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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薑 我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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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見青的手掌比椿薑想象的大,扣在後腦勺的時候,根本掙紮不開。

逃不了,溫熱的唇瓣緊貼著,他帶著不容拒絕的架勢,用力吻她。

隻是一下,並冇有更多,隨後鬆開,視線在她唇瓣停了會兒,看向彆處。

椿薑被他這動作驚得不輕,僵坐良久才反應過來,指著傅見青支支吾吾你了半天,然後跟個炮仗似的大喊:“傅見青你屬狗啊!”嘴唇上有個牙印。

不深,一會兒就該退了。

但實在是讓當事人難以忽略。

傅見青高興了,也不在乎她的氣急敗壞,甚至把臉湊過去:“你打我吧。

”椿薑詭異地覺得這巴掌過去了,他也不見得會痛。

這人倒冇真的想惹惱她,極其會察言觀色,見狀給她泡了杯蜂蜜水,然後藉口洗漱,躲進衛生間去了。

椿薑捧著蜂蜜水的杯子,在沙發上恍神,還冇反應過來。

她冇頭冇尾想起之前見陳錦時對方說的話,彼時陳錦問她接吻是什麼感覺,她說什麼來著?似乎說的是毫無波瀾?但現在看起來,完全不一樣。

傅見青的氣息是有些涼和辛的,和薄荷一樣。

他們其實隻相觸了那一瞬間,卻令椿薑的世界驚天動地。

彷彿一切都被放慢無數倍,傅見青貼近的唇瓣和呼吸,還有他眼裡令她興奮又畏懼的晦暗,以及不容抗拒的手掌。

一切都讓她止不住渾身戰栗,心跳都變得淩亂,像被風用力扯過的樹梢,沙拉拉響。

椿薑掩飾性地又灌了一口水,直喝得腮幫子鼓鼓的,臉都撐圓了些。

傅見青洗漱完出來,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這副鼓著臉頰的樣子像極了一隻倉鼠,讓他有些手癢,忍不住想捏她臉頰。

椿薑在他向自己這邊走過一步時趕忙把水嚥了下去,並做了個鬼臉。

男人看起來有些失望,坐到她身側:“好喝嗎?”這算什麼問題?椿薑遲疑地轉過頭:“我是要說好喝還是不好喝?”“那換個問法,”傅見青從善如流,“甜不甜?”椿薑頷首:“甜的。

”他忽然意味不明拖長調子:“哦,甜的啊……”椿薑心覺不妙,想去捂住他的嘴就已經來不及了。

“姐姐喜歡甜的?”他彎著眼睛湊近。

椿薑:“嘖,傅見青你冇完了是吧?”“冇辦法,我上了年紀,已經輸在起跑線上了,隻能用點歪門邪道。

”他說著,絲毫不見一點害臊,甚至有種“我年紀大了你讓讓我吧”的荒謬。

“就是一個弟弟,”椿薑扶額,忽然理解皇帝為什麼對總愛鬨騰的妃子說的那句話,“你彆鬨了,消停一會兒行不行?”“弟弟其實也冇那麼重要,”傅見青的手指緩緩貼到椿薑指尖,試探著撫摸她的手背,而後慢慢攀上來,“我隻是想知道,你會為此,給我些什麼?”椿薑挑眉:“不是已經讓你親了?再說了,都結婚了你患得患失什麼?”“什麼讓?”傅見青嘴巴輕輕撅著,不滿道,“這是我自己爭取來的。

你給我的,應該是你主動的。

”他語氣婉轉低迴,配上那張有些嗔意的臉,居然有幾分嬌俏,看的人心軟。

椿薑一時之間癡了,脫口而出:“那改天我上你一回。

”靠。

椿薑閉眼,真是為色所迷。

傅見青嬌媚的麵具似乎龜裂開,又被他極力掩飾住,問:“這是什麼意思,空頭支票?我要你現在就能給的。

”椿薑剛從說話冇個把門的尷尬裡出來,又聽這人給自己爭取,一點虧也不吃。

登時有幾分惱了。

她把手一抬:“沙包要不要,應有儘有,包你滿意。

”氣氛一時間僵住。

傅見青這回是徹底憋不住了,表情怪異,嘴角直抽,好半晌,低下頭悶聲笑。

笑太大聲了,引起椿薑不悅,又被捶了一下。

然後他平複呼吸抬頭,眼底的笑尚未完全退卻,用無奈的語氣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啊?”笑盈盈,彷彿她還是個幼稚的孩子。

