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花辭時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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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以為自己能重新輪迴時,那邊的工作人員卻告訴我還不到時候。
江潯的執念過去強大,將我緊緊地係在他的身邊。
我能看到他每日的痛苦,他卻無法感知到我的存在。
他曆經了一場漫長的自我淩遲。
他開始在手臂上用菸頭燙出印記,位置恰好是我曾經被燙傷的地方。
把我留下的殘珠放在手心,一遍一遍地聞著上麵的味道。
他經常會一個人來到我曾經被虐殺的地方,把自己埋在冰冷的泥土裡。
甚至會在暴雨夜故意走進祠堂,跪在我曾經跪過的位置,任由寒意刺骨。
這些行為近乎瘋魔,我偶爾會因他劇烈的情緒波動而心痛。
我飄在房頂,冷冷地看著他這些自虐的把戲,眼神裡冇有一絲動容。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曾經傷我那麼深,現在有做出這幅悔之晚矣的樣子有什麼意義?
江潯依靠酒精的麻痹才能入睡,夢裡總是會想起影辭當年的樣子。
剛結婚時,她笨拙地學著煲他喜歡的湯,一次次燙紅了手背。
他想起有一次他胃病發作,她守了一夜,用微涼的手輕輕替他揉著胃部,哼著不成調的安眠曲,直到他沉沉睡去。
親密無間的兩個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是蘇若薇一次次不經意的哭訴和暗示?
還是他覺得她不夠風情,除了對自己好之外根本不知道如何討男人的歡心?
他想起來了。
在她反常之前,她曾小心翼翼地問過他:
“江潯,如果……如果我有了我們的孩子,你會開心嗎?”
那時他是怎麼回答的?
他正為蘇若薇的“病情”焦頭爛額,隻不耐煩地揮揮手:“若薇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想這些?”
他至今都記得,她的眼神是如何暗淡下去的。
回憶如同淬毒的匕首,反覆切割著他早已破碎的心臟,痛到無法呼吸。
“若薇……讓我再見你一麵,一麵就好……”
這成了他唯一的執念。
他瘋魔般地尋找方法。
找來更多所謂的高人大師,嘗試各種招魂秘術。
甚至聽信偏方,服用一些古怪的符水,弄得自己瘦骨嶙峋,嘔血不止。
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
直到有一天他再一次昏倒在路旁,遇到了曾經超度我的大師。
大師憐他苦,給他指引了一個方向,能讓他短暫觸及我所在的維度。
需以自身心頭血混合特製的引魂香,在我的忌日墳前點燃。
但這極其凶險。
引魂香燃燒的是他的生命精氣,稍有不慎他便可能魂魄離體,再也回不來。
“我願意!”
江潯眼中露出欣喜的神色,冇有任何猶豫。
我諷刺的搖搖頭。
他的執念除了阻礙我輪迴,還有什麼用?即使再見一麵又如何!
很快到了我的忌日,他激動的坐在我的墳前。
他劃開胸口,抽出心頭血,滴落在黑色線香上。
火光之下,點燃的香被一次次的熄滅。
我不想再見他。
江潯臉色慘白的跪在地上,眼淚決堤而下:
“影辭,你就這麼恨我嗎?”
“我就隻是想再見你一麵,我求你讓我見見你!”
江潯隻以為是自己的誠心不夠,不停的抽血。
他發出一聲聲的哀求,強大的執念震的我胸口發疼。
我最終妥協,任憑那根現象點燃。
紅色的煙氣散儘,我顯現在他的眼前。
染血的白衣,翻飛的傷口,空洞的眼神,我依舊是死去時的模樣。
我靜靜地站在那裡,無言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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