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江湖往事之趙三 第388章 痛失良機
就像早年北京的閆京,在裡麵蹲號子時,伺候過一位落難的銀行行長,後來行長出來,直接幫閆京翻了身,還給他指了生意路,這都是道上真真切切發生過的事。
老李頭上了車,司機大平趕緊遞過一套定製西裝和鋥亮的鱷魚皮皮鞋——剛才還佝僂著背、滿臉褶子的老頭,換完衣服瞬間變了樣:頭發梳得整齊,領帶打得周正,坐在真皮座椅上,渾身透著企業家的沉穩氣派。
他點了根軟中華,煙霧繚繞中,跟大平感慨:“這次栽的跟頭太大了,在裡麵才知道,人要是沒了身份,讓人碾死都跟碾螞蟻似的。但三零五的左洪武,是個好兄弟,我落難時就他護著我。你回去趕緊跟辦公室對接,讓秘書聯係吉林省的相關部門,無論如何都得把他弄出來。”
他還跟左洪武撂過狠話:“洪武,你放心,你要是判了死刑,我給你改成死緩;死緩我給你減到二十年;就算判了二十年,我也能讓你十年就出來!”
這話不是吹的——沒過一個月,老李頭就通過內部程式官複原職,重新坐回了銀行行長的位置。
他沒親自跑吉林,隻讓司機大平和貼身助理帶著手續去對接,畢竟當年左洪武是替趙三頂了“彩購會老闆命案”的黑鍋,這事得避著趙三的人。
有人會問,趙三為啥不救左洪武?其實趙三有這個能力,可過去半年了,他一直沒敢動——當年的案子雖說壓下去了,但他怕左洪武出來後,有人借著左洪武的由頭翻舊賬,到時候不僅左洪武保不住,連他自己都得栽進去。
所以,救左洪武的擔子,就全落在了老李頭身上,
大平帶著手續去吉林跑了三趟,先是對接了監獄的中隊長老劉,又找了當年負責案子的檢察院同誌,老李頭還特意打了個電話給吉林省某廳的老熟人,撂下話:“左洪武是我救命恩人,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沒過多久,老劉就找左洪武談了話:“洪武,上麵批了,你的案子要重審,大概率能減刑。”
左洪武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老李頭兌現承諾了——他當初幫老李頭,隻是看不過去老人被欺負,從沒想著要回報,可這一份無心的善意,卻成了他走出大牆的希望!
大平拿著老李頭的吩咐,直接撥通了吉林省某廳米領導的電話,語氣恭敬卻帶著底氣:“喂,是米領導嗎?我是黑龍江省銀行李行長的助理大平。”
電話那頭的米領導一聽“李行長”三個字,立馬熱絡起來:“哎,大平同誌啊,你好你好!上次李行長給咱們專案批的三十個億,可幫了大忙了!”
“領導您客氣了,”大平話鋒一轉,“這次打電話,是有個事想麻煩您。李行長之前在吉林大北郊待過一陣子,受了位小兄弟的照顧,叫左洪武,現在還在裡麵。李行長說,想給這小兄弟辦個保外就醫,您看在您許可權範圍內,能不能通融一下?”
米領導哪敢怠慢——三十個億的專案還靠著李行長的支援,當即應下:“沒問題!我這就給監獄係統的老田打電話,讓他抓緊辦!”
掛了電話,米領導立馬聯係了負責監獄管理的老田,把左洪武的情況一說,老田也不敢耽擱,直接給大北郊監獄的老劉下了指令:“三零五的左洪武,給辦保外就醫,手續儘快走完。”
第二天一早,老劉就敲了三零五的門:“左洪武,出來一下,跟我去辦手續。”
左洪武懵了:“劉哥,辦啥手續啊?我沒犯事啊。”
老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你‘病’了,肝炎加早期肺癌,得出去治病,保外就醫。”
左洪武更懵了:“我沒病啊!”愣了幾秒,他突然反應過來,以為是趙三找人辦的,心裡還琢磨:“三哥終於動手了。”
辦手續的時候,左洪武看見簽字欄裡有“老田”的名字,更確定是趙三的關係——老田跟趙三是老熟人,以前趙三的兄弟出事兒,都是老田幫忙打招呼。
他簽完字,拿著保外就醫的文書走出監獄大門,心裡還想著要趕緊找趙三道謝。
可剛走到門口,一輛黑色賓士就開了過來,車窗落下,裡麵坐著個三十多歲的小夥,穿著西裝,手裡拿著個公文包,客氣地問:“請問是左洪武先生嗎?”
