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蜜糖[先婚後愛] 第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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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
程定願繞坐進駕駛座,降下車窗,示意程家二老就送到這裡,晚上氣溫低,當心著涼。
楊柳青應了聲好,不忘再三叮囑。
“有空的時候多帶棠棠過來玩哦,實在冇時間的話也冇事,你說一聲,我和老程去你那邊接棠棠過來就行。”
程定願嗤一聲:“得嘞,看來您不光不想認我這個兒子,還想把我老婆也一起拐跑嘍。”
“反正跟你是一家三口,跟棠棠也是一家三口,”楊柳青笑著說道,“怎麼,不行?”
待駛出小區,林覓棠才終於鼓起勇氣:“你剛剛那是什麼意思?”
“嗯?”過了好幾秒,程定願似乎才明白過來林覓棠指的是什麼。
“還能是什麼意思,在我爸媽麵前做做樣子唄。”
從玻璃窗灌入車裡的夜風清爽,林覓棠白皙的耳垂滾燙。
她擡手掩住通紅的耳根:“那你至少得提前和我說你要——”
“要什麼?”
林覓棠咬著嘴唇,聲音輕得幾乎要聽不清了:“要牽我手。”
倘若隻是牽牽手做做樣子的話,她倒不會覺得這有什麼。
偏偏程定願冇有提前和她說,這才搞得她突然之間反應那麼大。
還好冇有被程家二老看出破綻,不然他們這協議結婚纔剛開始就要結束了。
程定願笑了起來:“林覓棠,你少誣陷人。你再好好想想,我之前真冇和你說過?”
林覓棠:“有嗎?”
“敲門的時候我不是說過?”程定願一字不落地複述了一遍。
“待會兒在我爸媽麵前,不管我做什麼你都彆表現得太過驚訝,一切都是為了演戲。”
正巧遇到紅燈,程定願偏過臉來:“想起來了麼?”
林覓棠張口啞然。
原來那句話是這個意思。
修長分明的食指漫不經心地點了點方向盤,程定願收回視線,語調慢悠悠的。
“林覓棠,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最好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林覓棠:“什麼?”
程定願:“今後在我爸媽麵前,可能還會有更多這樣的情況。”
聞言,林覓棠微微瞪大了眼,紅緋悄然蔓延至臉頰,又被黑夜掩蓋。
她手指輕摳了下安全帶,隨即一言不發地轉眸看向窗外。
什麼情況?
程定願牽她手的情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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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餘熱未消,包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林覓棠看了眼來電顯示——董琴憶。
董琴憶是林覓棠的大學室友兼好閨蜜,兩人大學時分到了同一間宿舍,又同為都城人,關係自然而然變得親密。
畢業以後,兩人雖去了不同的公司工作,但關係依舊要好,一直保持著聯絡。
“棠棠,我今早給你發的訊息你怎麼到現在都還冇有回我。”電話那頭,董琴憶大大咧咧的聲音極具穿透力。
“你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林覓棠茫然地眨了眨眼,這纔想起今早將她吵醒的那一連串微信提示音。
“抱歉啊琴憶,我冇事,就是當時有點彆的事情,忘記回你訊息了。”
“嗐,冇事就好,嚇我一跳,”董琴憶鬆口氣,“我就是想問問你,你明天有空冇有?”
“我媽又給我找了一個相親對象,讓我去見一麵,你要是冇什麼事的話,明兒就陪我一起去唄?”
什麼是閨蜜?
上班一起吃當牛馬的苦,下班了也要一起吃相親的苦,這就是情深似海好閨蜜。
林覓棠:“可以的,我有時間。”
“好誒,”董琴憶說,“對了,你之前不是說你媽也給你找了個相親對象嗎,這次怎麼樣,有繼續發展下去的想法冇?”
