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 第 40 章
“小穀，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啊？”戚禾坐在車上，坐立不安。
戚穀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可是咱們都開了三小時了，都出省了吧？”
“怎麼？怕我把你賣了啊？也是哦，這裡到處都是大山，真要將你賣了，你都摸不到路回去，不過你也不擔心這些吧？反正你可以回老家。”
戚禾頓時不吭聲了。
“放心啦，我沒有不相信你什麼的，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傷我那麼深，不會連個玩笑都開不起吧？”
“也沒有，我，唉，我沒有事了，你繼續開吧，我想先睡一會兒。”
看著身後的人臉上的倦容，戚穀突然想起來樂知說過的，說戚禾現在還時不時也去工地搬磚，心裡不禁一酸，他說：“你睡吧，差不多等你睡醒就正好到了。”
“醒醒，醒醒，到了。”戚穀在戚禾嘴上占了好一會兒便宜後，才捨得將人喚醒。
睡得正香的戚禾睜開眼，見了戚穀近在咫尺的一張臉，明顯嚇了一大跳，他僵硬的彆過臉，解開了安全帶，下了車，迷迷糊糊問：“這是哪裡？”
“xx山。”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去了你就知道了。”
繼續往裡走，是一段山路，車都開不進去，地也非常不好走，一邊往裡走，戚穀一邊給戚禾介紹：“你看對麵那根繩子，那竟然是一座橋，你能相信嗎？”
“橋？那麼細怎麼走人呢？”
“不是走人，人是綁在滑索上劃過去的，以前的人們出門都靠這滑索，現在條件好了，有橋了，就用不上那滑索了，但是就在幾年前，山區的小孩子們上學都要靠滑索趟過河，這裡還發生過挺多事故的呢，你看看腳下的河水，這麼急，掉下去就有去無回了。”
戚禾的眼中露出憐憫：“好可憐啊。”
“還有更可憐的呢，山區的孩子們要上學，都要走一二十公裡路，很多都是天沒亮就開始步行上學，山區的教育質量特彆差，所以孩子們就算再怎麼聰明，學習成績也不會多好，很多都是讀完初中就出門打工去了，你知道的，沒有學曆在這個社會有多難生存？他們輟學後也隻能做一些很低等的體力活，或者是進工廠做流水線，很辛苦的，很多都還是小孩兒呢，還有些女孩兒更可憐，還沒成年呢，就被嫁出去呢，就為了拿他們換彩禮錢。”
“怎麼能這樣呢？父母這樣也太不負責任了。”
“父母也沒辦法啊，他們也是這麼過來的，窮，就得受苦。”
戚禾的眼中開始浮現出淚花。
戚穀說：“再往裡麵走走吧。”
又往裡頭走了很遠，戚穀腳都痛了，雖然他常年健身，今天還特意穿了舒服的鞋子，也頂不住走這山路，上上下下的，中途停下來歇了好幾次。
“怎麼樣小穀？要不要我揹你？”戚禾倒是沒事人似的，還說出這麼紮人心窩子的話，戚穀哪敢說好啊，那多沒麵子？火速站起來，就跟被打了雞血似的，說，“沒事兒，我有勁著呢。”
但是又走了沒幾步，又歇菜了。
就這麼走走停停的，天黑的時候，終於到了目的地。
目的地，一個人都沒有。
戚穀心想媽的大意了，忽略了從市裡來這地方所需的時間，這都晚上了，肯定沒人啊。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啊？”戚禾問。
戚穀歎了一口氣，說：“唉，其實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失敗的，不過算了，就這樣吧，你看得出來這是什麼地方吧？”
戚禾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公共廁所？”
戚穀：“……”
戚穀：“這荒山野嶺的，想上廁所直接找個草叢了，誰還需要公共廁所啊？”
戚禾麵露難色：“啊？這不好吧？”
戚穀：“……”
戚穀：“算了，不賣關子了，這是一個學校。”
“學校？”
“對，山區孩子們的學校，就是我之前跟你說的，孩子們要走一二十公裡才能來的學校。”
“好小啊。”戚禾感歎道。
“對啊，因為也沒多少學生，教育質量也很差，孩子們的未來幾乎是一眼可以望到頭的。”
“好可憐啊。”戚禾的眼眶裡再度積蓄起淚花，“要是可以幫幫他們就好了。”
“那麼，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幫他們呢？”戚穀挺起胸膛，感覺整個人都賊有勁了，他說，
“答案當然是有的。”
“真的？”
“那當然了，說來說去，這裡所有的問題，都是因為沒有錢，有了錢，就可以給他們建新的學校，請好的老師，讓孩子們擁有更好的未來，你之前吃過沒文化的苦，也知道文憑是多重要的一樣東西吧？”
戚禾點點頭：“可是，去哪裡搞錢呢？在這太難了。”
“鏘鏘！”戚穀掏出手機，給戚禾展示了一份檔案的標題，戚禾一見了那標題，眼睛就亮了。
