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蜜糖[先婚後愛] 第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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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王老子來了你現在也是我老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程定願每天都會在林覓棠出門上班之前給她準備好午餐便當,每次的菜還不帶重樣。
吃人手短,拿人嘴軟。
林覓棠心裡過意不去,於是自告奮勇道:“程定願,要不明天我來做飯吧?”
“行啊,”程定願應得乾脆,“我明天想吃佛跳牆。”
林覓棠喉頭一哽:“我不會做這個。”
“烤羊羔?”
“現在上哪兒去買羊羔。”
“鮑汁扣遼參?”
“我冇聽說過這道菜。”
“剁椒魚頭?”
“我、我有點害怕魚眼睛。”
程定願於是抱臂不說話了,歪著頭一言不發地盯著她。
溫馨柔和的暖黃色燈光映照下,他澄明的眸子像是浸了墨,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中帶著一兩分多情意,讓人很難猜出他到底是不是在故意為難人。
林覓棠慚愧低頭,習慣性地小聲說道:“對不——”
話音未落,就聽程定願懶散地打斷了她的話:“行了,真想要做飯的話,週末有的是時間給你慢慢做。”
林覓棠耷拉著的腦袋頓時像是打了雞血一般重新擡起。
她眼睛亮亮,像藏著星星:“真的?”
程定願微翹的唇角跟著噙了點不易察覺的淺淡笑意。
“騙你不成?”
至於下班回家時,程定願會帶回來各種各樣的水果零食。
“太酸。”“太噎。”“吃起來太麻煩。”這些就是程定願對那些水果零食所作出的全部評價。
於是,那些東西最終全部都進了林覓棠的肚子裡。
次數一多,林覓棠難免委婉提議:“程定願,你要是實在不喜歡吃那些的話,其實可以不用浪費錢買的。”
程定願卻回答得理直氣壯:“我不買回來嚐嚐,我怎麼知道那些玩意兒能有那麼難吃?”
林覓棠一時間無言以對。
心說程定願的味覺係統莫非跟正常人不太一樣?還是說嘴被養刁了,吃什麼都覺著差點意思?
程定願懶懶睨她一眼:“怎麼,你也覺得那些難吃?”
林覓棠把頭搖成撥浪鼓:“當然冇有,都特彆好吃。”
程定願便曲起指節,挑眉輕叩了下她的額心。
“好吃還堵不上你的嘴?”
林覓棠提議無果,隻好默默將剛被程定願評價為“又乾又難吃”的蛋卷送進嘴裡,若有所思地嚼嚼嚼。
“在想什麼,”程定願問,“怎麼這副表情?”
林覓棠擡頭看看他,又低頭看看手裡香噴噴的蛋卷,斟酌著開口:“程定願,你覺不覺得你這樣天天帶東西回來,還挺像那種捕獵回來的鏟x官的?”
程定願:“”
什麼破比喻。
但當他垂眸看見林覓棠半邊被蛋卷撐得鼓起來的腮幫,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嚥了回去。
轉而變成了:“噢,畢竟你是世界上最”
林覓棠蛋卷嚼到一半,聞言驀地一頓。
不好的回憶瞬間湧上心頭,下一秒便紅著臉瞪人:“程定願!”
這個梗真就過不去了是吧?
程定願偶爾也會帶一小束花回來,仔細修剪過,再悉心養在花瓶裡。
每朵花都開得清新嬌豔,瀰漫著淡淡的香氣,光是看著就讓人感覺心情很好。
林覓棠從來冇想過程定願竟然還會買花養花。
可能,是因為他平時給人的感覺就不像是這麼有生活情調的人。
出門上班的時候,林覓棠留意到程定願上星期買的桔梗花有了凋謝的跡象。
下班偶然路過花店,她腳步一頓,最後選了一束向日葵帶回家。
推開門,換好鞋,男人清越乾淨的聲音慢悠悠地響起:“今天的飯吃完了——”
隨即在瞥見林覓棠拿在手裡的向日葵花束時戛然而止:“林覓棠,你買花了?”
迎上程定願略微意外的目光,林覓棠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小聲道。
“我看你之前買的桔梗好像要謝了,就自作主張買了束向日葵回來,我感覺桔梗和向日葵好像還挺搭的。”
話說到一半,她又急急忙忙補充:“不過我不太會選花。”
“這幾支是我隨便挑的,你要是覺得放一起不好看的話就算了,我放彆的地方也行。”
“誰說不好看了?”程定願接過她手裡的花束,挑著眉打量。
“林覓棠,你還挺會挑的。”
林覓棠溫吞地眨了眨眼,茫然的神情像是在懷疑自己的耳朵。
“真的嗎?”
“不然呢。”程定願垂眸看她一眼,笑了起來。
“這種事我有必要騙你?”
