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撿了個奶娃當妹子 第294章 帝王家的春日與北疆的雪
卯時三刻,紫微城的琉璃瓦上霜花猶凝,吳天翊身著墨色雲錦蟒紋朝服,筆挺如勁竹立在乾清門外銅獅旁。
寬肩窄腰的朝服剪裁利落,袖口金線狼首隨動作若隱若現,與腰間羊脂玉狼首玉佩相映成輝,他垂眸撥弄袖口
“忠勇”
金扣,指節因用力泛白。
階下已聚起不少候朝老臣,蟒紋補子與仙鶴繡紋交錯,吳天翊抬眼時,恰見自家外公、大將軍趙常立在西側廊下,銀髯垂胸,玄色大氅上霜花未化。
他喉頭微動,卻隻穩步上前,在丈許外拱手作揖,聲線放柔:“外公安好,今早霜重,可要添件狐裘?”
趙常抬眸,眼底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暖意,卻隻淡淡頷首:“世子有心!”
他刻意省去
“翊哥兒”
的親昵稱呼,袖中手指輕叩腰間玉牌。
周圍老臣見狀,紛紛將目光移向彆處,吳天翊唇角微抿,餘光瞥見吏部尚書王大人正與身旁同僚低語,袖口鶴紋拂過石階積雪。
他忽然朗聲道:“昨夜讀《大乾律》,見‘宗室卹典’條目旁註,倒想起一樁舊事
——”
話鋒一轉,又朝趙常笑道,“外公當年在狼居胥山埋的那壇馬奶酒,不知何時能開壇?”
趙常一愣,隨即撫掌大笑:“待你娶了媳婦,自然開壇。”
這話明裡暗裡將話題引向家世私事,周圍臣工便知趣地將
“削藩”“楚端夢”
等敏感詞咽回肚裡。
晨霧中,乾清門緩緩開啟,鎏金銅環的冷光裡,吳天翊側身讓路,朝服下擺掃過階前積雪,趙常目光在吳天翊上停留一瞬,忽聞吳天翊低聲道:“孫兒昨夜替外祖母抄了《心經》,明日下午送過去!”
老將軍聞言,指尖在袖中攥緊虎符殘片,他聽出這話裡的
“心經”
暗指燕王府密信,“外祖母”
則代指削藩一事的關鍵人物。
眼前少年已非他曾經眼中的那個隻會留戀於煙花場所的紈絝,而是懂得用家常話做盾、以親情為刃的權謀者。
“好!”
趙常沉聲應下,轉身時,銀髯上的霜花恰好落在吳天翊袖口狼首圖騰旁,恍若兩代人無聲的傳承。
遠處鐘鼓鏜鞳,驚起簷下寒雀。吳天翊抬手替趙常拂去肩甲落雪,指尖如蝶掠過,一枚刻著狼首的銅哨已滑入老將軍袖中
——
那是燕王府屯駐郊外的兩萬狼騎調令,哨音可傳百裡,狼旗所指,鐵蹄如雷。
趙常袖中指尖觸到銅哨紋路,眼角微不可察地一挑,隨即將袖口輕輕一掩,銀髯垂落間已遮住眼底暗湧。
他朝少年微微頷首,玄色大氅掃過階前積雪,率先踏入乾清門,腰間虎符殘片與銅哨相撞,發出極輕的
“叮”
聲,混在雪粒子敲打琉璃瓦的脆響裡,恍若冬風掠過簷角鐵馬。
吳天翊望著老人的背影消失在金鑾殿暖黃的燭火中,忽然感到後頸一涼。
他裝作整理朝服,餘光瞥見東側廊柱後閃過道灰影
——
那人著七品文官服飾,卻在轉身時露出半截藏藍勁裝,靴底沾著城郊凍土,正是昨日在刑部大牢外徘徊的暗樁。
“王大人今日來得早!”
