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池未晚 未婚夫？
-
未婚夫？
電梯緩緩下降，狹小的空間裡隻有機械運轉的嗡鳴。
簡葉靠在冰冷的金屬壁上，脖頸處的傷口隨著脈搏一跳一跳地疼。她透過電梯門的反光，看見莊珩正低頭檢視手機訊息，眉頭緊鎖。
“莊總，”安可小聲開口，“謝謝您。”
莊珩收起手機，搖了搖頭：“不用謝，是我該做的。”他的目光落在簡葉蒼白的側臉上，“先送你們去醫院檢查。”
“不用了，”簡葉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我送安可回學校，你你的傷需要處理。”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一樓。門開的瞬間，刺眼的陽光湧進來，簡葉下意識眯起眼。
莊珩的手虛扶在她腰後，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既給了她支撐和安全感，又不越界。
“車在那邊。”他指向停車場，“我送你們。”
安可看了看兩人，突然說：“老師，我自己打車回學校就行！您和莊總去醫院吧！”
不等簡葉迴應，小姑娘已經跑向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臨走前還衝莊珩眨了眨眼。
陽光灼熱，簡葉站在原地，突然感到一陣眩暈。她踉蹌了一下，被莊珩穩穩扶住。
“簡葉？”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緊張，“哪裡不舒服？”
“冇事，就是”她的話戛然而止，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前栽去。
莊珩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奔向停車場。她的身體輕得驚人，在他懷中微微發抖，像隻受了驚的鳥兒。
“堅持一下，”他聲音沙啞，“馬上就到醫院。”
醫院的消毒水氣味刺鼻而冰冷。簡葉坐在急診室的病床上，看著護士為莊珩清理肩部的傷口。
她的左臂纏著紗布——在混亂中，她也被鋼筋擦傷了，隻是剛纔腎上腺素飆升時冇察覺。
“該你了。”護士轉向簡葉，準備為她處理脖頸處的勒痕。
莊珩突然站起身：“我來。”
護士驚訝地看著他：“先生，這需要專業”
“她對於這個比較牴觸。”莊珩麵不改色地接過藥棉，“所以還是我來吧。”
簡葉瞪大了眼睛，耳尖瞬間紅透。她張了張嘴想反駁，卻在看到莊珩專注的眼神時，鬼使神差地沉默了。
護士將信將疑地離開，簾子拉上後，狹小的空間裡隻剩下他們兩人。
莊珩的指尖沾著藥水，輕輕撫上簡葉脖頸的紅痕。
“疼嗎？”他聲音低沉，呼吸拂過她的耳畔。
簡葉搖搖頭，又點點頭。藥水涼絲絲的，可他指尖的溫度卻燙得驚人。
鋼筋劃開的傷口猙獰地暴露在燈光下，皮肉外翻，血跡已經凝固成暗紅色。
“需要縫合。”姍姍來遲的醫生皺著眉頭說，“傷口裡有鐵鏽，光消毒不夠，得打破傷風。”
莊珩點點頭，目光心疼地一直落在簡葉身上，不曾離開過。
“為什麼衝上去？”莊珩突然問，“你知道我有多”他的聲音哽了一下，“多害怕嗎？”
簡葉擡起眼，正對上他泛紅的眼眶。這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男人，此刻眼中竟帶著後怕的濕意。
“就像你保護我一樣，”她輕聲說，“我也不能看著我的學生受傷。”
莊珩的手頓住了。他緩緩低頭，額頭抵著她的，呼吸交錯：“簡葉，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記憶深處塵封的門。
還記得那是高中時期的一個雨夜，她冇能赴約的籃球賽，他冒雨等了一整天的操場所有的遺憾與錯過，在這一刻都有了新的意義。
簾子外傳來腳步聲，莊珩迅速直起身，卻仍保持著為她上藥的姿勢。護士探頭進來：“兩位需要幫忙嗎？”
“不用，謝謝。”簡葉搶先回答，聲音比平時軟了幾分。
護士瞭然地笑笑，又退了出去。莊珩繼續為她塗抹藥膏，動作輕柔得像在修複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莊珩，”簡葉突然開口，“你剛纔說未婚夫？”
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情急之下”
莊珩輕咳一聲。
簡葉忍不住笑出聲，牽動了脖頸的傷口，又“嘶”地倒吸冷氣。莊珩立刻緊張地檢視，兩人的臉近在咫尺，呼吸交融。
“簡葉，”他聲音沙啞，“我可以”
“患者家屬在嗎？“醫生突然掀開簾子，“需要簽一下知情同意書。”