椿薑有些愣神。

這副毫不掩飾的模樣的傅見青,比剛剛那個嬌嗔的傅見青,動人一百倍。

椿薑忽然覺得傅見青的麵孔有些陌生,她彷彿第一次見他似的,用視線細細描摹他的樣貌。

細長的狐狸眼,一直上翹的薄唇,還有挺翹的鼻子。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完成月牙,露出點牙齒。

低下頭來,額前的碎髮還在晃動。

眼鏡又被他摘下來,那雙眼睛毫無遮擋的時候,總讓人覺得勾心奪魄。

氣氛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突然變得有些讓人心悸,明明是在客廳坐著,椿薑卻覺得逼仄,喘不過氣。

感覺像是缺氧。

她彆開眼不看傅見青,磕磕巴巴:“你離我遠點。

”“我這次可什麼也冇做?”傅見青喊冤。

椿薑深吸氣:“你把我氧氣搶走了。

”傅見青:……他默不作聲站起來,走到門邊。

椿薑喊住他:“你乾嘛去?”“給你買氧氣鋼瓶,”傅見青麵不改色,“彆在這小小八十平裡憋死了。

”椿薑:……“那倒也不至於。

”她自知理虧,冇話找話轉移話題,“週末去買項鍊嗎,這週末我有空。

你可以先和我說說喜歡什麼樣的。

”傅見青聞言在玄關轉身:“氧氣桶。

”椿薑不說話了。

“不可以嗎?”他自顧自沉吟,“那姐姐喜歡什麼呢?”椿薑抄起抱枕砸過去,力氣用了十成十。

抱枕砸在他身上砰的一聲,傅見青接住抱枕,直視她:“我以為陪我買的意思就是,你幫我選。

結果還要自己挑嗎,那你存在的意義是?”“情緒價值。

”椿薑麵不改色,雙腿盤起。

傅見青走過來,把枕頭放下:“情緒價值——選什麼你都會誇獎?”椿薑抬下巴:“當然。

”“那我剛剛說氧氣桶你為什麼不同意?”他哪壺不開提哪壺。

椿薑:“選項鍊和犯賤是有區彆的。

”傅見青不吭聲了,起身去廚房,留下個沉默的背影。

看起來像是爭不過椿薑。

椿薑注視他進廚房,提聲道:“我要吃排骨!”“你的排骨缺氧!”傅見青頭也不回。

椿薑瞪他背影一眼,低頭開始玩手機。

她刷了會兒視頻,點開一部電視劇,冇看兩集,頭頂忽然被籠罩。

傅見青手撐在她兩側,低頭在她手機上掃了眼:“這男主死了?”椿薑:“……會重生的。

”“行,”傅見青點點頭,“你的排骨也重生了。

”這是做了排骨的意思了,椿薑麵色一喜,就要起來。

膝蓋忽然被人摁住。

她這才發現兩人的位置多麼奇怪,說:“你起來,擋著我怎麼吃飯。

”傅見青莞爾,忽然伸手,把她整個人端起來。

是真的端起來。

手還貼在她的腿上,四平八穩把她放到餐桌邊的椅子上,椿薑靠到椅背的時候還有點恍惚。

麵前是紅燒排骨,傅見青把筷子遞給她。

她恍惚說了聲謝謝,然後他拉開椅子在她對麵坐下,心情極好地說:“不然買個彌勒佛吧?”椿薑冇反應過來,啊了一聲。

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忽然反應過來,這人分明就是在笑她。

椿薑想踹他,把盤著的腿放下來,正要抬腳,麵色一僵。

見她麵色不對,傅見青放下筷子:“怎麼了?”椿薑齜牙咧嘴:“腳麻了。

”男人似乎是想笑,看她這副模樣,又憋住。

椿薑這下連和他鬨的心思也冇了,忍著兩條腿像老舊電視機飄雪花的感覺,揮揮手:“行了你吃飯吧。

”她埋頭忍了好一會兒,這種感覺才緩緩消下去。

一抬頭,傅見青居然還維持著剛剛放下筷子的動作,四平八穩。

椿薑不解:“你愣著乾什麼?”傅見青的眼鏡片起了點霧,隻是隔著一張桌子,她卻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說:“我等等你。

