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滿酥衣 分卷閱讀32
大、大姑娘……啊不,世子夫人,這邊請。”
玉霜攙扶著她,邁過酈府的門檻。
父親早早地在前堂候著。
聽見從院外走來的腳步聲,他急忙自座上站起身子,一邊整理著衣衫下擺,一邊朝這邊簇擁而來。誰知,待映入眼簾的,卻不是他千想萬盼的沈家姑爺,而是自己向來都不怎麼待見的大女兒。
酈酥衣身後跟著幾名婢女,身影恬淡,不急不緩地走了過來。
她低下身,聲音平穩:“女兒見過父親,見過——”
話到此處,酈酥衣忽然一頓聲。
父親身側站著的,除了妾室孫氏,便隻剩下她的庶妹酈知綾。
母親呢?
酈酥衣微微蹙眉,心中隱隱生起幾分不好的預感。
“父親,母親呢,母親如今身在何處?”
見她目光止不住地四下搜尋,酈父便道:
“你母親這幾日生病了,如今正在院子裡麵養著。這天寒地凍的,要是染上什麼風寒,怕是一時半會兒都好不了。你母親生怕傳染給你與沈世子,便沒有來前堂。”
言罷,他又隱晦地提起沈頃:“姑爺呢,世子爺怎未跟你一同回門。酥衣,你一個人在沈家過得不好麼?”
酈酥衣抬起頭。
酈家的院子不比沈家的大,可即便如此,院中依舊寒風蕭瑟,吹刮不止。她迎著冰冷刺骨的寒風,朝父親麵上望去。隻見中年男人麵上掛著虛偽的笑,他的言語中雖滿是關懷,卻全然不是對她的關懷。
他在乎的是沈頃。
在乎的是沈家,在乎的是國公府。
在乎的是金龜婿、搖錢樹,她得道、整個酈家一起昇天發達。
即便早有準備,可酈酥衣的一顆心還是涼了半截。
她興致缺缺,沒有直接回父親的問詢。見她一直沉默,一側的孫氏像是預料到了什麼,冷聲嗤笑起來。
“老爺,您忘了妾先前同您說了什麼。這大姑娘呀就是不如咱們兒姑娘機靈、會來事,如若當初您同沈家對峙的時候再強硬上那麼一些,嫁入沈家的是咱們綾兒,如今咱們酈家早就跟著飛黃騰達了。”
孫氏牽著庶妹的手,恨恨地剜了酈酥衣一眼,繼續挖苦道,
“哪裡像現在,咱們好不容易撞大運釣了個金龜婿,人家姑爺倒還不願意進我們這小門小戶的府門了。”
酈知綾輕輕推了孫氏一把,示意她看看父親的臉色。
迎光望去,隻見男人麵上青一陣白一陣,很是不好看。
酈酥衣不願與她周旋,眼睫動了動,道:“我去後院看看母親。”
她前腳剛邁出去,後腳就被孫氏攔住。
少女頓住腳步,目光寒了一寒。
“怎麼,我沒帶沈世子回門,竟連我自己的親生母親都看不得了麼?”
孫氏聞言,便冷笑。
“誰知曉你母親患了什麼病,如若叫你染上了,再帶回國公府,那世子爺的安危可是你我能承擔得起的?”
父親也走了過來。
“酥衣,你姨娘說得在理。這一路而來,你還未用午膳罷,今兒一早你姨娘與你妹妹便帶著人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快去淨淨手、坐下來嘗嘗。”
酈酥衣側過身,目光倔強,瞪著身前的婦人。
見狀,酈知綾亦從孫氏身側走過來,假模假樣地牽起她的手,笑道:
“是呀大姐,都是一家人,今日又是你回門的好日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母親不讓您去後院,也是為了您與世子好,雖說今日您未曾帶著世子爺回門,我們也是不會怨你的。都說郎心難得,更何況是沈世子那樣的人……”
她的話音還未落。
院門口忽然響起一道高昂的通報聲:
“沈世子到——”
院內眾人微驚,朝著門口望去。
隻聞一道清淺的蘭花香,院門口已多了一道清貴的雪色。
沈頃一襲狐氅,手裡執著一把摺扇,緩緩而來。
他的身後,還跟了烏泱泱一大群人。
準確地來說,是一群抬著箱子的人。
見狀,酈酥衣也吃了一驚,走上前去,問道:“郎君,您這是帶了些什麼?”
她話音方落。
隻見大大小小的箱子齊齊落了地,箱蓋揭開,珠光寶氣,琳瑯滿目。
直教人看直了眼!
沈頃緩聲道:“蘭蘅??021
沈頃的話成功止住了孫氏伸手的動作,同樣也讓她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略顯狹小的院落內,吹颳起聒噪的寒風。
冷風拂過孫夫人的臉龐,她麵上白了一白,旋即,賠著笑問道:
“世子爺,您這是什麼意思。妾身與老爺不知曉您今日前來,有些招待不週,還望您大人有大量,勿要見怪。”
她的話語中,滿滿都是奉承之意。
沈頃卻並未再理會她。
男人側過身,雪色的衣擺於箱匣邊拂了一拂,那珠光寶氣登時便充盈著清雅的蘭花香。他一聲不吭便帶來了滿院子的珍寶,驚愕的不止是父親與孫氏母女,還有一側的酈酥衣。
她立在原地,傻了眼,怔怔地看著沈頃朝自己這邊走過來。
他今日,不是被聖上召進宮了麼?
怎麼不僅趕來了酈家,還帶了這滿院子的東西。
微風飄蕩著,將他身上的味道送至鼻息之下。
沈頃低下頭,輕輕牽過她的手。
“是我來晚了。”
他的話語中,竟還有淡淡的自責。
酈酥衣搖搖頭,回握住了男人的手。
沈頃喚人去請她的母親。
有了沈世子發話,在場之人也不敢造次,連請帶求地將彆院的大夫人請了過來。
即將要見到母親,酈酥衣心中竟還有幾分緊張。她在院中張望了許久,終於,轉角之處映入一張她朝思暮想的臉龐。
“母親——”
隻看一眼,她的眼角便濕了。
大半個月未見,母親似乎蒼老了些許。她在身側女使的攙扶下,腿腳不甚靈活地朝這邊緩緩走了過來。
她身上穿著鮮亮的襖子,發上的木釵也被人刻意換成了金簪,在日光映照下閃著耀眼刺目的光。
酈酥衣知道,這是因為沈頃在場。往日裡,他們定不會給母親穿這般華貴舒適的衣裳。
他們甚至不會請母親走出彆院,就連平日用膳,也都不願去喚母親上桌。
母親老了,腿腳不好使,眼睛也沒有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