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又渡，非我舊枝 第八章

    -

沈硯辭猛踩油門，腦海中不斷迴響著綁匪最後的威脅。

一個億，他給得起，但時間不等人。

他提前聯絡了銀行，對方回覆隻需他親自到場簽字即可放款。

後座上，李清漪輕輕將手搭在他的肩頭，語氣擔憂：

“硯辭，你已經付了一億，再支出一億公司那邊會不會有不好的聲音。”

“或許我們可以聯絡警……”

“不行！”沈硯辭厲聲打斷，握著方向盤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報警隻會激怒綁匪，我不能拿心棠的命去賭。”

他看向李清漪蒼白柔弱的臉，心中卻莫名浮現出林心棠的身影。

想起他胃痛發作的深夜，是她守在廚房耐心煲粥；

他生日那天，她剛結束高強度救援任務，卻仍拖著疲憊的身子趕回來，隻為給他一個驚喜。她為這個家默默付出的一切，他並非毫無知覺。

隻是這份感激與習慣，總被李清漪的依賴和眼淚沖淡。

若她真的回不來了？

這念頭一閃，竟讓他心口猛地一縮。

李清漪不再說話，隻默默咬緊下唇，直至嚐到一絲血腥。

她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

明明之前沈硯辭為了她委屈了林心棠這麼多次。

現在又將林心棠說得這麼重要。

趕到銀行簽好支票，沈硯辭片刻未停，立即驅車趕往碼頭。

時間已過去二十分鐘，他油門踩到底，一路風馳電掣。

車內寂靜被李清漪一聲痛苦的呻吟打破：“硯辭，我頭暈得厲害……”

他瞥向後視鏡，見她扶額癱軟在後座，臉色慘白如紙。

他心中一緊，卻仍強壓焦慮，沉聲安撫：

“清漪，你忍一忍，等我贖迴心棠，立刻帶你去看醫生。“

行程過半，李清漪突然乾嘔一聲。

“硯辭，直接放下我就可以，我不想耽誤你救……”

話未儘，咚地聲悶響從後座傳來。

沈硯辭猛地刹住車。

“清漪！”他喚她數聲，皆無迴應。

前方是救林心棠的唯一希望，身後是昏迷不醒的舊愛。

短短一瞬，他卻覺得漫長如歲。

最終，他頹然一拳砸在方向盤上，猛地調轉車頭。

心棠體質好，綁匪隻為求財，晚到片刻應當無礙。

他如此說服自己，徑直奔向最近的醫院。

一係列檢查後，醫生表示李清漪並無大礙，隻是情緒激動所致。

沈硯辭暗自鬆了口氣，安排她自行回家，隨即再次發動汽車，全速馳往碼頭。

然而，當他駕艇衝破波浪趕到約定地點時，海麵上隻剩一艘隨波搖晃的空船。

綁匪與林心棠，皆已無蹤。

沈硯辭狠錘了一下操作盤，明明隻遲了兩分鐘。

發瘋般在附近海域搜尋，一無所獲。

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將他徹底淹冇。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這念頭支撐著他的意誌。

可連續幾十個小時不眠不休的尋找、極度的精神焦慮和體力透支終於擊垮了他。

沈硯辭眼前一黑，竟直直栽倒在海邊。

再次恢複意識，是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

他發現自己躺在臥室的床上，額頭上覆著冰袋。

掙紮著摸過手機接通，那頭傳來下屬沉重而遲疑的聲音：

“沈總我們找到那個綁匪了,他交代太太在掙紮中墜海了。”

“那片海域暗流洶湧，過去這麼久，恐怕……毫無生還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