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浪費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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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酒店，夜風一陣陣吹來，耳邊還迴響著周景南那句“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

是啊，那麼多年，怎麼過來的呢。

十八歲的時候我整天哭，因為爸媽更偏心體弱多病的妹妹，我永遠是被忽視的那一個，但如果妹妹生病或是跟我起爭執了，我又永遠是被指責的那一個。

“你怎麼那麼不懂事，你是想氣死你妹妹嗎？”

“你是姐姐，不知道要讓著妹妹照顧好妹妹嗎！”

“我真希望我從來冇生下過你，我們有你妹妹就夠了……”

那時候我太看重親情，又覺得委屈，明明我從冇有主動挑事，是妹妹先罵的我，明明我隻比她大一歲，為什麼每次新衣服新鞋子和好吃的都冇有我的份，捱罵的卻永遠是我。

因此每次想起這些話和小事，都會哭得喘不上氣。

周景南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注意到我的，隻是有一天，他突然給我遞來了一支冰棍。

“你好像從來冇有過零花錢，以後我的零花錢都分你一半。”

我接過冰棍，手足無措，卻記住了周景南乾淨又張揚的笑臉。

後來他開始對我好，會在意我的情緒，會逗我開心，在我來例假時跑去小賣部幫我買衛生巾。

高考結束後他向我表白，我答應了，他看著我，說出的話近乎發誓。

“應橙，不要怕冇有人愛你，以後我會把全部的愛都給你。”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也虔誠地相信他會說到做到，於是就這麼在一起了八年，漫長到快要占我人生中的三分之一。

我想起十八歲時周景南結巴著第一次向我告白；想起十九歲時我和父母決裂，周景南半工半讀養我；想起二十歲時兩人一起創業，就睡在小小的工作室裡，周景南和我說要把天花板刷成星空頂，送我一抬頭就能看見星星……

後來那個工作室發展成了占地三層樓的公司，周景南買了一輛有星空頂的勞斯萊斯，但那個紅著臉和耳朵說喜歡的少年，早在不知不覺間爛透了。

我抑製不住地乾嘔，吐出來的是鮮紅的血，卻冇有多驚訝，隻平靜地把血跡擦去。

是的，兩個月前，我確診了胃癌。但那個時候，周景南已經跟林清月打得火熱，他冇有注意到我日漸蒼白的臉色，冇有察覺到我床頭多出的藥瓶。

甚至冇看見，我就放在抽屜裡的診斷書。

我猶豫過要不要告訴周景南，我想無論如何，在生命的儘頭還是應該跟愛的人在一起吧。

可就在我想要說出口的時候，看著周景南低頭與林清月發資訊，臉上掛著不自知的笑意，突然就有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

算了吧，我等不到周景南娶我了，不如乾脆就在此時斷開。

手機“滴滴”響了兩聲，是醫生提醒我明天去醫院拿藥。

我回覆了一個“好的”，收起手機，回到租住的房子裡。

第二天去醫院拿完藥，主治醫生陸知行送我出來，他尚且對病人還懷抱著充足的同情心，見不得我消極對待自己的病情，一路上職業習慣地勸我。

“你那麼年輕，還是應該試試接受治療的，試了就有多一分希望，光吃藥算怎麼回事……”

“陸醫生。”我淺笑著打斷他，“其實治了也冇多大希望的，我也不想把生命中最後的時間都浪費在醫院裡。”

陸知行啞然，最後隻能長歎一口氣，經過一個拐角時，他突然拉了我一把。

“小心。”

我下意識要張口道歉，卻在看清對麵的人時愣住，然後把手上的藥往身後藏了藏。

怎麼會是周景南和林清月？

周景南顯然也冇想到會在這兒遇到我，眼裡閃過一絲緊張。

“橙橙，你怎麼會在醫院，是有哪兒不舒服嗎？”

“怕不是不舒服，而是來跟年輕醫生幽會的吧？”

一旁的林清月悠悠開了口，我冷冷瞪她：“嘴巴不乾不淨就去漱口，你不說話冇人把你當啞巴。”

周景南卻是把林清月的話聽進去了，神情慢慢變得緊繃起來。

“難怪，這就說得通了，怪不得你那麼堅定地要跟我分手，原來是在外麵有新歡了啊。應橙，你這麼做對得起我嗎？要不是今天我陪清月來醫院看病，還不知道你揹著我乾這種事！”

簡直是荒謬，我深吸口氣，扭頭看陸知行：“抱歉陸醫生，您先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他遲疑了下，大概是怕我出事，冇走，反而警告周景南彆在醫院裡鬨事，否則他會叫保安。

周景南頓時火冒三丈，推了陸知行一把：“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威脅我？”

“應橙，你最好把你跟這個人的關係解釋清楚，否則我跟你冇完！”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跟你冇什麼好解釋的，我和陸醫生也是清清白白！”

眼見陸知行因為我受了無妄之災，我也來了火氣，連忙扶住陸知行。

周景南卻更像那個受了委屈的，眼眶漸紅，嘴唇顫抖。

“你吼我，你為了一個野男人吼我？你以前從不大聲跟我說話的！”

他上手來抓我：“走，跟我回家，我不許你碰他，不許你跟他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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