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酥衣 分卷閱讀14
一個克己守禮,行為做事從不逾矩;
一個花天酒地,恨不得將整個蘇府掀到天上去。
似乎怕蘇墨寅的話冒犯了她,沈頃有些擔憂地朝她望過來,溫聲解釋道:
“墨寅生性向來如此,他的話,你不必往心裡去。”
酈酥衣點點頭,在心裡頭嘀咕。
她纔不會將蘇墨寅的話放在心裡去呢,畢竟你昨天夜裡說的話,可比這驚世駭俗多了。
見她這般,沈頃放下心來。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緋紅的衣裙上。
“夫人今日,好似與以往不大一樣。”
不止是衣衫,包括她今日的妝容,同樣都是分外豔麗。
若說往日她是一支清麗的芙蕖,那麼今日,酈酥衣便是那一朵富貴的牡丹花,讓人直道明豔動人。
沈頃的眸光動了動,伸出手。
酈酥衣幾乎是想也不想的,歪頭躲閃掉。
沈頃的手一下頓在原地。
一時之間,周遭陷入一片尷尬的沉寂。
隻見男人的麵色頓了頓,繼而伸出手指,解釋道:“你的頭上……有一片枯葉。”他想幫她拂去枯樹葉。
酈酥衣無端覺得臉熱,低低“噢”了聲。
她微低著頭,匆匆將頭上的葉子拂去了。
蘇墨寅常年混跡風月場,是個極有眼力見的,能瞧出來這位新夫人下意識的躲閃。他的麵色微變,旋即,立馬笑哈哈地道:
“喲,是我的不對,打擾到二位了。沈兄,不必趕我,我這就走,這就走哈。”
沈頃沒有應聲,目光中帶了些疑惑,落在酈酥衣身上。微愣半晌後,他修長的手指蜷了蜷,整隻手不著痕跡地垂了下去。
“不必了,”酈酥衣搖搖頭,“妾身忽然想起還在小廚房中燉了湯。郎君,蘇世子,酥衣先行告退了。”
沈頃輕輕“嗯”了一聲,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庭院裡忽而吹颳起蕭瑟的寒風,吹得少女衣袖輕揚。他就這般立在一麵院牆之下,看著對方步履匆匆,逃也似的走遠了。
“沈兄,沈兄——沈蘭蘅?”
蘇墨寅接連喚了他好幾聲。
“出什麼神呢,跟丟了魂兒似的。”
下個月便是長襄夫人生辰,二人正在商議,如何為老夫人辦好這次的生辰宴。老夫人平日裡並沒有多少愛好,唯獨喜歡聽摺子戲。適才他們正在商討呢,就迎麵撞上酈酥衣。
“外頭風大,回屋去說。”
沈頃帶著蘇墨寅來到書房。
一進門,後者便不滿地“嘖”了聲:“你說你好歹也是堂堂鎮國公府的世子爺,這書房怎麼裝點得還是這般寒酸?”
這麼多字兒啊畫兒的,統共加起來,還沒他屋裡頭隨便一樣寶貝值錢。
沈頃沒理他,走到書桌前。
桌案上堆滿了書本與卷宗,見狀,蘇墨寅也毫不客氣地將其都推至一邊兒,尋了個空,一屁股坐了下來。他一手翻看著沈頃素日裡寫的詩文,嘴巴也沒閒著,絮絮叨叨地道:
“你說你都多少時日沒回京都了,怎麼,在邊塞的日子過得可好?既然回京了,要不要隨賢弟我出去享福享福?”
沈頃太瞭解蘇墨寅的性子。
對方口中的“享福”,自然是去風月樓喝花酒。
他目光清冷,想也不想地拒絕:“沒興趣。”
蘇墨寅又“嘖”了聲。
“蘭蘅,我也是為了你好。你先前在那邊塞,成日裡都碰不見半個女人的影兒,當心憋悶壞了。”
沈頃從一遝卷宗中抬起頭。
“我已成家,不勞你費心。”
“你這人,怎還油鹽不進呢!”
“都說這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既然是衣服,那自然不能隻挑一件了穿。你以後啊,定然是要納上幾房妾室的,倒不若從現在就開始張羅……”
“我答應過她。”
“什麼?”
“答應過她,會對她好。”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沈頃想起大婚當日。
滿室的喜色裡,他的新娘子抬起那怯生生的一雙眼。
也就是從那一刻起,沈頃答應了她,會以真心待她。
她是他的正妻,是他沈蘭蘅的妻子。
即便不答應她那句話,他也理應對她好的。
正思量著,窗外忽然傳來幾聲貓叫。他側首望去,正見酈酥衣提著裙角,在院子裡頭不知在彎腰找著什麼。日光薄薄一層,輕輕打在她俏麗的衣肩之上,而方纔那兩句“貓叫”,正是從她的口中發出來的。
終於,她找到了院子角落處的一隻小貓,蹲下身,將其抱起,眉開眼笑。
那是一隻受了傷的幼貓。
少女匆匆朝身後喚了句,玉霜立馬提著一個小醫匣跑了過來。酈酥衣將瘦小的幼貓輕輕放在台階上,低下頭,小心翼翼替它清理著腿上的傷口。
看著院中的場景,沈頃的眸光軟了軟。就連他都未曾發覺的,自己的唇角邊已不自覺地翹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喏,人家說是去煲湯,結果呢,卻丟下你在這兒逗弄些小狗小貓。要我說啊,你這位小娘子的性子也太清冷了些,哪有花樓裡的那些姑娘粘人——”
沈頃的目光沉下來:
“你若當真沒什麼事兒,我就叫魏恪送你出去。”
“哎,彆、彆,我說著玩兒呢。你家娘子好,你家小娘子全天下第一好。”
正言罷,蘇墨寅眸光一閃,饒有興致地湊過來,“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隻見一遝書卷中,正格格不入地擺放著一個木雕玩偶,定睛一看,正是一隻兔子的形狀。
見沈頃麵上緊張的神色,蘇墨寅立馬反應過來。
“你雕的?”
他並未否認。
蘇墨寅朝窗外努了努嘴:“送給她的?”
風聲輕微,沈頃垂下眼,淡淡“嗯”了聲。
其實他也並非忙到時刻都抽不開身。
隻是他隱約能感覺出來,他的妻子,總是有意無意地躲閃他。
幾日的相處下來,對方眼底的懼意不減反增。
這不僅令他疑惑,妻子在怕什麼?難不成,他還真是那洪水猛獸。
友人盯著那兔子木雕,笑得開懷:“沈蘭蘅,你這木雕雕得也太醜了吧。要是我,就去街上隨便買個兔子哄哄她就得了。”
正說著,他伸出手,就要拿去玩。
沈頃麵色微暗,先蘇墨寅一步,將兔子木雕收了起來。
他聲音不虞:“我今日還有要事,蘇墨寅,你去喝花酒罷。”
蘇墨寅:?
沈頃:“魏恪。”
“哐當”一聲,房門被人從外推開。
魏恪:“世子。”
沈頃冷冰冰:“送客。”
“哎,彆趕我走啊,哎沈頃你——見色忘友!”
男人從座上起身,“嘭”地一聲,將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