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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滿酥衣 分卷閱讀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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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聲:“原來是江郡酈家。”

完全沒印象。

皇帝隨意撥弄了下腰間的盤龍玉穗子,細碎的金光在其上跳躍開來。

皇帝今日召見他,主要是為了邊關戰事。

如今見他此番模樣,皇帝唯恐他無力迎戰,便隨意問了他幾句家中近況。

再過幾日,便是長襄夫人大壽,身為人君,老皇帝又關懷了幾句,便喚沈頃離開了。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沈頃欲休憩,太陽穴卻突突跳得發疼。

那一塊太陽穴的皮肉牽連著整張臉,竟撕扯著他頭腦亦是隱隱泛著疼。

馬車搖晃著,車內灑落昏黑不明的光。男人閉著眼,回想起適才金鑾殿中聖上的神色與話語,他愈發覺得頭疼難醫。

久伴君側,聖上的意思,沈頃怎能不明白?

聖上沒有派遣他出征,其一是體恤他新婚,其二,便是覺得他近來狀態極為不佳。

其實就在進宮之前,他便在心中思量,可否要將那個人的存在告訴眾人。

現如今,他卻有些猶豫了。

邊關戰事吃緊,原先聖上打算的是,待翻過年關再派遣他出征邊關。一旦自己身上的那個秘密被廣而告之,聖上必定不會再遣他出戰。到時若西賊來犯,國無可用之將,實乃大凜的一大災事。

可如若,他單單隻告訴母親……

沈頃孝順,母親的病剛有所好轉,他萬萬不能再使母親憂心。

不知不覺,馬車已行駛到鎮國公府。

偌大的沈府,即便是從府門外看,也分外氣派。

“世子爺,到了。”

沈頃走下馬車。

腳跟子還未站定,他便趕忙朝蘭香院的方向走去。此時正值用午膳的時候,下人們正端著可口的飯菜,接連朝夫人的房間走去。

雪白的衣袂輕拂過院中那棵碩大的古樹。

酈酥衣抖了抖身上的雪,往外頭邁了一步。

這一場雪來勢洶洶,已經積得有些厚實了,腳踩上去還會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響。

她往前走了數十步。

冷意從四肢百骸,直往她心窩子裡鑽。

凍得她身形一抖,小腹亦是一陣刺痛,痙攣般的陣痛感一道道襲來,她捂著腹部,跑到屋簷底蹲下。

痛。

痛意不止,痛得酈酥衣額頭又冒了些冷汗。喉嚨猝不及防地灌入一道冷風,刺得她咳嗽了幾聲。

門那邊,似乎傳來響聲。

她痛得有些耳鳴,沒有聽見。

隻感覺大雪如鵝毛一般傾瀉而下,紛紛揚揚,順著陡峭的寒風拂到她眼睫上。

酈酥衣眨了眨眼睛,雪水宛如淚水般落下來,一滴一滴的,墜在裙尾處。

她終於疼得受不住了,鼓起勇氣,輕輕叩響沈頃的房門。

她敲得很小聲,一邊敲,一邊想。這麼晚了,屋子裡頭沒亮著燈,對方應當是睡下了。

沒有聽到腳步聲,小姑娘有些失落地垂下鴉睫,睫羽上的水珠又顫了顫。剛準備往外走,房門忽然被人開啟。

一道救命般的暖風襲來。

與之同來的,還有男人晦澀不明的眸。

她的胳膊給人攥著,帶入房中。

晚風,昏月,潮濕的霧。

男人那件裡衣像是匆匆披上,衣帶未係,衣料子如水般順滑。隻一下,便順著肩頭滑落。

昏黑的夜色裡,她看清了這一副,生機勃勃的身體。

他發上沾著些水珠,順著發尾緩緩滴落。額上的碎發亦淬了幾滴晶瑩剔透的珠,無聲地打濕了他的睫。

酈酥衣被對方攥著,後背抵上桌案,雙肩微抖。

她秉住呼吸,可對方身上的香氣依舊能夠滲入肺腑,直達她心窩深處。沈蘭蘅就這般審視著她,目光如鷹隼一樣銳利。

她謹慎小心地發問:“大人方纔……是在沐浴嗎?”

沈頃咬牙笑了笑,“不然呢?”

這一回,少女聲音裡含了濕漉漉的霧氣,倉皇道:“對不起,我、我不知道……”

沈頃右手抵在她身後的桌案上,手背青筋隱隱爆出。水珠從他矯健有力的手臂上滾下,悄無聲息地墜於這一片黑暗中。

男人的呼吸有些急促。

帶動著她的身形也是一頓,細腰如柳枝般,莫名就軟了下去。

酈酥衣想往前借一借力,可身前又立著一塊烙鐵,酈酥衣不敢動,更不敢看,隻好閉了眼睛。

雙睫在黑夜中,輕輕發著顫。

他的氣息盤旋在耳邊,聲音微啞,隱忍道:

“酈酥衣,你是不是想死啊。”

她一下慌了神。

這麼多天了,她嫁入沈府已近一個月了。她早已受不了每天夜裡提心吊膽的日子。她甚至想過,這個世界上最想要沈蘭蘅消失的,並不是沈頃,而是她本人。

如何,才能徹徹底底地除去沈蘭蘅。

斬草除根,不留餘地。

二人坐在桌前,正思量著。

一縷寒風自廊簷下穿過,鑽過窗牖的縫隙,就這般吹進了蘭香院。

沈頃下意識伸出手,想要給她披件衣裳。

右手方一伸去,忽爾又想起今日清晨,妻子身上的痕跡。

他與那個人,用的是同一張臉。

思及此,沈頃手指不由得頓住。

他的眸光中帶著幾分憂慮與隱忍,落在少女素白的麵容之上。

那目光緩淡。

翕動的眼簾下,是兀自藏匿的情緒。

酈酥衣並沒有發覺身前之人的異常。

見冷風襲來,她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繼而站起身,將身後的披風套在身上。

“郎君冷嗎?”

少女歪著頭,問他。

沈頃攥著筷子的手稍微緊了緊,“不冷。”

“方纔說到哪裡了?”

酈酥衣:“如何讓他消失。”

適才沈頃,明明說的隻是“將他從身上驅逐出去”。

聞言,男人的目光閃了閃。

清淺的眸光如同淡淡的水鏡,琉璃色的日影緩緩投落,鴉睫之下,泛起一道又一道極淺的波紋。

酈酥衣忽然想起那隻銀鐲。

“郎君,有一事我未曾告訴你。”

她思量少時,終於還是抿了抿唇,道,“先前妾身給您的那隻銀鐲,並非用來保平安,而是作驅邪之用。”

“驅邪?”

沈頃聲音淡淡,語調微揚。

然,他僅是訝異了一瞬,登即便明白過來,妻子口中的“驅邪”所謂何意。

反應過來,他的心口處又不禁泛起一陣鈍痛。

原來從那時候開始,不,甚至在那日之前,妻子就被那等“邪物”纏繞上了麼?

雪衣之人眼中閃過幾分心疼與掙紮。

少女渾然不覺,迎上前來,問他:“這幾日,郎君可還將那銀鐲帶著麼?”

“戴著。”

他點頭。

他原以為那銀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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