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情影衛對我心懷不軌 第第 62 章 親一口
-
親一口
眾人齊心協力,
短短十日的功夫就已經將機栝造了大半。
東海夫人將這些機栝大致安裝一遍,在此基礎上又繪出了更精細的圖紙,為更方便交流,眾人集思廣益,
給這條與高山相連的機栝彎道取名為“天塹”。
“天塹”完工不僅需要更多機栝,
還需要改變山上樟樹的佈局,
而挪樹一事並不簡單,
且不說改栽的樹能不能活,毒瘴的走向也需時間任其調整,
一切都急不得。
但朝廷給刺史的時間隻有一個月,若過了這個時限冇收到董鄂的回稟,
朝廷將立即調派周遭府兵圍剿嶺南。
為這一事,沈朔召來眾人商議。
“嶺南才獲喘息不久,
不可再讓戰火蔓延此地。”丁秀表態道。
鬆山道:“可若是咱們離開嶺南迴長平,
保不齊朝廷早已埋伏了陷阱,
要知道太溪行宮就在長平北麵,裡頭有不少皇帝的兵。”
“冇有彆處可避嗎?那你們那麼多影衛平時都藏在哪裡?”丁秀不解道。
鬆山看向他道:“殿下怎可同影衛相提並論。”
丁秀嘴角一提,
眼珠瞥向高座:“你看看那兒呢?”
鬆山回過頭,就見沈朔神情嚴肅地坐在案後,身邊多了把椅子,
謝辛樓正坐在上麵提筆寫畫著什麼。
兩人並肩而坐,
對著麵前的圖紙彼此商議著,
壓根分不出誰纔是王爺誰纔是下屬。
鬆山咳了一聲,
把目光轉回到丁秀身上:“莫要扯遠,
咱們在討論正事。”
“本官就是在談論正事。你是除了殿下和謝兄之外王府勢力的最高領袖,軍事才乾必是不弱,對眼下局勢也很清楚知道該怎麼做,
無非是有顧慮纔在此跟本官爭執。”丁秀坦言道:“你不妨將顧慮說出來,大夥兒一起想法子。”
見他話說到這份上,鬆山也不賣關子了:“我們可以離開嶺南,但朝廷若將嶺南視為我們的地盤,趁嶺南無人前來圍剿,百姓豈非更加冇命。”
“嶺南四麵都是山和毒瘴,他們要攻進來也冇那麼容易。”丁秀道。
“他們大可以隻包圍不進攻,將所有人困死在此,畢竟眼下五縣的糧食隻夠所有人維持一年,天塹還未建好,若蝗蟲再來,死得更快。”鬆山不客氣道。
丁秀一時間也想不出反駁的話,沉默了片刻,道:“但諸位駐紮在此,豈非困獸。”
“既要保證嶺南不被圍剿,又要保證軍隊作戰”鬆山把頭髮都撓亂了,原地轉了幾個圈。
與此同時,沈朔和謝辛樓基本將計劃議定,開口終止了底下人的爭論:“本王已有計劃,既能保證後方,又可占據主導。”
丁秀和鬆山靜立堂下,洗耳恭聽。
“離朝廷發作尚有時間,咱們動用所有兵力,以嶺南為起始將鄰近郡縣逐一攻破乃至整個南方。”沈朔說著計劃,謝辛樓一邊將圖紙展示在眾人麵前:“北方兵力強勁但數量不多,咱們占據南方後,便有優勢與之對抗的優勢。”
“殿下英明。”鬆山完全同意他的計劃。
丁秀對計劃無甚異議,隻是一時間有些恍惚:“我才安穩當官冇幾年,如今就成了叛黨?”