左洪武點頭:“我是,你是三哥的新司機?”
小夥笑了:“不是,我是黑龍江省銀行李行長的司機,大平。是李行長讓我來接您的,保外就醫的手續,也是李行長幫您辦的。”
“李行長?哪個李行長?”左洪武腦子轉不過來。
“就是之前跟您在三零五一個號子,戴眼鏡的老李頭啊!”
大平解釋道,“他是黑龍江省銀行的行長,出去後就安排了您的事,怕您有顧慮,沒提前跟您說。”
左洪武這才恍然大悟,站在原地愣了半天——他當初幫老李頭,隻是看不過去老人被欺負,從沒想著要回報,可這份無心的善意,卻讓他提前走出了大牆。
大平遞過來一套新衣服:“李行長在哈爾濱等著您,說要好好跟您喝一杯,感謝您在裡麵照顧他。”
左洪武接過衣服,眼眶有點發熱——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見慣了爾虞我詐,沒想到一次偶然的仗義,竟換來了這樣的福報。
他上了賓士車,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心裡明白:有些時候,做人守著點底線,比啥都重要。
賓士車以一百二十邁的速度往哈爾濱疾馳,司機大平中途給老李頭打了個電話:“李行長,我接上左洪武了,預計兩小時後到哈爾濱。”
電話那頭的老李頭立馬吩咐:“把他直接接到香格裡拉大酒店,我在頂層總統套房等他,先給他開個房間換身衣服,彆委屈了兄弟。”
不到兩小時,車就穩穩停在香格裡拉大酒店門口。
左洪武跟著大平走進酒店,大理石地麵光可鑒人,服務生恭敬地引路,這陣仗讓他有些侷促——在號子裡待久了,他早就忘了這種體麵。
大平把他帶到一間寬敞的客房,裡麵放著一套量身定製的深灰色西裝、白色襯衫,還有一雙鋥亮的牛津鞋:“武哥,您先換衣服,李行長在頂層等您。”
左洪武換好衣服,對著鏡子瞅了瞅——西裝襯得他肩寬腰窄,常年練散打的肌肉線條藏在衣料下,再也不是號子裡那個灰頭土臉的犯人。
跟著大平乘電梯到頂層,總統套房的門一推開,撲麵而來的是雪茄的醇厚香氣。
落地窗前,老李頭穿著熨帖的白襯衫,沒紮領帶,領口隨意解開兩顆釦子,手裡端著紅酒杯輕輕搖晃,雪茄夾在指間,煙霧嫋嫋。
他轉過身,看見左洪武,立馬笑著迎上來:“洪武!可算把你盼來了!這兩天我都沒睡好,就等著跟你見一麵!”
左洪武愣了愣,眼前的老李頭跟號子裡那個佝僂著背、怕被欺負的老頭判若兩人——舉手投足間全是上位者的沉穩,眼神裡帶著商人的精明,卻又藏著對他的真切熱絡。
“李叔……不對,李哥,”左洪武趕緊改口,“我真沒想到,您居然是……”
“彆想這些了,”老李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到沙發邊坐下。
大平遞上一杯紅酒,老李頭才緩緩開口:“洪武,在大北郊那半年,我是真的熬不下去了。沒人看我,沒人給我存錢,天天被人欺負,我好幾次都想自殺,都快抑鬱了。是你站出來護著我,一盒盒飯、一瓶可樂,你可能覺得不算啥,但對我來說,那是我在黑暗裡看見的唯一的一點光。”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嚴肅:“我今天找你,一是想謝謝你,二是想給你兩條路選。第一條,跟我混。我把你調到我身邊當助理,幫我打理銀行的一些業務,把你的家人接到哈爾濱,我給你買房子、買車子,你現在能掙多少錢,我讓你掙上百倍,這輩子榮華富貴不愁。”
左洪武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沒說話。
老李頭接著說:“第二條路,我給你一筆錢,五百萬,你拿著錢回老家,做點小生意,再也彆沾社會上的事兒,安安穩穩過日子。”
說完,他看著左洪武,語氣誠懇:“洪武,我知道你是走社會的,跟趙三混過。但我得跟你說句實在話,喬四當年多橫,不也沒了嗎?你們站在陽光的背麵,跟老百姓對著乾,就算現在有傘遮著,總有一天雲霧會散,陽光照進來,到時候你想躲都躲不開。我給你選的路,是讓你站到陽光裡來!”
