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未見花開 第3章

    -

喉嚨裡不受控製地發出了野獸受傷時纔會有的哀鳴。

好痛。

痛得像是骨頭裂開了。

可我冇有停。

我認為這是馴化必須付出的代價。

一次，兩次，三次……

我用儘全身的力氣，一次比一次更狠地撞向那個堅硬的牆角。

我好像聽到了骨頭在嘎吱作響。

每一次撞擊，都讓我痛得幾乎暈厥過去，可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奇異的希望。

再撞一下，它是不是就能平下去了？

再撞一下，爸爸媽媽是不是就會喜歡我了？

“嗚……嗬……”

我的嘴裡發出破碎的哀嚎，身體因為劇痛而痙攣。

就在我準備進行下一次撞擊時，樓梯下方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是誰！誰在上麵！”

是樓下的清潔工爺爺。

他每天都會在這個時候上來收垃圾。

他提著一個大大的垃圾袋，順著聲音找了上來，然後，他看到了我。

看到我像個瘋子一樣，背對著牆角，渾身是汗，嘴裡流著血沫。

看到我身後的牆壁上，已經有了一片暗紅色的血跡。

爺爺手裡的垃圾袋“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孩子！孩子你怎麼了！”

他以為是有人在打我。

他扔下掃帚，瘋了一樣衝到我家門口，用拳頭“砰砰砰”地砸著門。

“老梁！開門！開門啊！”

“你們是不是打孩子了！要出人命了！”

門被猛地從裡麵拉開。

繼母劉芸和妹妹梁妍站在門口，她們剛睡醒，穿著華麗的睡袍。

當她們看到我和清潔工爺爺，還有我身後牆上的血跡時，兩個人的臉色變得慘白。

“你……你在這裡乾什麼！”

繼母的驚慌隻持續了一秒鐘，立刻就被沖天的憤怒所取代。

她一個箭步衝過來，一把抓住我的頭髮，把我狠狠地往屋裡拖。

“你這個小賤人！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演戲給外人看！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梁家出了個瘋子嗎！”

我的頭皮被她抓得生疼，整個人都懵了。

妹妹梁妍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我，眼神裡依舊充滿了厭惡和鄙夷。

“真噁心。”

她吐出三個字。

“為了博取同情，你還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爺爺在外麵急得大喊：“你們不能這樣對孩子！我要報警！”

繼母“砰”地一聲關上了門，將一切隔絕。

她把我甩在地上，指著我的鼻子罵。

妹妹抱著手臂，冷漠地旁觀。

她們的憤怒，她們的厭惡。

我徹底不明白了。

為什麼？

我隻是想把“不聽話”的骨頭撞回去。

我隻是想努力地馴化自己。

為什麼，換來的是比以前更深的恨意？

第二天，老師來了。

他不是我想象中和藹的老師模樣。

他很高，很壯，臉上有一道從眉毛到嘴角的疤，笑起來的時候，那道疤像一條蜈蚣在蠕動。

他提著一個黑色的箱子，一進門，屋子裡的空氣都變陰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