戚穀說：“我們戚氏將會成立基金會，將b市工廠的所有收益都捐助於這項公益活動，專案一旦落實，不隻是這一個學校，還有全國許多省市的山區孩子都會為此而受益，不僅如此，我們不隻管孩子們義務階段的教育，隻要孩子們成績好，高中，乃至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我們都可以負擔。”
戚禾聽得都感動了，抓著戚穀的肩膀都要跳起來了：“這，真的嗎？小穀，你說得是真的嗎？這實在是太好了，這又需要花多少錢呢？”
戚穀點點頭，說：“那當然了，這事我都已經跟我家老頭商量過了，費儘千辛萬苦才將他說服，專案不日就要落實，不過嘛——”
“不過什麼？”戚禾也跟著緊張起來了。
“不過嘛，你應該也在電視上聽過了，慈善組織這事兒吧，很容易出現貪腐之類的，很多時候，錢都根本下不來當事人這裡，所以最好就是能夠找到一個信得過人，能夠幫忙全權統籌這個基金會，但是啊，這個人不好找啊，有能力的沒人性，有人性的又不知道他在麵對這麼大一筆錢的時候會不會丟了人性，所以，難啊。”
“啊？那可怎麼辦呢？”戚禾急道。
戚穀斜眼看了戚禾一眼，繼續暗示：“唉，我這不是也在發愁呢？要是真找不到管事的，這個專案可能就要無限期擱置了。”
“那怎麼能行呢？”
“沒辦法啊，錢寧願放著也比被彆人貪了的好，你說對吧？”
“道理是這樣沒有錯，可是孩子們呢，他們等不起啊。”
“對啊，誰說不是呢？你看這事兒鬨的。”
“好可惜好可惜……”戚禾依舊在暗自神傷。
戚穀眼見對方一點也不接茬，終於忍不住了：“要不然——你來乾怎麼樣？”
“啊？我？不行不行不行，不可能的，我連大學文憑都沒有。”
“要什麼大學文憑啊？乾這個理事，隻需要心地善良不貪汙就行了，最多再懂一點會計相關，這個嘛，學起來確實聽說不容易，唉，你要是不願意學，我也不可能勉強你，就是可憐了孩子們了。”
“我可以學！”戚禾突然下定了決心，他叫道，“沒關係的，我不怕難，隻要你願意將這件事交給我，我不會辜負孩子們的。”
見目的達到，戚穀這才勾起嘴角，笑了，他就知道，戚禾一定會上鉤的，本來還打算搞點山區小孩子讀書的畫麵現場刺激一下，結果大意了忽略了小孩的放學時間，但是這好像就已經夠了，這小子的同情心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泛濫。
但很快，戚穀又裝作一副為難的樣子，說：“可是，又不太妥。”
“怎麼不妥呢？”
“你不是要回家嗎？我也不好意思耽誤你啊。”
戚禾一臉義不容辭的樣子，說：“現在有這麼大的事等著我做，我怎麼能回去呢？”
戚穀笑了，抓住戚禾的手，說：“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我終於可以放心了。”
回了市裡，基金會的事很快開始落實，戚禾也真的開始上起了會計的課，他作為一個古人，壓根沒有接觸過數學相關的知識，陡然開始學會計，一開始非常不適應，但是他這人是真的刻苦，沒日沒夜的學，戚穀也給他報了會計學習的班，他也用為了上課方便這個藉口，又將戚禾弄到自己家來了，說離補習班近。
戚禾一開始還不願意，但是一聽說是為了孩子們，又給他看了一些孩子們努力學習的視訊，哎嘿，這小子真是一臉上刀山下油鍋都行的表情哎。
戚穀一開始還非常滿意，覺得自己這一手簡直是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但是很快，他就開始不滿了。
因為戚禾一門心思全在學習上，自己想要抱他一下都得找機會，要不然就會被冠上“耽誤他學習”的罪名。
戚穀真是，有理都沒處說去。
說起來，是什麼時候跟戚禾和好的呢？戚穀自己都不記得一個具體的時間點了，就是莫名奇妙的，將戚禾搞到自己家以後，他在基金會的事上與戚禾處處跟進，生活上，又對戚禾是無微不至，現在，他儼然成了戚禾的保姆，成了為他奮戰會計考試的後備力量。
這樣每天高頻率的見麵，兩人有些肢體上的觸碰是很正常的，心也因此而靠近也是很正常的，一次極好的契機後的擦槍走火，當然也是很正常的。
一開始，戚禾其實對戚穀還有些排斥，一直說什麼：“你是你，小穀是小穀，你們雖然是同一個靈魂，但是沒有共同的記憶，所以不算是同一個人。”
要說以前，戚穀聽到這話那可就當場破防了，但是現在，他成長了，覺得將人搞到手纔是硬道理，彆的任何東西都是虛的，他捧著戚禾的臉說：“沒有共同記憶，那我們就接著去創造啊，日子還長著呢，我們還有的是機會一起創造全新的回憶，難道說，你愛的其實不是我的靈魂，隻是那些記憶嗎？那是不是換一個人和你產生了相同的記憶，你就會愛上另一個人，而不是戚穀？”
“當然不是了！”戚禾當時就急了，“隻能是你，小穀，你是獨一無二的。”
戚穀滿意笑了，他將戚禾摟進了懷裡，說：“這就對了，你既然愛的是我的靈魂，那就當我隻是失憶了，現在，親愛的，你要跟我一起創造未來了。”
戚禾懵懵懂懂，似有些糾結，戚穀在他嘴上親了一口，問：“準備好和我一起麵對未來了嗎？親愛的？”
猶豫半晌，戚禾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