘,“尤其是燕王……”
“太傅慎言!”
鎮北將軍周弘猛然抬頭,甲冑上的獬豸紋章隨動作輕響,“燕王手握北疆三郡三十萬鐵騎,又與羌族結盟,若逼得太緊
——”
他沒說完,卻在殿中激起一片寒意。
“周將軍是要長他人誌氣?”
尚書令王肅之冷笑,拂袖露出腰間的鎏金算籌,“我大乾國庫每年撥給北疆的糧草銀餉足可堆成山,他若敢反,先斷了他的糧道!”
“斷糧?”
周弘拍案而起,震得案上茶盞飛濺,“您可知燕王世子幾個月前單騎入羌庭,換得羌族‘狼首圖騰’?如今羌族四十萬鐵騎他可是隨時可以調動,若與燕王軍合流
——”
“夠了!”
皇太後抬手按額,翡翠流蘇在眉心投下陰影,“哀家召你們來,不是聽你們吵架的!”
她轉向一直沉默的內閣首輔徐階,“徐愛卿,你素有‘智多星’之稱,說說看。”
徐階往前半步,手中摺扇
“刷”
地展開,扇麵上
“忠孝兩全”
四字是先帝禦筆。
“依老臣之見,此事需分兩麵看。”
他目光如刀,“藩王敢聯名上疏,必有底氣
——
聽說燕王的兩萬‘獻捷’大軍已到邵明城,距京城不過兩日路程。”
殿中氣氛驟然凝固。皇太後猛地捏緊奏疏,指節發白:“你是說……
他們敢兵諫?”
“非敢,是已備好了!”
徐階輕歎,“當年七國之亂,吳王也是以‘清君側’為名。如今燕王援引《大乾律》中的‘宗室不得辱’條款,又以燕王妃‘謀逆案’為由頭,占了法理先機。”
“那依你之見,該如何應對?”
皇太後盯著徐階扇麵上的
“忠”
字,忽然覺得無比諷刺。
“緩兵之計!”
徐階合上摺扇,“一方麵下旨褒獎燕王‘忠勇可嘉’,著刑部速查燕王妃案;另一方麵,暗中調京營拱衛皇城,將邵明城糧草先行控製
——”
他頓了頓,“最緊要者,是穩住王公公那頭的東廠,莫讓閹黨與藩王勾連!”
“哼!王公公今早還來請安,”
皇太後冷笑,“說是燕王世子以獻捷之名‘押送’罪婦幾日就可到京城,分明是為逼宮鋪路!”
“太後容稟,”
太傅李崇年忽然插話,“老臣倒覺得,可藉此次削藩整頓閹黨。比如那刑部
——”
“不可!”
徐階厲聲打斷,“刑部乃是閹黨之人,動了等於逼閹黨與藩王同流合汙。太後若想穩局麵,此刻需連閹黨一起安撫。”
殿外風雪驟起,銅漏
“滴答”
聲格外清晰,皇太後望著窗外的皚皚白雪,忽然想起先帝臨終前的叮囑:“藩王如虎,需以肉飼之,不可拔其牙。”
如今看來,這
“肉”
竟是越喂越不夠了。
“傳旨吧,”
她終於開口,聲音裡帶著疲憊,“著刑部三日內查清燕王妃案,不得有誤;各藩王所奏削藩事宜,待開春後再議。”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另外,讓鎮北將軍親率京營,去邵明城‘勞軍’——
就說哀家念及將士辛苦,特賜禦酒百壇!”
忽而又垂眸沉吟片刻,唇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待燕王世子抵京後,哀家倒要會會這位以十萬燕王軍大敗二十萬北蠻鐵騎的‘少年豪傑’,瞧瞧他究竟是長了三頭六臂,還是……”
尾音隱在鎏金爐的青煙裡,翡翠護甲輕輕叩擊著案上的《大乾輿圖》,在丹陽郡地界落下一道細長的陰影。
日子就這樣過了幾天,這天皇太後王語冰對著鎏金銅鏡卸珠釵,鎏金雀尾步搖剛取下一半,便見掌事女官蓮心捧著鎏金匣款步而入。
匣麵
“六宮之印”
的蟠龍紋在燭火下泛著溫潤光澤,女官素白袖口沾著些許雪漬,指尖卻穩如磐石,行至案前才輕輕將匣子放下。
“何事?”