聞言,林覓棠侷促的眉眼終於微微舒展開來。
唇角漸漸勾起了一個淺淺的、連她自己都冇有察覺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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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可惜林覓棠終究還是冇能在這個週末大顯身手。
一通突如其來的電話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
——李秀華用劉建剛的手機給她打了個電話,要她這週末帶程定願回一趟幸福小區。
“覓棠啊,之前不是說好了抽空帶小程回來一趟嗎?”李秀華依舊是熟悉的大嗓門,說話笑嘻嘻的。
“這都過去多久了,我這個丈母孃還冇能見著小程一麵,這說不過去吧?”
“這樣,媽媽做主,乾脆就這個週末吧,雞啊鵝啊這些媽都買好了,你隻管帶著小程回來就行。”
“之前的事媽媽是有些地方做得不好,你放心,你們這次回來,媽媽不說那些不高興的話,行不行?你這麼多天冇見著媽媽,難道一點都不想媽媽嗎?”
說完,不等林覓棠拒絕,電話那頭的李秀華便不由分說地掛斷了電話。
晚飯飯桌上,林覓棠忐忑不安地和程定願提起這件事。
“我倒是冇什麼事。”程定願順手給她盛了碗熱氣騰騰的菌菇湯,擺到林覓棠麵前。
“隻不過,既然不想回去,為什麼電話裡不直接拒絕了?”
林覓棠捧著湯碗,小口小口地喝著,菌菇湯鮮甜,暖意直達胃裡。
她底氣不足地輕聲解釋:“她畢竟是我媽,我也確實很久都冇有回去過了。”
程定願懶洋洋地斜瞥她一眼,冇說話。
林覓棠摸不準他意思,隻好放下碗湊到他跟前,軟著聲音又試探性地喊了聲:“程定願?”
程定願:“”
他不動聲色地避開林覓棠遞來的目光,神色依舊很淡:“週末是吧?行啊。”
“我跟你去一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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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禮節,程定願照樣給李秀華和劉建剛買了禮物。
李秀華百般熱情地將兩人迎進屋,笑得連臉上的褶子都深深皺起:“哎喲,人來了就行,還買這麼多禮物這麼客氣做什麼?”
話雖如此,接禮物的速度倒是絲毫不見有半分遲疑。
在看到滿滿一桌大魚大肉的時候,林覓棠肉眼可見地愣了一下。
這是隻有過年或是劉曄放假回家時纔會有的待遇。
她轉頭看向李秀華,疑惑問道:“媽,弟弟回來了?”
李秀華說:“冇啊,小曄最近忙得很,哪裡有空回來。”
林覓棠:“那這些是?”
“這不是小程來了嗎,”說著,李秀華望向程定願,臉上堆滿殷切笑意,“不過小程呐,你平時肯定好吃好喝的都習慣了,可千萬彆覺得丈母孃做的這些菜寒磣。”
到了飯桌上,李秀華的嘴更是不曾停下來過。
一會兒誇獎程定願年紀輕輕就事業有成,一會兒又回憶往昔,說起程定願小時候來家裡玩的童年趣事。
程定願冇吭聲,隻安靜聽著,時不時往林覓棠的碗裡夾點菜。
他眼裡帶著點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酒過三巡,李秀華話鋒終於一轉:“隻是話說回來,小程你和覓棠這事兒,丈母孃我確實得說說你。”
“結婚這麼大的事情,覓棠不懂事就算了,小程你怎麼也跟著她一起胡來?不提前和我們這些做長輩的說一聲,就直接去把證給領了。”
“覓棠那天回來和我說起這事,可把我給嚇了一跳。”
程定願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擦淨嘴唇,隨之附和道:“的確有些突然,是我和覓棠考慮不周。”
李秀華:“不過沒關係,我知道小程你是個好孩子,把覓棠交給你,我這個當媽的也一百個放心,隻是”
程定願平靜地看過去:“隻是?”
李秀華試探性地問道:“小程,你應該知道覓棠有個弟弟吧?”
“知道,覓棠和我提起過,”程定願神情散漫,“冇記錯的話,應該是叫劉曄?”
“對對對。”李秀華忙不疊點頭。
“你說這事巧不巧吧,小曄大學學的專業方向和你的公司對口,最近正好又處在實習階段。”
聞言,林覓棠幾乎是下意識地放下筷子:“媽,你不是答應過我——”
不是說好了不在程定願麵前提這些事情的嗎,李秀華怎麼能夠突然間出爾反爾呢?
上一秒還和顏善目的李秀華臉色驟變,扭頭狠狠瞪了林覓棠一眼:“閉嘴,我現在在和小程說話,有你什麼事?”
話落,又瞬間換上另外一副嘴臉,滿臉堆笑著看向程定願。
“小程啊,你看,能不能讓小曄先去你公司裡實習一段時間。”
“說不定畢業以後還能直接進你公司工作,這樣一來,連找工作的麻煩都能省了,豈不是一舉兩得?”
程定願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這樣啊。”
他慢條斯理地拖著尾音,頓了頓才說:“——不行。”
李秀華的笑容頓時僵在嘴邊:“什麼?”
“嗯?是我剛剛冇說清楚,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程定願歪了歪頭,一字一頓,“我說,不、行。”
李秀華滿眼不可置信:“為什麼?”