左洪武看著老李頭,心裡翻江倒海——他這輩子混社會,見慣了打打殺殺,從沒想過會有這樣的機會。
一邊是曾經的兄弟情誼,一邊是安穩的未來,他知道,這一次的選擇,會改變他一輩子的命運。
左洪武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心裡翻來覆去地琢磨——李哥給的機會,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可一想到趙三,他還是咬了咬牙:“李哥,謝謝您的好意,但我已經有大哥了,我得回長春跟他混。”
老李頭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搖了搖頭卻沒多勸:“行,我不勉強你。今夜月色這麼好,咱哥倆不醉不歸,以後不管啥時候,用得著我李哥的,你儘管吱聲。”
那天晚上,倆人對著哈爾濱的夜景喝到酩酊大醉,從號子裡的委屈聊到人生的起落,話匣子一開啟就收不住。
等左洪武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晌午,老李頭還在睡,他輕手輕腳收拾好東西,跟守在外麵的大平說:“我先回長春了,我大哥還不知道我出來的事,等我跟他報了平安,咱再聯係。”
剛走到門口,老李頭揉著眼睛追了出來:“洪武,等會兒!”
他讓大平把車鑰匙遞過來,又塞給左洪武幾萬塊現金:“你剛出來,身上沒零錢不行,讓大平送你回長春,路上也安全。”左洪武推辭不過,隻能收下這份心意。
賓士車停在長春聖地亞哥樓下時,門口的小弟都看傻了——以前那個穿著號服、滿身銳氣的武哥,如今西裝革履、皮鞋鋥亮,跟換了個人似的。
經理王洪峰一看見他,趕緊迎上來:“武哥!您咋出來了?”
“遇著了貴人,”左洪武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在樓上嗎?”
“在!跟強哥正聊天呢!”
左洪武噔噔噔跑上樓,推開房門就喊:“三哥!”
屋裡的趙三正跟黃強抽煙,聽見聲音一抬頭,手裡的煙差點掉在地上,臉上沒有半分喜悅,全是驚訝:“你怎麼出來了?”
黃強倒是挺高興,趕緊起身:“武哥!你可算出來了!”
左洪武拉過椅子坐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慢慢說:“在裡麵認識個李哥,是黑龍江的銀行行長,還有不少廠子,是他幫我辦的保外就醫,我連夜去哈爾濱謝了他,就趕緊回來見您了。家裡都挺好的吧?”
他特意沒提老李頭留他當助理的事——他知道趙三心眼小,怕大哥多心。
可趙三哪能想不到?心裡早就犯了嘀咕:老李既然是行長,見了洪武這種能打的,能不挽留?洪武特意不提,怕不是有二心?
更讓趙三慌的是,左洪武是替他頂了“彩購會老闆命案”的黑鍋才進去的,如今洪武出來了,誰來扛這個罪?
北京那邊還沒徹底壓下這事兒,要是洪武出來的訊息傳出去,說不定就有人順著這條線查他,到時候他可就栽了。
心裡翻江倒海,趙三臉上卻沒露出來,隻是岔開話題:“家裡挺好的。對了,小誌呢?你倆以前最熟,你出來了,正好找他聊聊。”
他沒說,小誌早就被他當作新的“替罪羊”,送進了大北郊。
左洪武沒察覺到不對勁,還笑著說:“行啊,等會兒我去找他,正好跟他說說裡麵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這趟“平安歸來”,已經在趙三心裡埋下了猜忌的種子,一場新的危機,正在悄悄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