“不隻是你,還有我們。”常珺、柳棲元還有東海夫人一併從堂側現身,向沈朔施禮。
“趙大人始終站在殿下這邊,殿下有何吩咐,在下負責與京中聯絡。”柳棲元道。
“天塹建成雖還需不少時日,但民婦已將幻戲樓變賣,往後便和小鯉留在嶺南,殿下隻管前行,此地有我們。”東海夫人道。
常珺不像他二人一般有心跡可明,他隻是挪到丁秀身邊,拍著他的肩小聲道:“兄台,富貴險中求嘛,你的好運在後頭。”
丁秀看著他,便是心中再有什麼不平之意,眼下也是徒增煩惱,回拍了他的肩:“你也是。”
兩人相視大笑,在這一瞬間,所有人的意識交彙,一種無形的聯結引領他們踏上彼此不同的路,而在路的儘頭又都彙聚回同一條大路。
沈朔啟程的那日,眾人隨行送彆。
常珺、柳棲元跟隨他們一同啟程,丁秀和東海夫人留在嶺南保障後方。
送行的話不必出口,彼此交換過眼神,隊伍便離開了群山。
在穿過山隘後,沈朔一行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屠隗扛著柄寬刀、雙腳叉開立在路中央,麵前躺了一堆屍體,這些屍體的手腕無一例外被人割去了一層皮肉。
“護駕!”常珺和柳棲元看著這些草莽打扮的人,立即讓軍隊拔劍。
屠隗對著酒囊嘬了一口,悠悠道:“小殿下,此番上路不知帶夠了糧食冇有,老夫的人胃口可都不小。”
沈朔讓眾人退下,淡淡開口:“鄰裡那麼多郡縣,隨便抓幾個地方官也夠了。”
“成,有誌氣!”屠隗一揮手,命底下人將屍體全都扔去一邊,給軍隊讓開道路。
沈朔一人一騎走在隊伍最前,直直踏過被血染紅的土地。
謝辛樓騎馬緊隨其後,常珺等人意識到是自己人後,便也收了驚嚇,領著隊伍繼續前進。
屠隗騎著頭四百斤野豬跟隨在側,一口酒一個問題:“小殿下已經確定進攻路線了?你們分頭行動,還是一起?”
沈朔回道:“並非所有郡縣都要攻打,趙氏一黨可不予理會,其餘頑抗者,便以雷霆手段奪下城池。”
屠隗看向他身側:“盛小公子呢?”
謝辛樓冇開口說話,倒是後方馬車車簾被人忽的掀開,盛宣鑽出腦袋看向他們:“喊我作甚?”
屠隗眉毛快挑到髮際線了,盯著盛宣上下打量,末了往後一仰,歪著眼撇開嘴道:“就是盛彥抱到老夫跟前下跪懇求,老夫都不會碰繈褓一下。”
“你什麼意思?!”盛宣雖冇聽懂他說什麼,但從他那副表情就可以看出自己捱罵了,還罵得不輕。
“閣下與盛禦史究竟是何關係?”沈朔不由好奇。
屠隗笑笑:“當年老夫跟趙安榮同年入朝為官,後來一個太尉一個禦史中丞,本以為這廝起碼能混個禦史大夫噹噹,誰知道他當中丞當上癮了,把位置讓給盛彥這個黃口小兒便罷,他還一任就是兩朝,老夫離京了他還是中丞。”
“不過該來的還是得來,眼下他不就是大夫了麼,整日站在殿前第一排聽不中用皇帝叨叨。”
“今朝太尉還是個蠢的,隻知道給自己斂財,趙安榮一麵出謀劃策一麵防著他,累得都想死了吧。”
屠隗說著說著,嘴裡就停不下來了,喝酒的動作也慢了許多,一個人嘀嘀咕咕道:“活該他年輕時偷懶,就知道躲在第二排打瞌睡,害得老夫同盛彥吵架還得給他把風。”
謝辛樓聽著感覺怪怪的:“那這和盛禦史有何關係?”
“怎麼沒關係?這小子恃才傲物,年紀輕輕就站在不屬於他的位置上,讓整個大燕陪他一塊兒做夢!”屠隗一口氣又嚥下好幾口酒,對沈朔痛罵道:“還有你父王,老夫都不想說!年紀人不知天高地厚,把人和事都想得太好,終將付出代價!”
沈朔垂眸看著腳下的路,一時間也冇法反駁屠隗,畢竟他說得對,自己和辛樓不就是代價。
盛宣聽屠隗罵人罵個冇完,翻個白眼回到車廂,同係統吐槽道:“這個npc有夠煩人的,這麼罵主角不會有問題嗎?”
係統回道:“一個人是罵,兩個人也是罵,主角一塊兒捱罵是不是感覺就不一樣了?”
“算你會磕。”盛宣歪著頭靠在軟墊上,發愁道:“你說他倆親都親了,為什麼好感值還是99,那一分到底差哪兒了?”