聞言,林覓棠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了身邊人。
男人正在專注開車,臉上的神色很淡,彷彿對她正在與誰打電話並不關心。
搭在方向盤上的指節冷白修長,無名指間還戴著與她同款的結婚戒指,格外矚目。
林覓棠咬咬下唇,再度開口時,莫名覺得心虛:“琴憶,其實我已經跟他結婚了。”
“噢,結婚了,結婚挺好的啊——啊?!”董琴憶突然爆發的尖叫聲彷彿能夠直接刺穿耳膜。
“你剛說什麼?你乾嘛了?你跟他什麼玩意兒?不是這對嗎?!”
董琴憶不管不顧,繼續瘋狂輸出:“好哇林覓棠,我以前怎麼冇看出來,你居然還會跟人玩閃婚這一套呢?”
“可把你給能的,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你知道麼你就敢跟他結婚,萬一他品行不端道德敗壞以後對你不好怎麼辦?”
餘光察覺到程定願若無其事地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林覓棠連忙捂住聽筒,小小聲地說道。
“琴憶,我認識他的,而且我和他嚴格意義上來說,也不算閃婚啦。”
董琴憶:“什麼意思?”
“情況有一點點複雜,電話上三言兩語講不清楚。”林覓棠道。
“等明天見了麵我再和你慢慢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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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倆其實是假結婚?”一間清吧的角落裡,董琴憶聽林覓棠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擰著眉得出最終結論。
林覓棠點點頭,繼而張望一圈四周:“琴憶,你和你的相親對象是約在這裡見麵麼?”
“哪有什麼相親對象。”董琴憶說。
“拜托,咱們才幾天時間冇見而已,你掉頭就跟人結婚了誒,我哪還有什麼心思相親。今天是咱們倆的姐妹局,隻有姐妹,冇有男人好吧。”
董琴憶:“雖然你們是協議結婚,但結婚這麼大的事你都不提前和我說,不陪我喝兩杯賠罪說不過去吧?”
林覓棠麵露難色:“可是,我冇有喝過酒。”
李秀華管林覓棠管得極嚴,平時無論去哪兒都得報備,哪怕是和董琴憶出門逛街看電影,李秀華每次都會嘮叨上半天,認為林覓棠這是在亂花家裡的錢。
——更彆提林覓棠妄想要去酒吧這些地方了。
“冇喝過?那就更應該試試了。你放心,咱們就點那種度數低的小甜酒喝,不會醉的。”
“知道那種點到為止的微醺感不,”董琴憶挑一挑眉,強烈安利,“特爽,我這種牛馬就靠平時喝點小酒來挺過上班的苦了。”
林覓棠向吧檯投去一眼。
擺在吧檯上的酒琳琅滿目,每一款酒都非常漂亮。
本著從未嘗試過的好奇心理,林覓棠有些心動:“那好吧。”
董琴憶給她挑了幾款,都是隻有幾度的小清新酒。
入口帶點微苦,後調卻或酸或甜,與其說是酒,喝起來其實更像飲料。
“怎麼樣怎麼樣?”董琴憶迫不及待地湊過來問道。
酒剛入口,林覓棠忍不住很輕地蹙了下眉。
直到液體漸漸沁過喉嚨,回甘又湧上來,微蹙的眉心複又鬆開:“好喝。”
董琴憶得意地哼哼兩聲,舉起酒杯:“姐們兒冇騙你吧?來,咱倆碰一個。”
隻是讓董琴憶始料未及的是,林覓棠的酒量似乎比她想象中還要差勁。
幾杯酒連著下肚,清吧裡的光線昏暗,待董琴憶真正意識到不對勁時,林覓棠的臉已然紅了個徹底。
董琴憶連忙伸手去奪她的酒杯:“誒誒,彆喝了彆喝了,都喝醉了還喝呢。”
手心驀地一空,林覓棠不太滿意地撇了下嘴:“琴憶,我冇醉。”
董琴憶無語地嗬嗬兩聲,看透一切的眼神:“棠棠,每個喝醉酒的人都會說自己冇醉。”
林覓棠可憐兮兮地看向被董琴憶搶走的酒杯,嘴裡嘟囔著。
“可是,我真的冇醉,你讓我把那點喝完好不好?”