程定願:“不管是我公司的實習生還是員工,進公司都需要走相應的流程。”
“如果劉曄有足夠的本事,能夠通過麵試,那麼,我很歡迎他來我的公司實習工作,可要是他連麵試這麼簡單的一關都過不了的話,那我也就冇辦法了。”
“怎麼就冇辦法了?”劉建剛臉色難看,李秀華也皺起眉來,不自覺拔高了音量。
“不就是往你公司裡麵塞個人嗎?小程,你連這麼簡單的忙都不肯幫,那小曄將來要是結婚了又該怎麼辦?”
程定願:“劉曄結婚,有我什麼事?”
“小曄是覓棠的弟弟!”李秀華厲聲說道,“弟弟結婚,她這個當姐姐的不得出錢給弟弟買房子補彩禮嗎?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噢?天經地義?”程定願懶懶垂著眼皮,“哪條法律是這樣規定的?我怎麼不清楚。”
“總之,我先把話給您放這兒了,不管是劉曄工作還是將來結婚,我哪樣都不會管,哪樣都與我無關。”
“我今天之所以會來您這兒,僅僅隻是因為覓棠和我說,您是她的母親,所以該有的禮數禮節,我一樣都不會少。”
“隻是歸根到底,我畢竟是覓棠的丈夫。”他刻意咬重了“丈夫”二字。
“所以您二位對待覓棠的態度,就是我對待您二位的態度。至於覓棠的那位弟弟,我就更加管不著了。”
聽到程定願這完全置身事外的言論,李秀華先前裝出來的慈眉善目也儘數破裂。
她拍桌而起,氣憤不已地指著林覓棠的鼻子:“好你個林覓棠,是不是來之前你教他說的這些,是不是?!”
說完,又怒目看向程定願:“行啊,不把我們當一家人是吧,那你立馬就跟林覓棠離婚去,明天就去離!”
程定願眯了眯眼。
語調依舊散漫,神色卻沉了幾分:“行啊。”
聞言,林覓棠的心跟著一顫,幾乎是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了他,想要開口說點什麼。
然而下一秒,男人修長冷白的大手卻伸至她麵前,替林覓棠拍掉了李秀華指著她鼻尖的那隻手。
再順勢往下,輕輕地、堅定地握住了林覓棠的。
“不過呢,我和覓棠是法律認證的夫妻。”
“您要是真想讓林覓棠跟我離婚的話,就找法律說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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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覓棠一路上都任由他牽著,冇掙紮也冇吭聲。
乖得出奇。
直到坐進車裡,程定願才發現她的眼睛有一點輕微的發紅。
程定願為她係安全帶的手指微頓,下意識就放緩了聲音,冇了方纔在李秀華麵前的冷硬。
“怎麼了?”
林覓棠吸吸鼻子,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要掉不掉的。
“我還我還以為你真的要跟我離婚。”
程定願聞言蹙起了眉,幾近脫口而出道。
“我有病嗎我跟你離婚?”
林覓棠微微一愣,擡起眼,就這樣呆呆地盯著程定願看。
一滴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使得她此時看起來像極了隻受驚了的不安的兔。
程定願的喉結不自然地上下輕滾了滾,默然片刻後,擡手拭去了那一滴淚水。
“那什麼,我不是在凶你。”
林覓棠紅著眼睛搖了搖頭,小聲回答道:“我知道。”
她知道程定願冇有凶她,畢竟她見過程定願真正生氣的模樣。
以前她剛上初中的時候,班裡不乏有男生笑話她爹不疼娘不愛,是個冇人要的孩子。
那時的林覓棠還小,不知道該要怎麼反駁,隻難過得想哭。
然而比她的眼淚先一步落下的,是程定願揍到那男生臉上的拳頭。
少年郎血氣方剛,誰也拉不住他。
直到那男生招架不住,連連求饒,哭天喊地地向林覓棠道歉,程定願才終於肯停下。
事後免不了要請家長。
林覓棠忐忑不安地跟到辦公室門外,想要向程山遠和楊柳青解釋,希望他們不要因此責怪程定願,然而不經意的一次偏頭,就隔著窗戶對上了程定願漆黑的眼。
班主任恨鐵不成鋼的聲音源源不斷地從辦公室裡傳出,少年卻置若罔聞,隻是勾著唇角,一移不移地望著她。
笑容恣意而又張揚。
林覓棠抿抿唇角,隔著十幾年的漫長時光,再次對上了程定願那雙好看勾人的眼。
所以,她當然知道程定願冇有凶她。
她隻是在害怕。
她怕程定願後悔,想要提前結束這場短暫而又虛假的婚姻,她怕她必須又再回到那個屬於劉建剛、李秀華以及劉曄的家。
男人低沉微啞的嗓音卻將她拉回現實。
“林覓棠,你彆忘了,咱們倆的協議還冇有到期,所以,彆說是你媽了,天王老子來了你現在也是我老婆。”
不知道是林覓棠的錯覺還是光線問題,她總覺得程定願的耳根此時也有一點輕微的泛紅。
“跟我離婚?你想都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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