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願 第二百七十九章 你我有舊
“舅舅、表兄,我陪染染去一趟後宮,此地就交給你們了。”周璨同英王和安越打過招呼之後便帶著梁染墨直奔後宮而去。
從太極殿到惠安宮的這條路,梁染墨從前還是宋雲時不知走過多少遍,如今再踏足這條宮道時,恍然發覺時間竟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
安焱剛登基那三年,她因為在宮裡呆著無聊,便經常在早朝時往太極殿去,一是可以遠遠看著父親叔伯和哥哥們,二是順便等安焱下朝。
不過大多時候安焱經常推脫說要事處理、撇下她去禦書房,故而最後她是怎麼從惠安宮來太極殿的,便是怎麼從此處回去。隻是沒想到兜兜轉轉,現在陪著她從太極殿走回惠安宮的人變成了周璨,而且對她真心誠意的周璨。
那條宮道並不如從前那般平靜,鮮血將那石板路染得同那牆的顏色一般,路上歪倒著許多屍體,畢竟此處剛經曆過一場宮變。
謝揚、周濟、蝴蝶等人領著一隊鎮北軍跟在他們身後,以防遇上效忠安焱的禦林軍或是徐彬麾下的兵卒。
不過許是因為很多人早就被太極殿那邊吸引過去,所以他們走了一路隻遇見了十多個禦林軍,不過他們見到身著鎧甲的周璨和她們身後的鎮北軍後便紛紛放下武器跪在地上,周洲則留下來處理這些投降的人。
梁染墨踏進惠安宮的宮門時,思緒瞬間飄回了多年以前。
那時安宸帝才駕崩不久,很快就要到安焱的登基大典,太後按照禮製遷居廣壽宮,那惠安宮便空了下來。等安焱登基為帝後,她也被封為皇後,順理成章的入主惠安宮。
她還記得當年她搬到此處時,因為安焱還十分“寵愛”她,她便以為自己最後要麼老死在惠安宮,要麼便同太後一樣,等安鈺登基後遷居廣壽宮,隻是想沒到,最後竟然落得廢後打入冷宮的下場。
此時惠安宮裡正殿大門緊閉,門外一個活人也沒有,倒是院子裡躺著十來具宮女太監和禦林軍的屍首。
周璨吩咐周濟去開啟那扇大門,周濟直接朝揚聲朝正殿喊了一句:“裡麵的人聽著,安平帝已死,這座宮城已然易主,你們趕緊將門開啟。我數十聲,若十聲過後這大門仍舊緊閉,我便差人將這座惠安宮一把火燒了,你們也就不必出來了,留在裡麵化作枯骨為安焱陪葬吧!”
周濟說完當真就開始一聲一聲的數起來。
九聲過去,惠安宮正殿的門被開啟了。
梁染墨朝裡麵望過去,隻見魏昭昭手裡握著一條白綾,麵上淚痕斑斑,看著似是要了結自己的樣子。隻不過她身邊的嬤嬤將那白綾的另一頭緊緊握在自己手裡,應該是在阻止為魏氏自裁。而那門,是兩個禦林軍開啟的。
那兩個開門的禦林軍開門從殿中出來後,便慌張的朝站在院子裡的周璨和周濟等人喊道:“彆燒!還請諸位留下我們的性命,我們祈求能夠棄暗投明、效忠於英王殿下!”
周濟帶人立刻持劍上前將人製住,又讓幾個人進殿探查,將殿中會構成威脅的人都趕出來後便同周璨和梁染墨彙報:“世子,世子妃,現在殿中隻剩那魏氏和她的嬤嬤。”
“好。”梁染墨應下之後又側身看向周璨,“世子,我有些話想自己同魏昭昭說,你先在這院中等我一會兒好不好?”
周璨能感覺到梁染墨自從進了這惠安宮之後便和往常不太一樣,不過他也知道眼下不是詢問的時候,又不忍心拒絕她,知道點頭應了,不過他又補了一句:“你不帶我可以,但是你要把蝴蝶帶上,裡麵除了魏氏還有她的嬤嬤,你一個人進去太過危險,蝴蝶同你進去就可以保護你,這樣我也能安心些。”
“好。”周璨的話梁染墨也應了。
等梁染墨帶著蝴蝶進去後,謝揚將那殿門掩上,此處除了他們姑爺還有不少鎮北軍將士,謝揚知道自家小姐定然不想太多人知道她和魏氏“敘舊”,這才故意將門掩上。
梁染墨進去時,魏昭昭一下子就認出了來人是誰,“你是梁祭酒的女兒,周璨的世子妃。”
“娘娘記性不錯。”梁染墨又掛上了特體的淡笑。
而魏昭昭看著這張臉,當下心情十分複雜,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注意到這梁氏女的時候,是在頌明書院的考較上,她得了好幾個第一,當時她便想到了從前的宋雲,畢竟她勝出的那幾樣都是宋雲當年最拿手的。
“隻是我可不隻是梁氏女和鎮國公府的世子妃,”梁染墨走到最近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來,“要不你再猜猜看我究竟是誰。”
魏昭昭聽完這不速之客的話,愣是反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想到她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便覺得梁染墨在故意耍她,“如今皇城陷落,你們既然到了這裡,剛才院中之人也說陛下已經駕崩,你來這裡,不過是故意來看我是何下場的吧。”
“嗯,你說得不錯,但是我也算同你有舊,應當來看看你,順便送你最後一程。”
魏昭昭看著一襲紅衣、姣好的相貌在這衣裙的襯托下更顯姿容出眾的年輕女子,完全猜不透她到底要同自己說什麼,畢竟從前她同這梁氏女也也沒有什麼往來,除了在宮宴或是其他地方見過幾次,也沒有什麼交往。所以她根本猜不透此人的來意。
“有話直說。我們究竟因何‘有舊’?”許是再沒有比眼下更糟糕的處境了,魏昭昭倒是開始慢慢鎮定下來,不過很快,她剛穩定下來的心又再度被狠狠揪起。
“當年你和安焱一同設計害死鈺兒,又讓你父親他們在所謂的宋氏貪墨案對宋氏下手,我同你之間可隔著血海深仇呢。”
魏昭昭聽清了梁染墨的話,但是她聽完便驚呆了,她控製不住喊出聲來:“你,你到底是誰?!”
“我剛不是說了嗎?讓你猜一猜。”此時的梁染墨如同一隻正在逗弄耗子的貓咪,慢斯條理還很有耐心。
“你方纔話裡提到宋氏,宋氏同你究竟有何關係!難道……難道你是宋氏餘孽?!”魏昭昭刀子般的眼神朝梁染墨“落下去”。
“餘孽?宋氏之人不是都被你們害死了麼?你會留下活口?”
“宋氏當年確實無一活口,所以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