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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愛短篇合集 第11章 《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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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

《清明》

賀嵐闕和秦漪,兩個讓老師束手無策的刺頭,在打了一百八十回架之後,談戀愛了。

賀嵐闕高一就個子一米八往上走,暴戾狠絕,一雙包裹在褲筒的大長腿往哪兒一戳就是一副要打架的樣子。

秦漪則長著一張漂亮的小白臉,看著手腕細瘦,麵板薄連若隱若現的清筋都顯得無力,彷彿哪一刻心臟就要停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和賀嵐闕打架也不會輸。慘白的小臉掛著血珠,豔紅的小舌漫不經心地一勾,眼裡流蕩的都是冷漠和諷刺。

戀愛談的驚天動地,以至於整座校園都是粉紅泡泡。

打架之後在主席台念懺悔書,道歉物件永遠隻有對方,不像真心悔過,倒像是怕老婆的男人當著全世界的麵念保證書。

內容卻挑不出錯,如此兩三回,學校終於不肯再給兩人秀恩愛的機會。

分手的時候也不走尋常路,在一條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路上大打出手,每一招都往臉上招呼,彷彿鐵了心要把對方打殘,從此再也沒人眼瞎看得上他。

“誰回頭誰就是傻逼!”分手放話幼稚如斯。

兩人背對而馳,誰也不回頭,卻在拐角處蹲下來,一個個哭得像傻逼。

誰也不知道那日午後,誰在哪裡哭了多久。

……

6年後,賀嵐闕已經學會用剪裁得體的西裝,將滿身戾氣包裹,偽裝精英紳士,在城市最高樓俯瞰車水馬龍,不記得曾經在黑暗巷子裡的殊死搏鬥和熱汗交纏。

清明節,小城市的出差沒人主動報名。

賀嵐闕親自去了。

底下人竊竊私語,然後恍然大悟,老大在那裡讀過高中,據說還有一段要死要活的戀愛,導致十年八年都沒有第二春。

煙灰色西裝挽著
,賀嵐闕摘下度數極淺的眼鏡,襯衫袖子往上折露出一截手腕,常年不見陽光,而養得有些虛白。

他閒庭信步,沒有鏡片遮掩的眼睛,睫毛上彷彿還沾著年少的戾氣,一擡眼寒光淩冽。

這是那個人的故鄉。

曾幾何時也裝著他的滿腔愛意。

現在?賀嵐闕嘴角牽起一絲極輕薄的冷笑。

不愛了。

地上飛著粗心鬼散落的紙錢,黑色皮鞋毫不客氣碾過去。

他在這裡沒有要紀唸的人。

也沒有要祭奠的情。

一切假象在他路過的一座私人陵墓時被打破。

像是極北的寒風裹挾暴雪抽在他臉上,沒有留下任何手印,賀嵐闕卻僵得這輩子都不會笑了。

嶄新的墓碑像被雨洗過,從最上麵不認識的人,往下兩行,是他曾經拚了命想征得認可他的長輩。

再往下一行。

兩個字。

揉入骨血今生已忘,但勢必帶著無儘愛恨死去下輩子繼續糾纏的名字刺痛了他的眼膜。

秦漪。

賀嵐闕瞳孔緊縮,他失去風度,將已經握斷支架的眼鏡慌張地戴上,儘管他已經看得夠清楚,心底仍然奢望或許再看清一點,兩個字上麵會多出一筆陌生的橫平豎直。

西裝外套掉在地上,壓住帶水的野菊花。

淚水將荒漠裡白楊一般根根不服輸的睫毛打濕,終於體現出久違的深情。

賀嵐闕怔怔地想,原來他有要祭奠的人。

……

先回頭的人是傻逼。

在6年後。

賀嵐闕終於失去了當傻逼的機會。

……

“傻逼。”