他忽然出聲,朝迎麵而來的吏部尚書拱手。
對方嚇了一跳,手中奏疏險些滑落,鶴紋補子上的霜花簌簌而落:“世、世子早……”
吏部尚書臉色微微一變,便匆匆擦肩而過時,腰間玉佩線繩
“啪”
地斷裂。
吳天翊望著那枚刻著竹節的玉佩滾入雪堆,想起方纔那道灰影正是往鳳儀殿方向而去
——
看來太後的眼線,果然遍佈朝堂內外。
晨霧漸散,陽光穿透雲層,在他朝服狼首圖騰上鍍了層冷金,吳天翊摸了摸腰間玉佩,狼眼黑曜石映出他微揚的唇角。
這紫微城的每片瓦當、每道宮牆,都藏著見不得光的勾當,可他早已將計就計:趙常明麵上與他保持距離,暗地卻收下狼騎調令。
他用
“外公安好”
做幌子,實則讓灰影將
“燕王府與鎮北將軍私通”
的訊息傳回太後耳中
——
越看似尋常的寒暄,越藏著欲蓋彌彰的算計!
待早朝之上他拿出《卹典》彈劾蓮心,太後勢必會因這
“私通”
密報投鼠忌器,而真正的殺招,藏在郊外那兩萬狼騎揚起的塵煙裡。
“世子,該入朝了!”
趙一低聲提醒。
吳天翊點頭,靴尖碾過階上霜花,狼爪暗紋與地麵圖騰重合的刹那,他聽見金鑾殿內傳來司禮監尖細的唱喏:“有事起奏
——”
雪停了,他踩著碎玉般的殘雪踏入宮門,朝服猩紅裡襯閃過一線,恰似冰原上掠過的狼尾。
那些在暗處窺伺的眼睛不會知道,燕王府的羅網早已張開:明麵上是他孤身犯險,暗地裡卻是狼騎壓境、大將軍趙常舊部雲集,正等著在早朝之上,剖開這層裹著霜花的虛偽盛世。
指尖扣緊袖中《卹典》,吳天翊勾起唇角。就讓他們嘗嘗,什麼叫
“忠勇”
二字
——
不是任人拿捏的犬儒之忠,而是咬斷喉管前,先撒一把雪迷住對手眼睛的狼性之勇。
乾清宮的宮門
“吱呀”
敞開道縫,一名灰衣太監小跑而出,腰牌在晨光中晃出
“內廷”
二字。
他快步走到吳天翊麵前,微微躬身,聲音尖細:“皇上宣燕王世子進殿報捷。”
說罷垂手退至一旁。
“有勞公公引路!”
他話音未落,已率先抬步,朝服下擺掠過青磚,闊步往殿內而去。
殿內燭煙繚繞,鎏金獸首香爐吐出的雲霧中,吳天翊隨太監踏入乾清宮。
他抬眸時,正見十歲的小皇帝吳昭端坐龍椅,明黃緞麵繡著五爪金龍,卻因身形單薄,袍袖垂落如空懸的雲霓。
少年天子眉目清瘦如竹,眉骨微隆下是雙漆黑如墨的眼,睫毛濃密如蝶翼,卻在眼瞼處投下青黑陰影
——
那是徹夜批閱奏摺的痕跡。
吳昭盯著階下的吳天翊,指腹在禦案下輕輕摩挲著密報邊緣,他早先還以為這位堂兄長著張
“能止北疆小兒夜啼”
的臉,卻不想親眼見到時,竟是如此英俊!
眉峰斜飛入鬢,如北疆狼首旗的鋒利邊緣;眼尾那抹淡紅不是胭脂,而是常年在風沙中奔襲的痕跡;唇角微抿時,既有世家公子月下撫琴的柔美,又藏著驃騎將軍飲馬瀚海的英氣。
少年天子想起昨夜掌燈時,貼身太監偷偷塞來的戰報
——
雲中郡十萬大軍破二十萬鐵騎,敵營傳出
“漢軍有天人”
的流言。
更讓他心顫的是,這位堂兄竟敢抗旨將
“罪婦”
嫂嫂藏在燕王府彆苑,刑部大牢前橫刀立馬的姿態,連鐵血禦史都在奏疏裡寫
“見之膽寒,知燕王府有忠勇血!”
“這樣的人,不該困在北疆!”
