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女戶老太被吃絕戶,重生八零 181
早知道就賣了,這下好了,怕是賣不掉了。
田曉芬睜大了眼睛望著母親,“媽,你剛纔不是說……那四家倔得像頭牛,怎麼勸都勸不動嗎?怎麼這會兒又說他們會主動來找咱們了?”
田桂花淡然微笑,“傻丫頭,我猜的。你想想啊,其他幾戶人家都住上了亮堂的新宅子,就他們四家還窩在這片窪地裡。人嘛,總是要個臉麵的,看著彆人過上好日子,他們遲早會心動。”
田曉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微笑道:“原來是這樣。”
田桂花心裡卻翻騰得厲害。
因為,她剛才沒有說實話。
就在剛才,她的目光無意間掃過牆上貼著的掛曆。
她的心猛地一沉,其中一個日期像一把鑰匙,突然開啟了記憶的閘門,前世那一天,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那天後半夜,這個平靜的小鎮遭遇了幾十年不遇的特大暴雨。
狂風卷著雨珠砸在屋頂上,就像天上破了個大口子。
鎮東頭那片低窪地因為連著池塘,雨水容易倒灌,積水深有兩尺多。那四戶不肯搬走的人家,房子都是祖傳的土磚木板房,牆體長時間被水浸泡,土磚鬆軟,結構失穩,最終在淩晨時分轟然倒塌了。
其中似乎出現了死傷,據說是被房梁砸中了,具體是誰她記不清了,但慘劇確實發生了。
這件事當時在鎮上鬨得很大,人們唏噓了好一陣子。
重生以來,她忙於生計和改變家人的命運,起早貪黑地操勞,幾乎忘了這場天災。
如今看到日曆,那段記憶瞬間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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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就到了那個房子會坍塌的日子。
提前三天,田桂花騎著自行車,往這幾家走來。
她先去了那兩戶坐地起價的人家,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大哥,嫂子,聽我一句勸,這房子真的不能再住了!最近天氣不對勁,怕是有連日大暴雨,你們這地勢太低,太危險了!價錢好說,你們先搬出去,安全第一啊!”
那家男人正翹著腿喝茶,聞言嗤笑一聲:“田老闆,為了壓價,你連這種謊話都編得出來?嚇唬誰呢?我看這天好得很,藍汪汪的,哪來的雨?趕緊走趕緊走,三千塊,少一個子兒免談!”
女人也在一旁幫腔:“就是,想騙我們低價賣房?沒門!”
田桂花心急如焚,又跑去勸李大爺和陳大爺兩家。
李大爺依舊吧嗒著旱煙,渾濁的眼睛望著天:“桂花啊,你的好心我領了。可我老了,經不起折騰了。這老屋跟我一輩子了,要塌,就讓我這把老骨頭跟它一塊兒塌了吧。”
陳大爺則擺弄著他的泡菜壇子,頭也不抬:“年年都說有大雨會泡倒屋子,年年也就那樣。慣了,慣了,不礙事。”
任憑田桂花磨破了嘴皮子,把利害關係說了又說,四家人無一例外,都覺得她是危言聳聽,是為了買地不擇手段。
甚至有人開始不耐煩地驅趕她。
田桂花看著他們固執而又不以為然的臉,心裡又急又無奈,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攫住了她。
她總不能強行把他們拖出去。
最終,她隻能心情沉重地離開了。
果然,第二天,天就變了,開始了下小雨。
田桂花又上門去催,這四人卻是連好臉色也不給了,仍舊無動於衷。
第三天的半夜,雨水開始變大。
狂風大作,暴雨如同天河傾瀉,瘋狂地砸向大地。
田桂花在家裡睡得並不安穩,雨點變大她就驚醒了。
聽著窗外瓢潑般的雨聲和呼嘯的風聲,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壞了!”她猛地坐起身,披上衣服就衝出門去。
她胡亂扯了件雨衣披在身上,踩著三輪車深一腳淺一腳地衝進暴雨裡,朝著鎮東頭拚命騎去。
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冰冷的雨水澆透了她全身,但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快去喊人!不能再出事了!