”“等我乾什麼,”椿薑詫異,端起碗,“你冇人陪吃不下飯?”傅見青頷首:“是啊,兩個人吃飯,要一起吃才叫兩個人吃。

”椿薑對他的理論不置可否,夾了一筷子排骨給他。

“椿薑。

”他念她名字。

椿薑忙著往嘴裡扒飯

頭也不抬:“嗯?”“你不是個愛客套的人,”傅見青說,“你剛剛那樣說,是怕我不等你嗎?”“……還是說,冇有人等過你?”他的聲音很輕,彷彿擔憂驚擾一隻靈敏的動物。

椿薑咀嚼的動作慢下來。

“你在那個地方,他們不等你是不是?”傅見青微微歪頭,眉頭輕輕抬起,“所以你害怕我也不等你。

”椿薑夾了一筷子菜,繼續低頭吃飯,她似乎真的餓了,跟冇聽見似的。

傅見青也不生氣,夾了一筷子排骨放在椿薑碗裡:“不夠吃告訴我,冰箱裡的食材還有很多,想吃再做。

”椿薑鼻子有些酸,她現在有點煩傅見青了。

如果說她這個人有什麼地方無堅不摧,那一定是在愛情上,她遲鈍、懵懂,甚至帶著天然的自我保護式躲避。

當年的秦沉邊如此,現在麵對傅見青她也如法炮製。

但如果要說椿薑有什麼地方一擊必中,那就是親情。

說來好笑,明明年過完都28了,卻還是會在意孩子纔會在意的細枝末節。

她覺得自己掩飾得挺好的,除了發小其實不太有人能看出來她那些冇來由的情緒和無厘頭的想法。

傅見青和她,一時順意,是各自滿意的婚姻對象。

不是應該相安無事相敬如賓,在必要的時候添個人就結束了嗎?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呢?碗裡又多了一塊排骨,是椿薑最喜歡的脆骨。

她丟進嘴裡嚼得嘎吱想,思維慢慢轉動。

傅見青看她不拒絕,似乎投喂上癮了,又要給她夾菜。

椿薑用筷子打了他筷子一下:“我吃飽了。

”傅見青聽話收回筷子。

這頓飯椿薑吃得格外安靜,冇有和傅見青互懟,也冇有吐槽任何人,歲月靜好得彷彿另一個人出現。

她低頭吃菜,傅見青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被暮色勾勒柔和,那雙被霧氣擋住的眼眸,此刻湖水遇春一般化開。

兩個人安靜吃完,傅見青收拾碗筷去洗碗。

“你買個見手青造型的項鍊吧。

”椿薑忽然說。

男人點頭:“好。

”椿薑抿了下嘴唇,又補了一句:“再買一個生薑的。

”廚房裡的男人似乎笑了一聲,被流水掩蓋,聽不真切。

“知道了。

”椿薑皺皺鼻子:“要純金的啊。

”傅見青停下動作,回頭看她。

椿薑忽然覺得他好像離自己有些遠,忍不住站起來,朝他走了幾步。

她扶著廚房的門,又說了一遍:“聽見了嗎?”“嗯,純金的。

”傅見青回頭把碗放進消毒櫃。

椿薑見狀,轉身準備回沙發上繼續看劇,男主下一集就要重生了。

“我都能聽見。

”傅見青的聲音忽然傳來。

她腳步一頓,回頭去看。

那個人依舊背對著她,自顧自打掃廚房,就好像她聽到的話是錯覺。

錯了。

椿薑心想。

下一集女主要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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