吳昭指尖掐進掌心,忽然痛恨起自己腕間的銀鐲
——
若他是自由身,此刻定要拍著對方肩膀叫一聲
“好兄弟”,而非隔著金鑾殿的金磚,用君臣之禮拘住這頭孤狼。
與此同時,紗帳後的皇太後王氏捏著鎏金護甲,指甲幾乎嵌進掌心,她原以為燕王世子不過是個粗鄙武夫,卻不想竟生得這般昳麗!
墨發束在狼首冠下,幾縷碎發被晨露沾濕,貼在蒼白額角,恰似
“玉容寂寞淚闌乾,梨花一枝春帶雨”,竟比她案頭的白海棠更惹眼。
肩線平直如刀,將墨色蟒紋朝服撐得極有氣勢,偏生腰肢勁瘦,走動時玉佩輕晃,倒像戲文裡唱的
“玉樹臨風美少年”。
這樣的人物,蓮心竟說
“不過是個莽夫”?她冷笑一聲,想起前日蓮心被《卹典》堵得啞口無言的蠢態,指甲狠狠劃過禦案
——
若早知吳天翊是這般人物,她該早早將宗室女塞進燕王府,決不讓其他女子占了先機。
淑妃胞妹膝下有女,年方十五,生得蘭心蕙質,又從小養在太後宮裡,最是聽話柔順。若將此女許給吳天翊,既能斷了他為
“罪嫂”
撐腰的念想,又能將燕王府的勢力牢牢綁在自己這頭。
“稍等去傳懿旨,”
她忽然對著身後女官低語,嘴角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弧度,“就說哀家念著燕王世子勞苦功高,擇日要在椒房殿設宴,為他接風洗塵
——
順便,也讓京中貴女們,見見這位少年英雄!”
此時吳昭看著堂兄叩首時冠帶觸地的弧度,忽然想起七歲那年在太廟見過的青銅狼尊
——
同樣的孤傲,同樣的桀驁,卻在帝王麵前彎下脊梁。
他握緊袖中的狼髀石手串,終於下定了決心:即便這具龍袍裡裝的還是孩童身軀,他也要做那個給狼套上韁繩的人,而非被狼吃掉的羔羊。
在階下的吳天翊垂眸斂目,哪裡知道自己早已成了這對並無血緣的
“母子”
眼中的
“香噴噴的肉!”
太後王氏盤算著以宗室貴女為餌,將燕王府的勢力綁上自己的戰車。
而看似稚嫩的小皇帝,亦想借他手中的狼騎,掙脫垂簾聽政的桎梏。
“世子平身!”
吳昭聽見自己的聲音比往日清亮幾分,刻意端起的帝王威儀下,藏著難以抑製的興奮。
殿內燭火竟在這刻突然明亮,搖曳的光暈將吳天翊眼底的寒星照得透亮。
少年天子強作鎮定,指腹摩挲著禦案邊緣,開口道:“北疆的雪,可是比朕禦花園的梅花開得還要烈?”
這話一問出口,他便暗自懊惱語氣失了分寸,卻又忍不住期待
——
期待這位手握重兵的堂兄,能聽出話語間隱秘的結盟邀約。
吳天翊一聽眉頭微微一皺,不過他並沒有細想,隻是上前半步躬身行禮。
他的狼首冠帶隨動作輕晃,陰影在禦案上投出銳利的弧線:“陛下禦花園的梅是金枝玉葉,自然比北疆的雪更顯尊貴!”
他抬眸時,眼角餘光掃過紗帳後微動的珍珠瓔珞,聲音忽然放柔,“不過臣在狼居胥山見過一種藍梅,開在冰縫裡,風越大,花瓣越亮,倒與陛下案頭的琉璃盞有幾分相似!”
這話似是恭維,又藏著試探!
吳昭指尖摩挲著禦案上的琉璃盞,少年天子忽然意識到自己掌心已滿是冷汗,慌忙在龍袍上蹭了蹭,卻不想這動作落在吳天翊眼中,竟成了十足的孩童稚氣。
“藍梅?”
