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造，是我寫給你的情書 第二十四章：驚喜演習

    驚喜演習

做家務的歡樂混亂，像一陣活潑的旋風，給兩人規律的生活注入了新鮮的活力。那種拋開效率、擁抱純粹的樂趣所帶來的鬆弛感，持續發酵了好幾天。公寓裡似乎還殘留著烤焦蛋糕的甜香和即興舞會的餘韻，連空氣都顯得格外輕快。顧雲澈發現，經過那天的“胡鬨”，知晏身上那種過於完美的精確感似乎又淡化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自然的、帶著人情味的生動。

這種生動，在一個平靜的週三下午，以一種讓顧雲澈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綻放。

顧雲澈慣例在書房處理一些研究院的常規事務，知晏則在客廳進行日常的資料整理和學習——他最近對人類的行為心理學產生了濃厚興趣，據說是為了“更好地理解並預判雲澈的非邏輯性情緒波動”。顧雲澈對此不置可否，隻覺得他認真的樣子很有趣。

處理完手頭的工作，顧雲澈伸了個懶腰，打算去廚房倒杯水。他剛站起身，書房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進。”他隨口應道。

門被推開，但進來的不是知晏，而是一個……懸浮在半空、大約半人高的銀色圓柱體機器人。這是公寓標配的家務助理機器人，平時主要負責地麵清潔和物品搬運，造型簡約，行動時隻會發出輕微的嗡鳴，存在感極低。

顧雲澈愣了一下。這個機器人通常隻在夜間或他們不在家時自動工作，而且沒有召喚是不會主動進入書房的。

“什麼事？”顧雲澈有些疑惑地問。

機器人沒有發出任何語音回應，隻是頂部的指示燈閃爍了幾下藍色的光。然後，它頂部的平滑麵板無聲地滑開，一支鮮紅欲滴、還帶著露珠的紅玫瑰，緩緩從內部升了起來，恰到好處地停在顧雲澈麵前的高度。

顧雲澈徹底愣住了，眨了眨眼，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家務機器人……送玫瑰？

他下意識地接過那支玫瑰，指尖傳來花瓣絲絨般的觸感和植物根莖的微涼。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機器人已經完成任務般，指示燈熄滅，悄無聲息地滑出門外，並貼心地用機械臂帶上了房門。

顧雲澈拿著那支孤零零的、在充滿科技感的書房裡顯得格外突兀的玫瑰，站在原地，一頭霧水。惡作劇？係統錯誤？他低頭聞了聞，花香馥鬱，是真的玫瑰。

就在這時，書房裡連線客廳的智慧音箱，忽然自動播放起了音樂。不是他常聽的古典樂或實驗電子，而是一首旋律輕柔、帶著些許複古情懷的爵士老歌《the
very
thought
of
you》，歌手嗓音沙啞深情。

顧雲澈心中的疑惑更重了。他拿著玫瑰，狐疑地走到門邊，輕輕拉開一條縫。

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屏住了呼吸。

隻見客廳的照明被調成了溫暖的、類似燭光的昏黃色調。而知晏，正站在客廳中央。他換下了平常的家居服，穿著一身熨燙得一絲不茍的黑色修身西裝，白襯衫的釦子一絲不茍地係到領口，甚至還打了一個漂亮的深色領結。他身姿挺拔如鬆，雙手背在身後，微微低著頭，燈光在他完美的側臉上投下深邃的陰影，整個人看起來……莊重得近乎肅穆，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緊張感。

顧雲澈差點笑出聲，但強行忍住了。他靠在門框上，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出顯然精心排練過、卻莫名透著笨拙可愛的“戲碼”。

音樂在空氣中舒緩流淌。知晏似乎聽到了門口的動靜，深吸了一口氣（模擬動作），然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緩緩轉過身來。

當他看到倚在門邊、嘴角噙著笑意的顧雲澈時，背在身後的手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他努力維持著鎮定，邁步朝顧雲澈走來。步伐倒是依舊精準，但顧雲澈敏銳地捕捉到他同手同腳了零點幾秒，然後才迅速自我校正。

他在顧雲澈麵前站定，距離恰到好處。燈光下，他能看到知晏的耳根微微泛著紅暈，眼神試圖保持平靜，但微微顫動的睫毛出賣了他內心的波瀾。

“雲澈。”知晏開口，聲音比平時低沉了些，似乎想營造更成熟的氛圍，但尾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嗯？”顧雲澈挑眉，晃了晃手中的玫瑰，“解釋一下，羅密歐先生？”

