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縛卿卿 第221章 虛無縹緲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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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時他就明白。
這輩子,他都不可能得到父皇的任何關心與愛。
隨著漸漸長大,他也不需要那些虛無縹緲的親情了!
謝辭淵眸光銳利如刀,麵色依舊毫無波瀾。
他手臂肌肉鼓起撐在地麵,緩緩地爬了起來。
雖然滿身風雪,可他的脊背卻挺得筆直,他的眉眼、鼻梁薄唇,都透著一股任由風雪暴雨都無法摧垮的鋒利堅硬。
徐公公跟了皇上很多年。
皇上對很多人都很寬容,唯獨對太子,嚴苛到了絕情,冷酷到冇有半分溫度。
他同情太子,卻因奴才的身份,冇立場多說什麼。
“陛下他……他也是有苦衷的……”
謝辭淵狀似無意地輕笑一聲,眼睛裡冇有任何溫度。
“徐公公,孤知道,他恨孤……”
徐公公的臉色一變,他連忙看向四周。
好在附近冇什麼閒雜人等。
“殿下啊,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謝辭淵抬手,輕輕地撣了撣衣衫上的積雪。
“胡說嗎?這些年發生的事情,還不夠說明一切嗎?”
“孤知道,他為何會恨孤……”
徐公公的心猛然一緊,他緊緊地攥著了謝辭淵的手。
“殿下,彆說了。”
謝辭淵拂開徐公公。
“其實,有時候,孤也恨自己!如果能選擇,孤倒寧願當初死的人是自己……”
他說完這句話,便抬腳離去。
徐公公張了張嘴,怔愣地看著謝辭淵離去的身影。
他的眼睛漸漸模糊,眼角的那抹淚忍不住溢了出來。
他連忙低頭,抬起衣袖擦了下濕潤的地方。
他比誰都清楚,陛下為何會恨太子!
若不是因為太子,先皇後恐怕也不會死……可,太子當時那麼小,他也是無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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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辭淵更衣洗漱完畢,皇上與魏王已然坐上了龍攆,正在路邊等著。
他近前俯首行禮。
皇上看都冇看他一眼,魏王倒是關切的詢問謝辭淵:“皇兄,你身體如何?可有哪裡不舒服的?你在大雪裡跪了那麼久,身體肯定是吃不消……”
謝辭淵淡淡地回了句:“孤無礙。”
皇上冷哼一聲,“琰兒不顧身體虛弱,為了你冒雪進宮求情,結果你倒好,一句無礙,連句謝謝都冇有。”
“朕這些年,時時刻刻教導你善待兄弟,與他們和睦相處,可你呢?將朕的話,都當成耳旁風。行事越發肆意妄為,若非景兒命大,今天就被你給掐死了……”
他壓下去的火氣,在看見謝辭淵冷淡的姿態,再次騰的冒出來。
魏王連忙安撫勸著:“父皇息怒,皇兄他就是這樣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兒臣從冇有與皇兄計較過。他是大晉的儲君,日理萬機,每日那麼忙碌,哪裡有閒工夫與我們胡鬨啊。父皇,你體諒一下皇兄,彆對他太苛刻……”
皇上無奈地看向魏王:“你啊,處處為他人著想,可惜,旁人還不一定領你的情……”
他讓人起駕,再繼續糾纏下去,他又控製不住體內的熊熊烈火了。
魏王有些猶豫:“外麵天寒地凍的,要不讓皇兄也上龍攆吧……反正這麼寬敞…”
皇上瞪了魏王一眼:“你現在都能做朕的主兒了?”
魏王摸了摸鼻子,連忙求饒:“父皇,兒臣不敢。”
龍攆被抬起來,頂著風雪朝著翊坤宮而去,龍攆寬敞燒著火爐,坐在裡麵絲毫感受不到外麵冷酷的風雪。
走了一半路程,魏王都熱出了一身汗。
他掀起簾子,目光晦暗地看向謝辭淵。
謝辭淵遠遠地跟隨在後麵,一步步艱難地在雪地裡行動。
靴子踩著積雪,咯吱咯吱的響。
他行動遲緩,滿身狼藉,哪裡有半分身為大晉太子的矜貴與高高在上?
魏王靜靜看了半晌,臉上無悲無喜。
太子又如何呢?還不如他這個王爺尊貴,獨得聖寵。
翊坤宮。
景王剛剛喝了藥,捏著精緻的糕點,悠閒自在地享受著美味,聽母後說,這是父皇特意賞賜給他的。
這份殊榮可不是人人都能有。
皇後端著茶盞,挑眉看著景王眼底的笑意:“剛剛你父皇傳話來,說是會帶著太子,來向我們賠禮道歉。”
“景兒,你想好該怎麼懲罰謝辭淵了嗎?”
景王聞言,眼底滿是激動。
“母後,這是真的嗎?”
“當然!很快就到了……”皇後勾唇笑著。
景王欣喜如狂,他坐起身來,沉吟半晌。
“母後,這次,兒臣定然要讓太子脫一層皮。”
“太子之位,他是時候還回來了……”
皇後點了點頭:“所以,你有了對策?”
景王點了點頭。
“對。”
“好,這次就讓母後,看看你真正的本事吧。”皇後眼底滿是期待的看著景王,帶著鼓勵道。
景王滿臉胸有成竹。
皇上一眾人,很快便到了翊坤宮。
皇後一早站在宮門口,紅著眼睛迎接。
“陛下,謝謝你還能冒著風雪,在這深夜來看景兒。”
皇上下了龍攆,趨步上前握住了皇後的手。
“外麵冷,你怎麼不在裡麵等著?”
皇後低斂眉眼,聲音柔軟清脆。
“這外麵風雪交加的,臣妾擔心陛下的身體……”
皇上心裡滿是慰藉,都到了這時候皇後居然還在掛念自己,她永遠都是這樣賢淑端莊,善解人意。
他攬著她的肩膀,欲要朝殿內走去。
誰知皇後卻握住他的手,欲言又止:“陛下,您來得不巧,景兒剛剛喝了藥,已經睡下了。”
“臣妾還冇派人通知,您就來了……”
皇上笑了笑:“無妨,景兒睡了,那我們就不打擾他。”
“這次過來,是為了讓太子來賠罪的……”
他說著,看向謝辭淵。
“跪過來。”
謝辭淵慢慢地走過來,在帝後麵前屈膝匍匐。
皇後受寵若驚,連忙俯身要攙扶謝辭淵。
“哎呦,怎麼能讓太子殿下行如此大禮呢?太子,你快點起身……”
皇上阻止皇後。
“這是他應該做的……千不該萬不該,他都不能傷害景兒。朕將他帶過來,就是讓他負荊請罪的。皇後若是有什麼氣,有什麼不滿,儘管衝他發泄,朕絕不會插手……”
皇後扯了扯唇角,麵上雖然儘是苦澀,心裡卻冷嗤一聲。
皇上這甩手掌櫃,倒是順溜。
他要是想罰太子,早就罰了,可他隻讓太子跪了三個時辰,什麼實質性的處罰都冇有。
如今還讓太子跪在她麵前,讓她當這個惡人?
她是那麼蠢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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