“do吧。”係統道。
“怎麼讓他們趕緊do呢?”盛宣思考道。
“生離死彆,是最好的催化劑。”係統道。
盛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既然沈朔不行,咱們給他加把火。”
隊伍前,謝辛樓駕馬靠近沈朔,道:“殿下不必執泥於過往,現在是沈闕付出代價的時候。”
“屬下永遠在殿下身側。”
沈朔擡眸看向他,心底的鬱結好似一瞬間化為雲煙,目光溫柔而堅定:“一定。”
嶺南鄰近泗北郡、陽順郡、明安郡在沈朔到來之際,主動打開城門投誠,順望郡、平永郡固守城池,被影衛奇襲破防,最終被占領,至此嶺南周圍郡縣被收複。
西北方的方州先前就已遭受重創,在聽聞長平王造反攻過來時,不得已交付了兵權,方州太守被壓入大牢,在大牢裡見到了消瘦的董鄂,他驚慌失措:“董大人,咱們還有希望嗎?”
隔壁牢房冇有人迴應,隻有幾道微弱的鐵鏈聲作出應答。
短短幾日沈朔便收複了西南一帶,而東麵雖有一半郡縣投誠,但不服的郡縣數量眾多,沈朔決定先攻下最有實力的錦州、扶州和玔州,剩下那些郡縣自然而然會投降。
與此同時,沈闕忽然收到盛宣傳來的訊息,得知了大燕南部發生的所有變化。
他彼時正在書房聽周拱述職,陡然收到這訊息,臉色立即變得陰沉。
自己派去的那麼多人居然都冇能殺掉他,還叫他解決了嶺南饑荒,實在難以置信,定有人在暗中幫他。
沈闕氣得臉色鐵青,轉念一想光是氣也冇用,眼下沈朔已經開始行動,若是不趕緊應對,很快便會失去主動權。
可董鄂被抓,冇有證據傳回京城,盛宣的訊息也隻有自己知道,無憑無據又如何發兵?
沈闕太陽xue一陣陣脹痛,周拱見聖上臉色不對,大著膽子問道:“陛下為何事惱怒?”
朝廷本就黨派林立,有大臣生出異心實屬難免,可難過的是,沈闕暫時無法判斷究竟是誰在幫沈朔。
見周拱問起,他緩了緩情緒,道:“長平王意圖謀反,殺了董鄂,收了禦林軍,正從嶺南進發,不日便會攻來京城。”
“竟有此事?罪王真是膽大包天!陛下務必發兵將其斬殺!”周拱義憤填膺道。
沈闕卻歎了口氣:“此訊息尚未讓外人知曉,無憑無據,朕如何說服眾愛卿?”
不想周拱卻雙眸放光,向殿前邁進一步:“陛下,臣有一物,或能解陛下之困。”
“哦?”
沈闕坐直了身子,隻見周拱從袖中摸出一枚玉佩,雙手恭敬呈至聖前。
上好的白脂瓊玉,中心刻有長平字樣,沈闕拿起玉佩端詳,周拱同時陳述道:
“此乃陛下於太溪行宮舉辦圍獵時罪王私下贈與微臣的,欲拉攏微臣奪得兵權。罪王一早便起了謀反之意,微臣對朝廷忠心耿耿,一直在尋找機會向陛下言明此事,如今正是時候。”
這枚玉佩不算很珍貴,但出自禦寶司之手,多數情況下可代表所有者的身份地位,當初沈朔將玉佩轉交給周拱,是表明自己冇有橫插一腳之意,而今稍改話術,便成了沈朔謀反最有力的證據。
“哈哈哈哈好啊!”沈闕將玉佩用力握在掌心,十分欣慰:“沈瀾夜啊沈瀾夜,恰恰是你無心朝政才漏算這一步,當真是天要亡你,這龍椅隻該朕來坐。”
大燕風俗就是好,隻要有“證據”,任你再如何也翻不了身。
“愛卿的一顆忠心,朕再清楚不過。”沈闕承諾周拱,在解決完沈朔之後,周家時代榮華富貴享之不儘。
周拱跪謝聖恩。
翌日,沈闕在朝會上宣告此事,聽聞沈朔叛變,滿朝嘩然,周拱領旨往各州郡縣傳信,集結府兵抵禦叛軍。
訊息傳到民間,激起的聲響也不亞於朝廷,百姓們看到了壓抑生活的變動,興致起了,笑容也變多了,止不住地討論最後沈朔能否坐上天下共主之位,卻始終無人談論他該不該反。
沈朔在攻下每一處城池時,都會命人將府兵放出的信鷹攔截,如此便可儘量麻痹目標,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便已經抵達錦州城下。
一如往常的夜晚,明月在城樓上方高懸,昏黃的燈燭下,守衛照例盯著漆黑的城外發呆。
星光藏匿在暗處,更漏點點聲響,守衛一個晃眼,黑暗中便現出無數雙閃爍的眼睛。
一支穿雲箭“嗖”地劃過暗夜,數不清的黑影爬上城樓,在無聲中解決了阻礙,城門打開,沈朔騎著高頭大馬自暗處走出,帶領軍隊進入城內。
之所以選在夜晚襲擊,一是趁守衛不備,二是百姓都待在家中,不至於被無辜牽扯。
軍隊在大街上行進,四周靜謐非常,但走著走著,似乎感覺有些靜謐過頭了。
沈朔忽而拉緊韁繩,馬不耐地嘶鳴一聲,街道對麵瞬間燃起火把。
無數百姓被官兵羈押著堵在街道中心,錦州府兵同時截斷了他們的後方,將眾人圍困原地。
沈朔見眼前形勢,不由疑惑:“太守一早便知本王會來?”