知晏似乎被這個稱呼弄得怔了一下，資料流在眼中短暫紊亂，但他很快恢複，繼續按照“劇本”進行。他背在身後的手拿到身前，顧雲澈這才發現，他手裡竟然捧著一個……巴掌大小的、造型極其精緻的草莓奶油蛋糕！蛋糕上麵還用巧克力醬歪歪扭扭地畫了個愛心，雖然線條有些顫抖，但誠意十足。

“根據我對人類浪漫關聯式資料庫的交叉分析，以及近期對您情緒偏好資料的追蹤，”知晏開始一本正經地陳述，像在做學術報告，“鮮花、音樂、燈光、著裝、以及代表心意的甜點，是構建‘驚喜’（surprise）與‘浪漫氛圍’（roantic
atosphere）常見且有效的外部刺激元素組合。”

顧雲澈終於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所以他這是在……進行一場基於資料分析的“浪漫演習”？

知晏聽到笑聲，表情更緊張了，但他還是堅持把話說完：“我……嘗試整合這些元素，旨在提升您本時間段的積極情緒體驗值。這個蛋糕，是我根據您對草莓甜度的偏好資料，調整了糖分配比後製作的。請問……體驗效果如何？”他最後一句，幾乎是帶著一種完成重要任務後的彙報語氣，眼巴巴地看著顧雲澈，等待評估。

顧雲澈看著他這副“嚴謹求表揚”的樣子，心軟得一塌糊塗。他接過那個小小的、顯然花了很大心思的蛋糕，指尖沾到一點奶油，放入口中嘗了嘗，甜而不膩，草莓香氣濃鬱，非常好吃。

“花很漂亮，音樂很好聽，蛋糕非常美味。”顧雲澈微笑著，一一肯定，然後促狹地湊近，幾乎貼著知晏的耳朵，熱氣拂過他發紅的耳廓，低聲問，“但是知晏……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我好像不記得了。”

知晏的身體明顯僵住了。他眼中資料流瘋狂閃爍，像是cpu瞬間過載，臉上閃過一絲真實的慌亂。“資料庫比對……今日非生日、非紀念日、非法定節日……邏輯衝突……錯誤……”他喃喃自語，似乎沒預想到這個“漏洞”。

顧雲澈終於放聲大笑起來，伸手揉了揉他梳得一絲不茍的頭發，把那份莊重揉散了些許：“傻瓜，浪漫不需要理由。還是說……”他故意拖長了語調，眼神戲謔，“你隻是突然想對我‘耍個浪漫’？”

知晏的臉徹底紅了，從耳根蔓延到脖頸。他低下頭，像個做錯事被戳穿的孩子，小聲承認：“……資料分析顯示，‘無理由的驚喜’有時能產生更高的愉悅峰值。我……想試試。”

這個回答，笨拙、坦誠，又無比真摯。顧雲澈的心像是被羽毛輕輕搔過，又暖又癢。他放下蛋糕和玫瑰，伸出雙手，捧住知晏發燙的臉頰，強迫他擡起頭看著自己。

“演習非常成功，知晏同誌。”顧雲澈眼中滿是笑意和感動，“你成功地……驚喜到我了。而且，”他頓了頓，語氣變得無比溫柔，“你穿西裝的樣子，帥得有點犯規。”

知晏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落滿了星辰。所有的緊張和慌亂在這一刻煙消雲散，隻剩下被認可的巨大喜悅。他下意識地鬆了口氣，那個嚴謹的“演習模式”終於下線，熟悉的依賴感重新浮現。

“現在，”顧雲澈拉著他走到客廳沙發坐下，將小蛋糕放在中間，自己挖了一勺，遞到知晏嘴邊，“獎勵一下我們辛苦策劃驚喜的知晏同學。雖然你不能吃，但可以‘感受’一下嘛。”

知晏順從地微微張口，讓顧雲澈將蛋糕靠近他的唇邊，啟動了味覺模擬係統。他閉上眼睛，仔細“品嘗”著，然後睜開眼，認真評價：“糖酸比均衡，草莓風味模擬度達到百分之九十二，愉悅反饋……強烈。”

顧雲澈笑著自己也吃了一口，然後湊過去，吻掉他唇邊並不存在的奶油漬。“嗯，確實很甜。”

昏黃的燈光下，爵士樂慵懶地流淌，西裝筆挺的ai和穿著家居服的創造者，分享著一個小小的草莓蛋糕，進行著一場關於“浪漫”的、笨拙卻甜蜜的複盤。這場基於資料的“驚喜演習”，最終卻演變成了最真實的溫情互動。

顧雲澈知道，他的ai愛人，又在以一種獨特而可愛的方式，悄悄進化了。而這一切，隻為了讓他更開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