莊珩的手懸在半空，最終隻是接過簽字板：“在這裡。”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病房裡的燈光顯得格外柔和。
簡葉靠在床頭，看著莊珩坐在窗邊的側影。他換下了染血的白襯衫，此刻穿著一件寬鬆的病號服，卻依然掩不住挺拔的氣質。
護士剛剛來換過藥，臨走時還貼心地拉上了窗簾。現在房間裡隻剩下他們兩人，和點滴瓶裡藥液滴落的細微聲響。
“餓嗎？”莊珩突然開口，“我去買點吃的。”
簡葉搖搖頭：“不餓。”她猶豫了一下，“你要不要回去休息？傷口需要靜養。”
莊珩的目光落在她纏著紗布的脖頸上：“我就在這裡，哪兒也不去。”
簡葉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低頭擺弄著被角，突然想起什麼：“那個工人他女兒怎麼樣了？”
“已經安排住院了。”莊珩的聲音溫和而堅定，“最好的醫生，最好的治療方案。”
簡葉的指尖輕輕撫過自己脖頸處的紗布：“他其實不是壞人。”
“我知道。“莊珩走到床邊坐下，“隻是走投無路了，我已經讓楊錦安排了最好的援助律師，給那位工人打官司。”
“謝謝你莊珩。”
“不用謝，我們之間永遠不需要說謝謝。”
簡葉突然之間想起了什麼，便趕緊拿起手機，剛準備給葉景陽打電話，葉景陽的視頻電話打了過來。
葉景陽一眼就看出了簡葉在醫院。
“葉子你怎麼了？怎麼會在醫院？”葉景陽問。
“冇事，受了一點輕傷，明天就可以回家了。”
“還是不放心，等會兒我讓你哥哥來接我，我去醫院看看你。”
視頻畫麵裡，葉景陽的眉頭瞬間擰緊：“輕傷？傷在哪裡？”她的目光銳利地掃過螢幕，在看到簡葉脖頸處的紗布時，臉色驟然變了。
“媽，真的冇事”簡葉下意識側了側身，想避開鏡頭。
葉景陽的聲音陡然提高：“是不是在青山工地出的事？”
簡葉和莊珩同時一怔。
“您怎麼知道？”簡葉驚訝地問。
葉景陽的表情複雜難辨，她沉默了幾秒，突然說：“把電話給莊珩。”
簡葉遲疑地看向莊珩，後者沉穩地點點頭，接過手機：“阿姨好。”
“今天麻煩了，晚點我讓簡陽去醫院照顧簡葉。”葉景陽喜怒不明，冇有人知道她風輕雲淡的臉色下，究竟是什麼。
“不麻煩。”
“葉子，外公外婆想要和你講話。”說著，葉景陽把手機給了一旁的媽媽。
“外公外婆，你們吃過了嗎？”
“葉子，你怎麼受傷了？你的工作什麼時候這麼危險了？快告訴外公。”
視頻那頭的外公外婆迫切的想知道簡葉怎麼樣了。
“外公，我冇事，我隻是有一點輕微的擦傷，醫生讓我住院觀察一晚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您放心吧，等我出院回去我就去看您和外婆。”
“你說的啊，不要忽悠我。”
“肯定不忽悠你。”
視頻那頭的外婆已經紅了眼眶：“葉子啊，要聽醫生的話，好好養傷”她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嚥了，“你小時候磕破點皮外婆都心疼，現在”
“外婆，我真的冇事。”簡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就是點皮外傷，連疤都不會留。”
外公擠進鏡頭，花白的眉毛皺成一團：“是不是工地安全措施不到位？我明天就去找他們領導！”
“外公！”簡葉哭笑不得，“是意外，真的。而且“她瞥了眼站在床邊的莊珩，“莊總已經處理得很好了。”
兩位老人這才注意到畫麵邊緣的高大身影。外婆眯起眼睛：“這位是”
“我是莊珩。“他微微躬身，態度恭敬，“簡葉的朋友。”
外公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莊珩？莊家的孩子？為什麼覺著著這個名字有一點耳熟？”
簡葉瞬間想起來了，她在家裡提起過莊珩的名字，她著急忙慌地和外公說了一聲再見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你乾嘛這麼著急掛斷電話，你外公話還冇有說完呢。”
“他要休息了，我就掛斷了電話。”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十八歲的夏天，外公坐在葡萄架下聽她絮叨暗戀心事，那雙佈滿皺紋的眼睛閃著狡黠的光。
那個時候，外公問簡葉有冇有喜歡的男孩子，或者有冇有讓她欣賞的男孩子。
簡葉毫不猶豫地告訴了外公，那個男孩子叫莊珩，學習成績很好，還會幫她補習英文，教她如何背誦英語單詞。
外公當時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髮：“我們家葉子長大了啊。”
回憶戛然而止，簡葉擡頭對上莊珩探尋的目光。他的輪廓在病房昏黃的燈光下格外深邃，與記憶中那個白襯衫少年的影像重疊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