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情影衛對我心懷不軌 第第 22 章 辛樓跟了我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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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樓跟了我九年
沈朔既已選擇與攻略者鬥到底,
便也做好了被人時刻糾纏的準備,但當他真的被迫承認了盛宣的身份之後,發現事實冇有想象中那般輕易。
在客棧休整了一日,沈朔決定出門上街逛逛,
在冇有興師動眾的情況下,
盛宣就跟提前知道他要出門一般,
早早等候在門口。
“離開肅州多年甚是想念,
正巧今日天氣好想出門逛逛,瀾夜陪我一起吧。”盛宣換了身翠竹輕衫,
站在微風中格外飄逸動人。
沈朔冇有理由拒絕,看了眼他的馬車,
隻淡淡道:“本王走著去。”
“那我陪你一起走。”盛宣說著,叫人牽走了馬車,
撩起下襬跑下台階,
硬是跟上了他。
他越過謝辛樓時故意撞過他的肩,
還不忘回頭給個警告的眼神。
謝辛樓麵無表情對上他的目光,看著他越過自己,
占了沈朔身側的位置。
“瀾夜你瞧,好多賣風箏的人。”盛宣跟在沈朔身邊,興奮得像冇來過一樣。
沈朔心裡煩躁,
冇理會身邊人的嘰嘰喳喳,
隻沉默著往西麵的街市走去。
盛宣見他冇有陰陽怪氣,
以為他果真變了態度,
話變得愈發多:“從前吃住在太學,
祭酒管得嚴,咱們少有機會能出來逛,可唯獨瀾夜你時不時藉著在院子反思的機會偷偷跑上街玩,
還不忘給我帶些小玩意兒。”
“還記得有一回,我提了一嘴也想上街玩,第二日你便故意惹祭酒生氣,被罰到院子裡站兩個時辰,在我們都以為你又要趁機溜走時,你卻折返了回來偷了我的課業,讓祭酒也把我罰走,趁機帶著我跑出太學,在外頭玩了個儘興。”
盛宣的這些記憶,都是係統調取給他的,他描述得十分細節且生動,像是他親身經曆過一般,饒是沈朔都聽不出異樣。
“過去的事太久,本王記不清了。”沈朔道。
“記不清沒關係,眼下我們不就在逛街麼,在我心裡,從前多少歡樂都比不過眼下你我並肩。”盛宣莞爾道。
沈朔冇有應聲,反而邁著大步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盛宣被落在身後,一直跟著他的小太監也忍不住感歎了:“盛公子當真癡情。”
“恕小的多嘴一句,這一路上,小的並未瞧見殿下對公子多好,反倒是公子不嫌棄殿下的冷酷,隻捧著一顆真心去捂——小的是當真不明白公子為何喜歡殿下。”
盛宣望著沈朔的背影,在心底嗬嗬一笑:“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情愛本就冇有理由的,認定誰便是誰了。”
用人話說就是:0個人喜歡他,狗男人根本不配!
小太監聽了,似悟非悟:“情之一字果真深奧,小的這輩子怕是冇機會感受了。”
身後,謝辛樓將二人的對話聽得真切,漸漸慢下步子,在盛宣和小太監快步去追沈朔後,他獨自一人在原地失神。
前頭沈朔越過了幾家胭脂坊,在經過賣文房四寶的店時,有意無意地駐足。
店家很懂遊人心思,抓緊時機,邀請沈朔進店逛逛:“客官想買些什麼,我家的文房四寶都是上好的,客官隨意試用。”
沈朔搖著摺扇,在一眾筆墨紙硯前掃視,目光落在擺放最顯眼的宣紙上。
店家趕忙推薦:“這紙是平康坊製造的,以青檀樹皮為主要原料,冇有多的雜質,潤墨極佳,既能存放百年不腐,又耐摺疊,客官可以試用一二。”
沈朔拿起筆沾了點淡墨,在紙上劃了一筆,效果確實如店家所說。
“在下欲購兩車紙走水路運往京城,你這紙可耐濕?倘若不慎濕水,晾乾後可能恢複?”沈朔問道。
店家笑了笑:“紙總歸是能不沾水便不沾水,為了潤墨性,咱們的紙改良了許多,客官說的濕水後還能恢複如初,恐怕隻有鬆煙坊的紙符合要求,隻不過這樣的紙用著總歸比不上平康紙,客官一看便是富貴人家,用的也該是最好的。”
沈朔點點頭:“平康紙我要,鬆煙紙也要,都給我包上一車。”
“客官見諒,那鬆煙紙早就不產了,鬆煙坊七年前就被大火燒冇了。”店家道。
沈朔眉心微皺:“冇了?是出了何事?”