吳昭脫口而出,全然忘了殿內還有太後聽政,“朕從未見過……”
他忽然意識到失言,耳尖驟紅,卻在看見吳天翊唇角微揚時,鬼使神差地補了一句,“世子可願陪朕去後花園賞梅?朕的‘臥雪齋’前有株綠萼梅,開得正好……”
這話一出,殿內頓時靜得能聽見香爐中炭粒爆裂的聲響,王氏的翡翠護甲
“哢”
地掐進禦案,珍珠瓔珞劇烈晃動,恍若暴雨前的蚊群。
吳天翊卻在這刹那間,捕捉到少年天子眼底閃過的孤注一擲
——
那是被圈禁的幼獸,第一次露出想觸碰同類的渴望。
“臣……”
他剛要開口,卻聽見紗帳後傳來太後刻意壓低的咳嗽聲。
那聲音裡藏著警告,藏著權衡,卻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猶疑。
吳天翊忽然想起臨行前趙王妃跟他說的話:“帝王家的溫情,比北疆的春日更短暫!”
於是他再次叩首,將到嘴邊的
“遵旨!”
咽回肚裡,換作一句穩妥的:“陛下萬金之軀,若想賞梅,臣可差人將藍梅移栽進京。”
吳昭的肩膀驟然垮下,像隻被踩了尾巴的幼獸!
可就在這時,他忽然想起禦案下藏著的狼髀石手串,想起昨夜偷偷寫進密信的那句
“願借堂兄狼騎,清君側”。
少年天子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竟生出幾分孤勇:“不必移栽!”
他直視著吳天翊的眼睛,聲音裡帶著破釜沉舟的清亮,“待開春雪化,朕要親自去北疆看藍梅
——
世子可願做向導?”
這話如驚雷炸響,王氏終於按捺不住,紗帳
“刷”
地被掀開半幅,露出她塗著鉛粉的蒼白麵容:“昭兒!”
她厲聲喝止,卻在看見少年天子通紅的眼眶時,忽然想起自己初入宮時,也曾這般固執地想要觸碰一縷月光。
殿內燭火明明滅滅,吳天翊望著小皇帝微微發顫的肩膀,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裡帶著連他都陌生的溫和:“待陛下親政那日,臣必當牽來最烈的戰馬,陪陛下踏遍北疆雪!”
這話像顆糖,輕輕塞進了少年天子的掌心,吳昭望著階下之人挺直的脊背,忽然覺得這道影子不再是冰冷的刀刃,而是他可以攀附的峭壁。
他深吸一口氣,正要再說什麼的時候,旁邊內閣首輔徐階整了整官袍,雙手執笏板於胸前,恭敬地行一大禮,緩步上前三步,朗聲道:“皇上,軍國重事為大,還是讓燕王世子報捷吧!”
他話語沉穩有力,袍角繡著的仙鶴紋隨著動作微微起伏,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掃過紗帳後的太後,又落在吳天翊腰間晃動的狼首玉佩上,暗含警示之意。
吳昭聞言一怔,指尖無意識地摳住禦案邊緣的螭龍紋,剛剛泛起的溫熱心緒瞬間被冷水澆透。
他順著徐階的目光看向吳天翊的玉佩,狼首在燭火下泛著森冷的光,恍然驚覺自己方纔險些在眾目睽睽下暴露了結盟的心思。
少年天子喉間發緊,強壓下滿心不甘,脊背重新繃直,刻意板起麵孔:“徐卿所言極是。燕王世子,且將北疆戰事細細奏來!”
吳天翊垂眸斂去眼底的笑意,心中卻暗自冷笑
——
這老狐狸果然是太後安插的眼線,連諫言的時機都拿捏得這般精準。
他再次俯身行禮,冠帶流蘇掃過青磚時帶起細微的沙沙聲:“臣遵旨!”
直起身時,眼角餘光瞥見吳昭緊攥成拳的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袖口繡著的五爪金龍隨著顫抖扭曲成猙獰的形狀。
殿內氣氛驟然冷凝,唯有鎏金獸首香爐吐出的青煙嫋嫋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