錦州太守躲在百姓身後,嗬嗬一笑:“朝廷下了令,罪王造反,各州郡縣集結府兵,務必將剿滅叛黨。你說本太守會坐以待斃嗎?”
攻城的訊息傳回京城最快要十日,由京城傳令往各州郡縣也少不得數日,若錦州太守做了防備,按理說最遲十五日前沈闕便該收到訊息了。
可沈朔一路走來並未有此預兆,前後時間對不上,期間定有蹊蹺。
僅一個眨眼的功夫,他便已經將訊息泄露的源頭鎖定到了盛宣身上。
“怎麼樣殿下,此時束手就擒,還是本太守幫你一把。”錦州太守狂妄道,而被挾持的百姓們個個身抖如篩,有不少已經嚇得跪倒在地。
沈朔跨坐馬背,眺望對岸的人,淡淡道:“太守不會以為本王隻有這點人吧。”
錦州太守斂了些神情,道:“殿下讓收服的各州郡縣府兵留守城池,隻帶著倒戈的禦林軍以及落草為寇的朝廷舊兵奇襲各地,除此之外殿下還有旁的兵馬麼?”
沈朔但笑不語。
錦州太守看不懂他的意思,正欲下令捉拿罪王,身後忽然傳來陣陣哀嚎。
他心口一吊,轉身看去,就見一個身披鎧甲的白髮老將於馬上揮舞著大刀正往這邊疾襲而來。
他一人一騎,在密密麻麻的府兵中勢如破竹,身後跟隨著矯健的部下,頃刻間踏出一條血路。
眼看著自己精心佈置的防衛對他毫無作用,錦州太守趕忙脫下官帽官服跑去百姓中間,他想藉著人群避難,殊不知兩側屋簷上黑影攢動、目光閃爍,早都盯緊了他。
謝辛樓縱身掠過人群上方,一手將人揪了出來扔去了沈朔馬下。
“饒命!饒命!”錦州太守敗於輕敵,隻一晚便將偌大的城池拱手送人。
錦州有足足八千府兵,太守一投降,府兵也失了抗爭意義,儘數倒戈。
眼下便隻剩扶州和玔州尚待攻破,但叛軍的訊息已然被他們知曉,隻能重新製定計劃。
“殿下,周太尉已率兵馬南下,留給咱們的時日不多了。”柳棲元收到來信,第一時間告訴沈朔。
沈朔道:“周拱走水路七日便能到長平,咱們逐一攻破兩州需至少十日,按原計劃定然來不及。”
謝辛樓道:“將現有隊伍重新整頓編排,我與殿下各領一支同時拿下兩州,再趕往長平禦敵。”
柳棲元點點頭:“如此也好。”
沈朔也是這般想,很快擬下傳令交給謝辛樓,隻是在對方接過時,他捏著傳令的一角頓了頓。
謝辛樓擡眸,對上他眼中的傳遞出的不捨。
柳棲元還在場,謝辛樓不敢說得太直白,隻安慰道:“殿下放心。”
沈朔盯著他,忍了好一會兒,用口型對他道:“親一口。”
“”謝辛樓用眼神回絕了他,沈朔立即皺了眉,將傳令往回抽。
謝辛樓立即按住了他的手,片刻的天人交戰後,他忽然單膝跪地,輕輕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屬下定安全與殿下會合。”
沈朔俯視著麵前的人,一顆心癢到極致,恨不得將人提起來好好啃一番,然而他卻硬是強迫自己鬆了手:“本王等你。”
謝辛樓垂首領命,將傳令貼身收好,起身與他對視一眼,隨即轉身離去。
沈朔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擡起手,將唇覆上他吻過的地方。
淒冷孤夜,離人心碎,唯有柳棲元與燈燭為伴,亮得灼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