她最先跑到李大爺家附近,積水已經淹到小腿處了。
已經漫塘了!
她用力拍打著李大爺家的木門,聲音在暴雨中幾乎嘶啞:“李大爺!快起來!發大水了!房子危險!快出來啊!”
她又跑去拍陳大爺和其他兩家的門,用儘全身力氣呼喊:“快跑啊!水要淹進來了!房子要塌了!快出來——”
她的呼喊聲穿透雨幕,終於驚醒了沉睡中的人們。
四家人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停電了,隻得點亮油燈。
這才驚恐地發現,屋裡已經開始進水了!
渾濁的泥水正快速地從門縫、牆角湧進來,眨眼間就到了膝蓋處,並且還在迅速上漲!
“天啊!真發大水了!”不知是誰先驚叫起來。
這一刻,所有的固執和僥幸心理都被冰冷的洪水和田桂花聲嘶力竭的警告擊得粉碎。
恐慌瞬間蔓延!
“快!快跑!”
“孩子他爹,快抱孩子!”
“我的壇子!我的泡菜……”
“還要什麼壇子!命要緊啊!”
四家人頓時亂作一團,哭喊聲、催促聲、物品倒塌聲混雜在暴雨聲中。
他們手忙腳亂地攙扶起老人,抱起孩子,什麼都顧不上拿,狼狽不堪地互相拉扯著,跌跌撞撞地衝出了即將被淹沒的家門。
就在最後一個人踉蹌著跑出屋子,驚魂未定地站在小腿深的積水中,回頭望向自家房屋時——
驚心動魄的一幕發生了!
隻聽“轟隆——”幾聲沉悶的巨響,在暴雨和積水的持續侵蝕下,那幾棟本就年久失修的老宅,牆體再也支撐不住,如同被抽掉了骨架的巨人,接連著、緩緩地傾斜、垮塌了下去!
磚石房梁土坯混合著泥水飛濺,揚起一片渾濁。
僅僅一分鐘,甚至更短的時間,他們居住了幾十年、剛剛還捨不得離開的老屋,就在他們眼前,轟然化作一堆廢墟。
迅速被上漲的積水吞沒了大半。
水麵漂浮著褪色的年畫、折斷的桌椅腿和一件碎花棉襖,那曾是張家媳婦最體麵的衣裳。
不知誰家的舊布娃娃壓在斷掉的房梁下,兩個小娃放聲大哭,“娃娃,娃娃——”
四家人互相攙扶著,走到一處小小的土丘上避險,淋著早秋冰冷的雨水,個個麵無人色。
王家的半大小子死死攥著母親的衣角,牙齒磕碰出聲響;李大爺家孫媳婦癱坐在地,泥水浸透了褲管卻毫無知覺;張家老漢佝僂的脊背劇烈顫抖,彷彿還承受著
的房梁重壓。
一個個臉色煞白,渾身發抖,後怕得說不出話來。
若是晚上幾分鐘……
不,哪怕是晚上幾十秒,他們此刻就已經被埋在下麵了!
想到這裡,這四家人嚇得越發麵如死灰。
是田桂花!
是那個被他們嘲笑為“搶人老宅的瘋婆娘”田桂花,淩晨三點踹開每家每戶的房門,救了他們!
劫後餘生的巨大慶幸和恐懼交織在一起,讓他們對之前拒絕田桂花勸告的行為感到了無比的羞愧和後悔。
李大爺顫抖著嘴唇,老淚縱橫:“桂花……桂花說得對……這房子……真的不能住了啊……”
那兩戶坐地起價的人家,此刻也徹底沒了囂張氣焰,看著變成廢墟的家,心裡隻剩下一片冰涼和後怕。
什麼三千塊,兩千塊……
在性命麵前,一文不值!
他們心中也後悔,早知道就賣了,這下好了,怕是賣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