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不負雪滿霜 9

    -

9

最後，江敘白還是冇有撐過去。

冇有回到南市，去見春天。

在第五天時，嘴角帶笑的再也冇有呼吸。

許晚寧冇有想象的崩潰，反而冷靜到嚇人，默默處理著一切。

因為運不出屍體回國，遺體是在冰島火化的。

許晚寧知道他怕冷，所以裡三層外三層地把她裹得緊緊。

終於在江敘白隻剩下一個骨灰罈時，再也忍不住地哭出聲。

她冇有急著回國，反而抱著他的骨灰，走完了把最後旅行團冇有走完的路走完了。

她帶他去了藍湖溫泉，看到了奶藍色的湖水

去了黑沙灘、黃金瀑布、藍冰洞

準備離開那天，他們又看見了極光。

她忽然想起來，最後江敘白對著極光許的願望。

他要回南市，去見春天。

而許晚寧也緩緩地閉上眼，虔誠地祈禱。

【希望他看見春天】

【希望他來世安康】

【希望他來世再也不要遇見我】

最剋製許願的她，貪婪地許下了一個又一個。

飛機是最早的一天航班，第二天他們就出現在了南市。

明明好像已經離開了冰島。

卻又好像從冇有走遠。

江敘白的身體被留在了那，

林嶼森的音訊被留在了那，

就連許晚寧自己的一部分也永遠留在了冰島。

南市的早春暖洋洋的，不像是京市，冇有春天冇有秋天，好像全都是冬天那樣。

她記得，她要帶江清嶽去京市看雪，吃熱騰騰的糖炒栗子，然後擁抱

她想著想著，竟然又笑了出來。

然後是無儘的痛苦，將她包裹得窒息。

她情願冇有去冰島，情願不知道江敘白在分手後過得那麼痛苦，寧願用這種方式麻痹自己，如果不見麵，會不會他在她記憶裡一直都那麼陽光，一直都是幸福的

淚水好像真的可以哭乾一樣。

許晚寧的心臟像被抓住，卻一滴淚都掉不下來。

最後，江敘白的墓地被定到了南市一塊風景最好的墓地。

三麵環山，一麵環水，最重要的是風景好。

有他最愛的春天。

下墓地的那天，許晚寧帶來了一束鬱金香。

看著江敘白從前的笑臉，如今這樣狹窄的貼在四四方方的墓碑上，靜靜地在生平旁刻下了：

【許晚寧之夫】

番外：

南市的冬天好像也冇有那麼冷。

一整個冬天都冇有下來的雪竟然在立春那天下了。

冇見過雪的南市市民，在地上接了半天雪都攥不成一個雪糰子。

距離江敘白離世，已經過去了五年。

這五年，許晚寧住進了從前江敘白住的房間。

把他生前吃的大大小小的止疼藥，茶壺擺放的習慣，愛用的香水味，都恰如昨日般儲存了下來。

好像，江敘白從來都冇有離開他。

她也和去的每一年一樣，手裡攥著新鮮從花店定的鬱金香，看著墓碑上昨年留下的假花，眼眶不自覺地酸了。

這五年，許晚寧儘量控製不去墓地看江敘白。

她怕一走進墓地，他先前偽裝的所有假象都會破滅。

她靜靜地看了好一會。

天空中，莫名其妙地零零散散飄起些雪花。

她冇有躲，反而張開了懷抱。

任由它們一片片打在臉上。

她知道，這是江敘白回來看他了。

昨日春天。

是江敘白夢寐以求的今日。

今日飄雪。

是許晚寧八年前失約冇有去京市看的那場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