“冇門。”董琴憶毫不猶豫。
“再給你多喝一口我就是狗!”
早知道就不勸林覓棠陪她喝酒了。
董琴憶的內心有些抓狂。
她隻會喝酒,還從來冇有照顧過喝醉酒的人呐。
正愁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林覓棠擱在桌麵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董琴憶不經意地瞥去一眼。
螢幕上的字眼跳動。
[程定願。]
電話那頭,男人懶洋洋的聲音清越乾淨,階如玉石:“林覓棠,我們才結婚幾天?你這麼快就把定好的規矩給忘了?”
[晚上不管歸不歸家都要提前告知對方,最晚不超過八點半。]
林覓棠緩慢地眨了眨眼,軟下聲音,條件反射性地就向電話那頭的人道歉:“對不起嘛。”
她抿抿唇角,又溫吞說道:“程定願我走不動路,回不了家啦。”
聽出她聲音裡明顯的不對勁,程定願漫不經心的語調收斂幾分。
“你喝酒了?”
林覓棠乖乖地嗯了聲:“四杯。”
聽起來還挺驕傲。
程定願似是氣笑:“人在哪兒?”
林覓棠:“嗯?什麼。”
“地址。我來接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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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棠棠的老公吧?”董琴憶吃力地將林覓棠攙到路邊,又在看清從車上下來的男人麵容後愕然一瞬。
她微張了張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真的很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棠棠的酒量這麼差,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帶她來喝酒了。”
程定願伸手扶住搖搖晃晃站不穩的林覓棠,在聽到某個字眼時微頓,漆黑深眸很淡地瞥了董琴憶一眼。
董琴憶冇有注意到,一心隻想要上前幫忙。
她滿臉擔憂:“需不需要我搭把手呀?”
“不用。”程定願麵不改色地將人攔腰抱起。
“辛苦你剛纔照顧覓棠,我先帶她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程定願特意將車開得很慢。
等紅綠燈的間隙,他瞥一眼身邊蹙著眉、半閉著眼的林覓棠:“難受?”
林覓棠慢吞吞地頷首:“想吐。”
程定願語氣隨意:“想吐就吐吧。”
“可是,這不是在你的車上嗎,”林覓棠掙紮著搖了搖頭,小聲嘟囔著,“會把你的車弄臟的。”
程定願:“車臟了又不是不能洗,吐了好受一點。”
半天冇有等到身邊人的回答。
程定願轉眸看去。
隻見林覓棠靠著車窗,微微耷拉著腦袋,已經安安靜靜地睡著了。
她睡著的模樣極乖,彎翹的睫羽很輕地顫動著,瓷白的臉頰上浮著明顯的紅暈,像白茫的雪天裡落了一地紅梅。
直到抵達樓下停車場,林覓棠看起來依舊冇有任何即將甦醒的跡象。
程定願就這樣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鬼使神差地擡起手,緩慢地、試探性地碰向林覓棠的臉頰。
然而就在即將觸碰上林覓棠麵頰的肌膚時,沉睡的人兒忽然難受地“唔”出一聲來。
程定願立刻將手收回,若無其事地看向前方,一本正經地清了清嗓。
“林覓棠,到家了。”
他繞到副駕駛,替林覓棠打開車門。
林覓棠卻坐在副駕駛上一動不動,隻定定望著他。
大抵是月色迷人,亦或是受酒精影響,林覓棠的眸子泛著無辜水色,裡頭好似淋過一場淅淅瀝瀝的雨,潮濕、乾淨。
程定願的喉結不動聲色地上下輕滾了滾:“怎麼?還是很難受?”
“難受就對了,第一次喝酒就敢一次性喝這麼多,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還不知道節製——”
話音未落,就見林覓棠慢吞吞地搖了搖頭,無聲打斷了他的話。
緊接著,她突然向他伸出雙手。
聲音很軟,也輕。
“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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