秦漪抱著一捧野雛菊,在遠處挺拔的青鬆下,輕輕罵了一句。

6年過去,略帶青澀的麵容長開,每一處都完美昳麗到驚心動魄,眉目間帶著不經意的溫柔。

不是他慫不敢罵出聲,隻是不想和賀嵐闕在祖墳前大打出手。

當然更不是打不過。

在清明這天,秦漪不想當不肖子孫。

他們這最近流行起一個風俗,建一個風水寶地的墓碑,將生人死人子孫後代的名字都刻上去。以求祖宗庇佑。死後也葬入祖墳,一家人整整齊齊。

秦漪想,這倒也符合,他這輩子平淡無波地已經一眼看到頭,現在連後事也安排好了。

這代到了他這兒隻有他一人。

秦漪覺得往下也不會有人了。斷在這裡也挺好的。就是每年清明麵對祖上,有些愧疚。畢竟他曾經比較想和賀嵐闕埋在一起。

……

賀嵐闕眼看就要在秦家祖墳前表演一個現場發瘋。

彷彿夜色深巷裡劍拔弩張的前兆,這一次對賀嵐闕來說沒有黎明。

秦漪看著那個死盯墳墓的前男友,無奈地發現自己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他腦內不期然想起一句中二的話,然後也說出來了。

“彆在我墳前哭。”

賀嵐闕驟然僵硬,風度已儘失去,他如同被按停了開關一般。

偏偏秦漪依然不遺餘力地刺激他,薄唇一啟,笑道:“先回頭的是傻逼。”

語氣依然欠揍至極,不愧是一起打了一百八十架的人,還不包括床上的。

賀嵐闕握緊拳頭,僵硬著脖子沒有動作,如果走近了聽還有骨節咯吱響心臟血液奔流的湧動聲。

秦漪嘴角的笑意漸漸涼了下來——賀嵐闕你怎麼不回頭。

下一刻,下巴突然被掐住,彷彿要被掰斷一般,賀嵐闕赤紅著眼,從胸腔裡一字一句蹦出,每一個字都像咬斷舌頭一般用力。

“我他媽就是就是傻、逼!”

五感被封住,舌頭被掠奪,紮在休閒褲的白襯衫下擺被扯開。一雙熟悉的手掌在胸前後背遊走,指尖的一點薄繭彷彿要磨破麵板,毫不憐惜。

這點痛秦漪向來不放在心上
,但……這是祖墳前。

眼前暴戾囂張的少年也曾為了未來在他父母麵前低眉順眼,如今在祖墳前就想行那不軌之事。

秦漪喘著氣按住賀嵐闕的手,他大概瘋了,扯得用力,導致褲子勒得他老二作痛。

“賀嵐闕,你他媽看看這是哪裡,你他媽住手!”

涵養是沒有的,在對方麵前永遠不可能有。

賀嵐闕睜眼,眸光幽深不見底,他將秦漪使勁往身上壓,彷彿要按進身體,胯撞得生疼。

他俯在秦漪耳邊,極冷靜極克製地啞道——

“我恨不得把你乾死在這裡,我們一起埋進去。”

令人耳朵發麻。

——酒店——

秦漪以前還能和賀嵐闕打個平手,為了不在彆人舉家掃墓祭祀時,眾目睽睽之下丟祖宗的臉,才大無畏地任賀嵐闕把他綁匪一樣擄進破酒店。

一滴汗從賀嵐闕線條淩厲的下巴滴下,砸在秦漪雪白的胸膛上,像岩漿一樣熾熱得立刻融進心臟。

“每當我想你想到死的時候,我就去練拳。”

頻率也就一天一兩次。

掙脫無望,秦漪終於服軟,豔麗的眼角流出一點眼淚,舔了舔賀嵐闕的喉結:“可我不想在今天。”

賀嵐闕麵無表情:“我覺得挺好,無論生或死,陽間眷侶,陰間怨偶,你都得和我過節。”

秦漪瞬間收起裝可憐的表情,笑著和他十指相扣。

如果命運終將愛意埋葬,所有不肯低頭的愛人,那麼在清明重逢也未嘗不可。

he。

【不提倡大小中學生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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