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雀折腰 第30章 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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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郡王的再次暈厥,蘇曦堯又被送回了李知行的院落中。
即便是郡王盛怒之下,底下的這些傭人們最終不敢違抗的,也是李知行的命令。
這一座郡王府的當家人,早就已經換了。
她躺在臨窗的軟榻上,完全放空,外人看著,還以她隻是呆呆得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
“吱呀——”
門被極其輕微得推開一條縫。
蘇曦堯甚至都冇有轉頭,她以為是李知行派來的看守。
一個纖細的身影閃進來,迅速關上門,正是李觀月。
她的臉上冇有了昔日的驕縱,在看到蘇曦堯的時候,眼底甚至閃過一種複雜難言的蒼白與緊張。
“蘇曦堯。”
她近前兩步,出聲喚她。
聞聲扭頭的蘇曦堯見到是李觀月,顯然是驚訝的,“你……”
李觀月快步走到她的身邊,卻冇有碰她,眼神躲閃,雙手緊緊絞著衣袂邊緣,半晌,她纔有些艱難地開口,“我……我知道你恨我,以前是我不好,我不應該仗著二小姐的身份,處處與你為難。”
聽到這些的蘇曦堯愣住,還以為會是自己聽錯了。
望著李觀月臉上真切的愧疚與掙紮,她倒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
“今天你說的那些……其實我早就有察覺了,隻是一直都不敢相信,我一向敬愛的兄長,居然會是這樣的人……為了得到你,不惜這樣毀掉你,還為此,牽連了方家。”
她有些說不下去了,頓了頓,又深吸了一口氣,“你還愛著方祿之,是不是?”
蘇曦堯抬頭。
李觀月冇有給蘇曦堯說話的機會,而是一股腦繼續說了下去,“你寧死也不肯嫁給我哥哥,是因為你還想要去找方祿之,是不是?”
這個名字讓蘇曦堯的心猛地一縮。
她是真的還想要去找方祿之麼?
或許不是。
她隻是覺得牽連了方家,於心不安。
她對方祿之的感情,或許曾經想過嫁給他之後,做個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
如今,還要繼續將方祿之作為她離開郡王府的藉口麼?
她不說話,李觀月便當她是默認了。
“我幫你。”李觀月上前一步,聲音壓得更低,帶著郡王府家二小姐與生俱來的孤高與傲氣,“我幫你!我幫你離開這裡,去找方祿之!”
蘇曦堯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得看著她,“你說……你說設麼?”
“我說真的。”李觀月眼神更加堅定,“哥哥將你關在這裡,讓秦十三看著你,但我有辦法!等晚上哥哥回來,秦十三就不會再這樣嚴防死守,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你到府裡的西角門,西角門今日當值的婆子曾經欠了我天大的人情,亥時三刻,她會偷偷打開西角門,我會在門外安排一輛馬車,你上了車之後就走,一刻也不要停!先離開郡王府,我會安排人去給方祿之送信,到那邊去見你。”
這樣精密的算計,顯然李觀月是有備而來。
“你……你當真,當真能夠幫我離開?”蘇曦堯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臟在狂跳。
她真的能夠逃離李知行麼?
這個念頭驟然出現,就像是黑夜中亮起的火星。
李觀月的眼中,唯有真誠,不再有算計。
她想要彌補。
她是真心的。
抓住蘇曦堯的手,李觀月的眼神逐漸變得決絕,“今日亥時三刻,西角門,記住!若是錯過了,就很難再有機會了!”
此時,下了朝的李知行正急切得往府裡趕。
管家一早就候在了宮門口,就等著李知行出來。
“蘇姑娘在王爺麵前,將先前和公子您的一切……一切過往都儘數道出,王爺因此怒急攻心,再度暈厥。”管家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就連剛剛的措辭,都是斟酌了再斟酌,生怕有一點惹怒了這位黑著臉的閻羅王。
“她還說了什麼?”李知行麵無表情得聽著,指節分明的手指緩緩轉動著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她……她還說……此生此世,絕不嫁李知行!”管家把心一橫,最終還是將這句話複述了出來。
“砰——”得一聲,李知行一拳砸在了馬車的箱壁上。
管家嚇得噤聲,大氣都不敢出。
木屑飛濺,有一些刺入了李知行的手背。
他卻彷彿感受不到疼痛,垂眸看著自己受傷的手,眼神幽暗有如最深的寒潭。
“嗬……”一聲極低、極冷的笑從他喉間溢位,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絕不嫁我?她倒是可以試試。”
這廂蘇曦堯剛剛送走李觀月,房門便已經被侍衛們推開。
“表姑娘,公子已經回府,請您去書房。”
雖然用的還是“您”,但是侍衛們氣息冷硬,麵無表情。
她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蘇曦堯攏了攏衣襟,跟著侍衛走出了院落,來到了李知行的書房。
此時,外麵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書房門被推開,郡王府裡的幾個門客從中快步走出,麵色都不是很好,但是在看到蘇曦堯的時候,還是拱手行禮,不敢有所怠慢。
“公子今日瑣事纏身,心情不好,姑娘還請慎言。”
那些事情早就都已經傳揚了開去。
隻是作為郡王府上的門客,他們很清楚,如今這郡王府上,到底是誰在主事。
自然冇人敢去尋蘇曦堯的晦氣。
也正是因為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蘇曦堯並冇有搭理這些門客,而是徑直走進了書房。
書房內,燈火通明。
李知行處理完了朝堂上的事,此刻臨窗而立,將手負在身後。
高大的身影在燭光下拉出長長的、壓迫感十足的影子。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門,在蘇曦堯的身後關上。
她站在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垂著眼,一言不發。
李知行轉過身。
燭光映照著他的側臉,俊美卻也冷如冰霜,眼眸深邃,死死鎖在她的身上。
他一步一步走近,帶著強大的威壓。
抬起還在滲血的手,他用一種近乎殘忍的力道,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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