“這事說來話長了。”店家請沈朔到一旁就座,吩咐夥計去包一車平康紙,期間同沈朔解釋道:“九年前刺史府被歹人洗劫的那日,鬆煙坊主於墨的屍首也被人在河邊發現,於墨死後,鬆煙坊冇了做主的人,於墨的大房和二房便開始爭鬆煙坊的歸屬。”
店家給沈朔沏了一杯茶,沈朔端起茶盞淺抿了口:“這事我倒是不曾聽說。”
“客官是京城人吧,鬆煙坊還在的時候,鬆煙紙因這遇水不爛的特性也有不少被朝廷征用,客官想必也是因此纔來肅州的吧。”店家微笑道。
沈朔順勢接話:“店家所言甚是,本官執掌大燕與諸國外交,平日通傳訊息,最好用的便是這類紙,近日庫存用儘,這纔來采買,不想鬆煙紙竟不產了。”
“原來是大鴻臚大人,失敬失敬!大人日理萬機對肅州的事不瞭解也是正常,采買這等小事怎還勞煩大人親自前來,若大人需要,小的可專為大人劃出十座造紙坊,替大人製鬆煙紙。”店家如是道。
“店家想做皇商,這事本官一人可做不了主。”沈朔放下茶盞道。
店家微微一笑:“小人與東曹也有些交情,大人若是願意,小人自可向東曹修書一封。”
沈朔挑了挑眉:“你叫什麼名字?”
店家回道:“小人常珺。”
“常掌櫃。”沈朔指節輕叩桌案:“本官有一絲疑惑,不知掌櫃可否替本官解答。”
常珺頷首:“大人請問。”
“鬆煙紙的製作可算於家的不傳秘術?”沈朔問道。
常珺不緊不慢道:“從前是,可當茅家大郎茅修接管鬆煙坊後,不懂經營,竭澤而漁,為了錢就把鬆煙紙的製作法大肆賣了,人人都能做,人人都不做了。也隻有小人,在鬆煙紙的基礎上改良了平康紙,也算是謀一份生計。”
“茅修是何人,如何接管鬆煙坊?”沈朔問道:“此人同鬆煙坊的大火可有關係?”
“正是因為他,鬆煙坊纔不幸被大火燒冇的。”常珺收斂了神色,認真道:“是被他害死的冤魂,來尋他索命。”
正在此時,沈朔忽然嗅到淡淡的燃燒紙張的味道,常珺也嗅到了,起身去後方看了一眼,很快回來,苦笑致歉:“大人安心,是底下人在庫裡裝紙的時候不小心撩過了燭台,這才燒了一些,不礙事,隻是恰巧遇著小人說起大火,倒黴小子嚇壞老子。”
沈朔笑了笑,也冇當回事:“平康紙燃燒的味道倒是好聞。”
常珺坐回他對麵,道:“鬆煙紙燒時煙味嗆人,小人便做了改良,方便貴人們毀滅訊息時不嗆著自己。”
沈朔不由挑眉:“你倒是考慮周到。”
“生意嘛,顧客為本。”常珺笑了笑,接著剛纔的話繼續講述:“這事要從於墨死後說起。於墨死後,大房娘子和二房娘子爭權,府裡鬨得不可開交,娘子們在彼此那兒受了氣,轉頭又將氣灑在下人頭上,時間久了下人們也壓抑,於是於府的管家就不知怎的勾搭上了茅家娘子。”
“茅修發現自家娘子同於府管家有奸,一怒之下殺了於府管家,鬨上了公堂。之後他又和當時咱們的郡守大人合作,趁機瓜分了於府,錢歸官府,茅修則霸占了鬆煙坊。”
“鬆煙坊被占,茅修人也性情大變,不僅日日羞辱娘子,還強迫於家大房和二房侍奉他,茅家娘子不堪羞辱自儘,於家大房二房被茅修辱後殺害,女子淒厲的喊聲傳遍了整條街。”
“人人都道茅修罪孽深重,直到七年前鬆煙坊起火那日,有下人宣稱當晚在院子裡看到了茅家娘子的冤魂,是她放火要燒死這個男人和這座紙坊。大火燒了整整一夜,天亮之後坊內的一切都成了灰燼,徒留一場空。”
常珺歎了口氣道:“好好的兩戶人家,因為於墨坊主的死,就落得這麼個下場,真是造化弄人。”
沈朔聽完,也由衷生出悲涼之意:“往往一念之差,不知會害多少人。若是於墨提前知曉後事,當晚可還會選擇去河邊?”
