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何須入洛陽 018
大虞。
靜心齋。
秦洛鳶癡癡地望著一張畫像失神。
畫像上的男子,正是陸風涼。
屋外傳來尼姑們的議論聲。
“海務總管真是太厲害了,又攻克好了好多城,殺得那些西境蠻夷丟盔棄甲呢!”
“自打他開海之後,我們大虞的物資日漸豐盛,許多珍稀蔬果,尋常百姓也能品嘗得到。”
“不止是這些,還有奴隸!那些海運回來的西奴,便宜又好用,我鄉下的父親和我寫信,說他花錢買了個西奴,一碗飯能犁兩畝地,專門給家裡種田開荒呢!”
秦洛鳶有些心煩意亂。
近些年來,她時常聽到有關海務總管的事跡。
又征討了多少國,又屠了多少人,又搶回來多少東西。
坊間不知有多少人給海務總管樹立石像。
她不明白,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對一個武夫頂禮膜拜?
“我聽說陛下要給海務總管和長公主賜婚了。”
“啊?海務總管不是太監嗎?太監也能……”
“不是太監,都是謠傳!他正常著呢,不然陛下能賜婚?”
一道驚雷在秦洛鳶心中炸開。
她猛地衝出去,抓住說話的尼姑質問道。
“海務總管叫什麼?”
尼姑顫顫巍巍道。
“秦風涼。”
秦風涼?
秦洛鳶若有所思,她死死抓住尼姑的手,一字一頓。
“將他所有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說給我聽!”
聽完有關秦風涼的事情,秦洛鳶枯寂的眼眸中閃爍著興奮的亮光。
她幾乎可以斷定,這位秦風涼,就是她苦苦追尋多年的陸風涼!
怪不得她翻遍了整個大虞也沒有找到他!
原來他去了海外!
“你剛剛說,陛下給他賜婚?”
秦洛鳶的語氣冰冷。
她頭都不回地朝皇宮跑去。
“父王,陸風涼沒死對不對!”
麵對她的質問,虞帝神色複雜。
距離陸風涼南航,至今已經過去整整七年。
七年來,秦洛鳶修心養性,做了許多善事,救濟了許多窮苦百姓。
她的恕罪和悔恨,虞帝看得見。
虞帝緩緩道。
“他死了。”
秦洛鳶情緒激動。
“騙人!秦風涼就是陸風涼!他沒死,他在西境!”
她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父王,我要去找他!”
虞帝皺眉。
“胡鬨,他不會想見你。朕已經賜婚他和素衣,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秦洛鳶不語,隻是朝虞帝躬身一拜,拂袖而去。
……
當秦洛鳶登上西境這片陌生的土地時,已是新年伊始。
同行的船隻上坐滿了去西境發財的大虞人。
她見識了海洋的洶湧無常,領略了風暴的殘酷凶悍。
一想到陸風涼寧願在如此險惡的環境中飄蕩,也不願意回到大虞,秦洛鳶的心就隱隱作痛。
他該是多討厭她啊!
秦洛鳶下定決心。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都要找到陸風涼,向他道歉認錯,然後帶他回到大虞。
他若是不願意回大虞,她就留下來,陪著他在西境共度餘生。
她問了許多人,繞了許多路,費儘波折,終於來到陸風涼的住所。
她懷揣著激動的心情,組織了千言萬語,想要在見到陸風涼時傾訴這些年的相思之情。
就在這時,門開啟,陸風涼走了出來。
那熟悉的身影讓秦洛鳶熱淚盈眶。
她瘋了似的跑了過去,顫抖著聲音呼喚他的名字。
“風涼!”
陸風涼的身影明顯顫了一下。
他僵硬地轉過身,看著突然出現的秦洛鳶,臉上沒有久彆重逢的欣喜,唯有疏遠和冷淡。
“你認錯人了。”
陸風涼轉身欲走。
秦洛鳶卻將他攔住。
“風涼,你就是我的風涼,我不會認錯!風涼,我真的知錯了,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她篤定陸風涼愛她入骨,一定會迴心轉意。
陸風涼卻平靜道。
“你認錯了,我不是陸風涼,陸風涼已經死了。”
沒有絲毫起伏的話語過於平淡,似能殺人。
秦洛鳶心中作痛。
“風涼,我已經懲罰了陸寒,還在靜心庵思過七年,我真的已經知錯了。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陸風涼苦笑搖頭,心想秦洛鳶八成是瘋了。
他正準備派人將秦洛鳶送回大虞,就聽到屋內傳來秦素衣的聲音。
“相公,是洛鳶嗎?”
陸風涼冰冷的臉上隨即浮現出一抹柔情。
“是。”
秦素衣柔聲道。
“妹妹遠道而來,你在門口攔著做什麼?快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