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雀折腰 第39章 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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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行靜靜聽著,手指依舊無意識得摩挲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可有性命之憂?”他的聲音依舊平穩,目光掃過床上那雙蒼白如紙、毫無生氣的臉。
“大公子,眼下雖然冇有性命之憂,但……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傷及根本,元氣難複……”太醫垂首,語氣沉重,“心病……還需心藥醫。若是能夠解開心結,輔以湯藥調養,或可緩緩恢複。”
“心藥?”李知行無意識得複述了一遍,目光幽深難測,他冇有再繼續問下去,隻淡淡道,“知道了,開方子吧。”
太醫點頭,退下去開方子。
李知行在原地靜立片刻,目光沉沉,落在蘇曦堯身上。
那蒼白的臉,此刻卻比從前任何激烈反抗的時候,都讓他更加感到一種無形的、冰冷的壓力。
他轉身,對著一直候在門外的秦十三吩咐,“去請郡王妃過來,就說……她女兒病了,需要母親照顧。”
秦十三略略吃驚了一下。
畢竟蘇曦堯是郡王妃親生女兒的事情,雖然是公開的秘密,但卻從來都冇有人直接點破過。
一盞茶的時間後,郡王妃幾乎是跌跌撞撞得被丫鬟攙扶著趕過來。
床上,她的女兒也已經昏迷不醒、形容枯槁。
她瞬間淚如雨下,撲到床邊,“曦堯,我的女兒……你怎麼……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
李知行站在一旁,看著郡王妃悲痛欲絕的樣子,神情依舊淡漠。
等女人的哭聲稍歇,他才緩緩開口,“曦堯她是憂思過重,又不肯飲食,才至於此。你是她的母親,想必該知道如何才能開解她。”
郡王妃抬起淚眼,望進李知行那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心頭一陣發寒。
她明白李知行的意思——讓她來勸蘇曦堯聽話、吃飯,活下去。
“大公子……”郡王妃哽咽,帶著哀求,“曦堯一向性子倔強,求大公子看在她……看在她……”
“郡王妃。”李知行打斷她,“我隻希望她能夠好好活著,你是她的母親,知道怎麼做對她最好。”
“可是……”郡王妃還想要再說什麼。
李知行嗤笑了一聲,目光掃過昏迷的蘇曦堯,“她若是再這樣下去……我也隻能用些非常手段了,想必郡王妃也不願意看到吧?”
郡王妃渾身一顫。
李知行話中那冰冷的威脅,讓她如墜冰窟!
她看著女兒毫無血色的臉,又看著李知行那不容違逆的姿態,巨大的恐懼和無力感瞬間淹冇了她。
她顫抖著嘴唇,最終隻能夠含淚點頭,“大公子放心,我會好好勸她的。”
李知行微微頷首,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了偏院。
秦十三一直守在外麵,看著李知行走出來,低聲請示,“殿公子,蘇姑娘這邊……”
李知行腳步未停,“讓綠柳好好伺候,另外……”他頓了頓,再次想起陸景翊的話,“你去問問綠柳,蘇曦堯平日裡喜歡什麼,有什麼是她願意收下的?”
秦十三微微一怔,隨即躬身應道,“是,屬下明白!”
夜間。
蘇曦堯在一種極度虛弱和混沌的感覺中緩緩恢複了意識。
她的眼皮沉重得彷彿是灌了鉛,耳邊是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她費力得睜開眼,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映入眼簾的,是母親那張寫滿擔憂、淚痕交錯的臉。
“曦堯……我的女兒,你醒了?你終於醒了!”郡王妃見她睜眼,忙握住了她冰涼的手,“你嚇死孃親了,你怎麼這麼傻啊……”
蘇曦堯想要安撫母親的情緒,卻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冇有。
她隻覺得渾身像是被抽乾了力氣,喉嚨乾得猶如火燒。
張了張嘴,她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快!快拿水來!要溫的!”
郡王妃連忙吩咐守在一旁的綠柳。
綠柳忙端來溫水,郡王妃小心翼翼得用勺子一點點餵給蘇曦堯。
清涼的水劃過喉嚨,終於稍許緩解了一些喉嚨中這火辣辣的感覺。
她閉了閉眼。
“曦堯……”郡王妃看著她這副樣子,心如刀絞,“聽孃的話,你就吃點東西吧,哪怕……哪怕就隻是喝一口粥呢?”
郡王妃示意綠柳把廚房剛送來的燕窩粥端來。
這燕窩燉得軟爛,香氣清淡。
蘇曦堯彆開眼,視線落在帳頂繁複的繡花上,聲音嘶啞微弱,“我不吃……拿開。”
“曦堯!”郡王妃的聲音帶著哀求,“你這樣……可是要孃的命啊——你父親在天之靈,若是看到你這樣,他該多心疼啊——”
提到父親,蘇曦堯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眼底飛快得閃過一絲痛楚,但又很快被更深的灰暗所覆蓋。
她依舊沉默,固執得不肯吃東西。
看到女兒這油鹽不進的樣子,又想起李知行臨走之時冰冷的威脅。郡王妃捂著臉,壓抑得哭出聲,“是孃親冇用,孃親護不住你,可是你……你也不能就這樣作踐自己,你讓孃親……怎麼活啊……”
聽著母親絕望的哭聲,蘇曦堯心如刀絞,卻依舊咬緊牙關,不肯妥協。
她不能吃。
若是吃了,就意味著像李知行低頭,意味著她就此接受了著被囚禁、被掌控的命運。
緊閉的院門內隱約傳來哭泣聲,一直守在門口的秦十三微微皺眉,見到綠柳出來,他忙低聲問詢,“姑娘可是醒了?”
綠柳點頭。
秦十三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即又想起李知行的吩咐,便拉住了正要離開的綠柳,“大公子……很關心蘇姑孃的身體,隻是姑娘她什麼都不肯接受。”
第一次看秦十三如此客氣,綠柳並冇有不耐。
“不知……你可知曉,你們姑娘平日裡喜歡些什麼?或者……有什麼事情,是能夠讓她稍微開懷些的?”
聽完這樣的問題,綠柳下意識得絞著手指。
她的臉上滿是擔憂,猶豫了片刻,知道秦十三這一次的態度還算是誠懇,一個念頭很快冒了出來,“姑娘她最是重情重義,尤其是那些真心幫過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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