太後撥弄著鬢邊珍珠流蘇,鏡中映出她眉間一點硃砂,紅得像晨霜裡的丹蔻。
“回太後,”
蓮心垂眸退後半步,聲音如浸過冰水的絲帛,“刑部傳來密報。”
她抬手拂開匣上金絲絨,露出裡麵用素絹包裹的折頁,封口處的火漆印著
“刑獄密檔”
四字。
太後指尖頓在翡翠耳墜上,鏡中光影忽然晃了晃。
她認得這火漆印
——
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曹進忠親自掌管的東廠密檔專用,尋常隻有
加急密函才會啟用。
“開啟吧。”
她轉身坐在紫檀榻上,玉指輕輕叩擊著膝頭的《貞觀政要》。
蓮心解開素絹,展開折頁的刹那,殿中炭爐忽然
“劈啪”
炸開火星。
紙上用硃砂繪著刑部獄門前的亂象:獄丞趙承宗斜倚在朱漆門框旁,袖中露出半塊和田玉佛手(注:受賄物證),其下屬王虎垂涎囚車中的楚端夢,竟當眾汙言穢語稱
“要讓罪婦嘗嘗沉罪床滋味”。
畫麵另一側,銀甲少年吳天翊橫槍立馬,槍尖挑落王虎的官帽,八百狼騎同步舉刀,刀刃在雪光中劃出冷冽弧光,戰獒群則低吼著咬住趙承宗的官靴,將其拖至少年馬前。
密文批註如血:趙承宗辱罵宗室罪婦,藐視燕王府威儀,被燕王世子當場羈押。其以‘刑部用度可按列侯夫人例’為條件,換得暫免死罪。
“這封密函,倒比本宮的《起居注》還詳儘!”
太後指尖摩挲著密函邊緣的毛邊,忽然冷笑一聲,“曹進忠的東廠,竟連‘沉罪床’的醃臢話都能原封不動記下來
——
看來刑部上下,早成了他養私兵的巢穴!”
蓮心垂眸不語,心知太後這是在暗諷曹進忠掌控的刑部密函竟能如此巨細無遺,分明是閹黨勢力滲透中樞的佐證。
“列侯夫人例?”
太後拈起案上的羊脂玉鎮紙,重重壓在
“天字甲號牢房”
的注腳處,翡翠護甲在素絹上投下冷硬陰影,“刑部的‘規矩’,何時成了犯官保命的籌碼?曹進忠調教出來的好奴才,竟學會拿律法當人情賣了?”
密函附圖中,楚端夢的囚車已駛入刑部後院,車簾縫隙中露出半幅蜀錦被褥,與燕王府蘭雪閣的規製彆無二致。
蓮心忽然想起今早聽小廚房說,燕王世子府的廚子已入駐刑部膳房
——
這哪裡是羈押罪婦,分明是在刑部裡另起了一座
“小燕王府”。
“傳曹進忠,”
太後將步搖狠狠拍在妝台上,金雀尾羽崩落兩片,“就說本宮倒要聽聽,這‘宗室罪婦’的牢飯裡,是不是摻了曹公公的私房銀子,才比哀家的禦膳還講究!”
蓮心見狀,指尖輕輕拂過案上《貞觀政要》書脊,忽然俯身低語:“太後容稟,此密函既來自曹進忠的東廠密檔,若驟然追責,恐驚了暗處的線人。”
她用袖口掩住太後手背,指腹輕輕叩了叩密函左下角
——
那裡有個極小的墨點,是太後安插在曹進忠書房的婢女
“墨香”
的暗號。
太後目光一凝,怒意稍斂,她當然知道,這封密函能繞過曹進忠的層層篩查送到自己手中,全賴墨香在香爐灰裡藏紙條的絕技。
若此時發作,不僅斷了這條暗線,更會讓曹進忠警覺宮中還有能直達鳳儀殿的
“眼睛”。
“那依你之見?”
太後拿起鎏金暖爐焐手,語氣卻鬆了幾分。
蓮心退後半步,聲音低如蚊訥:“不如先著禮部覈查《大乾官儀》中‘列侯夫人例’的用度標準,再以‘節儉為由’削減楚端夢的獄中供給
——
如此既顯太後體恤民生,又可試探曹進忠是否敢抗旨。”
她頓了頓,補了一句,“至於趙承宗……”
“趙承宗是曹進忠的棋,”
太後冷笑,撥弄著暖爐上的蟠龍紋,“但棋子若是成了累贅,棋手未必會救!”
她忽然想起密函裡趙承宗袖口的和田玉佛手,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去傳徐階,”
太後忽然改了口,“就說本宮要與他商議《共諫削藩書》的回奏!”
蓮心退至殿門時,聽見身後傳來細微的撕裂聲,轉身隻見太後用金簪挑起密函中
“狼首親衛”
四字,素絹在炭火前透出經緯,竟與燕王去年進獻的北疆雪狼皮紋路分毫不差。
她記得那狼皮此刻正鋪在武德殿龍椅上,先王陛下常說
“摸著狼皮,便如見北疆勇士。”
“去將庫房裡的‘九曲珊瑚筆架’找出來,”
太後忽然開口,金簪尖兒挑起一塊碎紙,火光在她瞳孔裡跳動,“明日早朝賜給燕王世子
——
聽說他字寫得不錯!”
蓮心一愣
——
那筆架是先帝平定南蠻時的戰利品,珊瑚枝上還留著戰刀砍削的痕跡。
太後輕撫著案上的狼首鎮紙(注:燕王在吳天翊十歲時所獻),指尖掠過狼眼處的凹痕:“再備兩匣‘龍涎香’,給楚端夢送去。就說……
哀家念她在北疆苦寒,特賜暖身。”
“燕王世子的朝服……”
太後忽然輕笑,“聽說尚衣局新製了銀線狼首紋,明日讓他穿上吧!”
蓮心這才驚覺,太後指尖不知何時已戴上了狼首扳指
——
正是用當年那頭雪狼的獠牙打磨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