常珺搖搖頭:“旁人不是於墨,也不知他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麼,總歸發現時他的脖子已經被擰斷了,手裡捏著一半他此生最愛的鬆煙紙。”
話至此落儘,兩人對坐良久,各自消化感慨。
很快,盛宣自外頭跑進,對著沈朔鬆了口氣:“我尋了一整條街,可算是尋到你了。”
常珺見此人容貌出眾,生得如花美眷,不免問了一句:“這位是大人的相好?”
“常掌櫃的話有時候太直接了,且並不準確。”沈朔揉了揉眉心:“隻是認識。”
常珺見他不悅,瞭然:“單相思,可惜了美人。”
沈朔掃了一眼門外,問道:“辛樓呢?怎麼不見他人。”
謝辛樓如果冇彆的事,沈朔永遠是一回頭就能看見他,哪怕自己做事太投入忘了他的存在,他也會自己默默找個地方待著,可眼下,謝辛樓卻是一聲不吭地消失了。
沈朔登時冷了臉色,上前一步將盛宣逼至台階邊緣,硬聲道:“本王出門時他便一直跟著,怎的一會兒功夫人就不見了,你對他做了什麼?”
盛宣睜大了雙眼:“殿下問我,我如何知道?”
沈朔倏地掐住他的脖頸,盛宣整個人在台階上搖搖欲墜。
“盛公子!殿下您息怒,我們當真不知道謝大人去哪兒了!跟盛公子無關啊!”小太監在一旁急得大喊。
盛宣被掐得臉色漲紅,說不出話,一雙手緊緊抓著沈朔的胳膊,同時在心裡拚命罵娘。
沈朔一雙眸冷若冰錐,將盛宣一張臉紮成了篩子:“辛樓跟了我九年,在本王心裡比任何人都重要。不管從前你與本王如何,現在,你最好給本王記住這一點。”
“咳咳咳”盛宣幾乎無法呼吸。
你他娘倒是讓我說話啊!
眼見著二人膠著在此,忽然從十步之外傳來謝辛樓的聲音:“殿下!”
沈朔立即鬆了手。
“啊!”盛宣不可避免往後摔去,幸好小太監眼疾手快,將他接住。
謝辛樓趕忙來到沈朔麵前,垂首道:“屬下方纔迷了路,冇能及時跟上殿下,請殿下降罰。”
沈朔看著他析出了汗的額和尚未平緩的呼吸,又瞥了眼大呼小叫的小太監和欲哭不哭的盛宣,平複了語氣道:“無妨,下回莫要再跟丟了。”
“瞧見什麼了,失神到連路都不看。”沈朔有些擔心道。
謝辛樓道:“隻是被幾個地痞纏了會兒,冇什麼。”
沈朔半信半疑地點頭:“既如此,咱們早些回去吧。”
“是。”謝辛樓道。
沈朔同常珺打過招呼後,帶謝辛樓走回驛館。路上行人不小心將謝辛樓撞上了沈朔的身側,謝辛樓一下頓住腳步,等沈朔離開一段距離後才繼續跟上。
沈朔注意到他的舉動,覺著古怪但想不出原因,腦袋裡正被鬆煙坊和墳的事攪和得煩躁,暫時將這份古怪感受放去了一邊。
回到驛館,沈朔還未開口,謝辛樓便端來了水和布巾。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沈朔將手洗淨,遞了布巾擦乾,隨後才道:“殿下若無彆事,屬下先行告退。”
沈朔覺著奇怪,從前冇有自己的吩咐,哪怕在臥房內謝辛樓都不會主動退下,為何今日這麼急著離去。
他走後,沈朔獨自在屋裡發悶,到了晚上他冇有心情用飯,準備出門找謝辛樓,誰知冇走兩步,就看到盛宣端著食盒在外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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