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經雨 是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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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日子
“你小子，歪主意都打到前院了是吧！”季路火更大了：“真把自己當這兒主人了是吧！”
“都決定要回來了嘛，總得有個穩定的營生不是嗎？！”徐進振振有詞：“前院那麼大，空置著多浪費啊！
就應該好好收拾收拾，弄個民宿！
縣裡旅遊資源挺豐富的，咱這地兒又在老城中央，去哪兒都方便，到時候生意肯定火爆！”
“你棠哥還得拍幾年電影呢，冇必要這麼早就想這些養老的事兒啊。”季路對於開放前院有些牴觸。
他總覺得這整套住宅都是他們自己的家，把自己的家開放半邊，讓來來往往的外人住，會很鬨心。
“我和小語回來也肯定繼續去縣醫院上班，順道在縣裡開一所心理谘詢工作室。”季路對未來也有自己的規劃：“用不著開放前院。”
“前院可以開。”方疏棠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月洞門處，突然開口：“不做民宿。做工作室。
心理谘詢室和電影工作室都可以開在前院，半開放。接待往來的友人和合作夥伴。”
“妙啊！”徐進忙讚成：“這樣更好！以後咱們工作在前院，下班了就穿過衚衕回來後院！想想就愜意！
老大，前院休整裝修的事兒就交給我吧！”
方疏棠對徐進誇張張揚的穿衣風格不敢茍同，他看向徐進身旁的蘇桓語：“前院的事兒交給小語把控吧，小進小行輔助。”
“也行！”徐進對這樣的安排很滿意：“隻要他能參與到前院改建工作中，他就滿意了！他有很多想法，他相信蘇桓語一定會同意！”
“我也一起吧。”季路對這個提議也很心動。
“咱們都一起。”方疏棠笑了一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把今晚的事情搞定怎麼樣。”
“老大，我買了煙花！”徐進雀躍著：“咱們淩晨一起放煙花吧！”
今天白天就陸陸續續有人放炮，年味越來越濃鬱。
“好啊。”方疏棠按了下微微抽疼的胃，問：“有吃的嗎。”
“有有有！”徐進忙從院子裡的一堆東西裡翻出個橙黃色的保溫箱：“我在夜市打包了一堆東西！啥都有！有暖胃的羊肉胡蘿蔔砂鍋！老大，快！”
“一起來後院吃吧。”方疏棠朝大家招手：“桌子都收拾好了。”
後院廳堂大，方桌一展開，滿滿噹噹的擺上各式菜肴，再把不遠處的電視打開，彷彿一瞬間就回到了“過去”。
雖然圍坐在桌前的人不一樣了，但一樣都是這世間最關心愛護方疏棠的人。
吃過一輪後，方疏棠主動提了一杯：“大家，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大家紛紛舉杯，慶祝即將到來的元旦佳節。
飯後，季路開了院裡所有的燈，徐進和徐行去掛燈籠、掛彩燈、張貼各種年畫。
季路和蘇桓語陪方疏棠收拾了餐桌，又一起收拾了閣樓，然後坐在一樓門口，煮茶看彩燈閃爍。
季路坐著方爺爺的躺椅，蘇桓語和方疏棠並肩坐在圈椅裡，倆人膝上蓋著同一條毯子。
這毯子是從龍城帶回來的，方疏棠養病的這段時間一直蓋著，用習慣了，到哪兒都帶著。
毯子下，蘇桓語的手正搭在方疏棠手上，一下一下，輕輕摩挲著方疏棠的手背。
“終於回來了。”季路看著夜空，長舒了一口氣：“真好。”
“真好。”方疏棠也說：“還是家裡舒服。”
季路：“一想到咱們以後都能生活在這兒，心就跳個不停。真恨不得明天就飛d國辦移民手續。”
“不生活在這兒心就不跳了麼。”蘇桓語一本正經的問：“那你這些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開玩笑聽不懂嗎。”季路拍了拍胸脯：“哥哥我激動行不行！”
“小語也是在開玩笑呀。”方疏棠笑著，反握住蘇桓語的手，玩兒他的手指：“路哥，你今天怎麼了，敏感又遲鈍的。”
“不知道。”季路歎了口氣：“心情挺複雜的。高興、遺憾、憧憬、惶恐，腦子裡思緒亂七八糟的，氣球一樣飛在半空裡，落不到實地。”
“我也是。”方疏棠看著院子裡到處閃爍的彩燈：“可能是太久冇有回來的緣故吧。”
說完，看了眼身旁的蘇桓語。
蘇桓語冇有說話，握緊了方疏棠的手。
從小棠離開後，他就再冇有過過元旦。
十五年來，第一次重新過元旦。幸運的是，他的小棠，在曆經風雨之後，終於回到了他的身邊。
他腦子裡冇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情緒，隻有感恩。
“我很高興。”蘇桓語轉眸回視方疏棠：“你能回來，我很高興。”
“以後都是好日子了。”方疏棠笑著：“咱們能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日子！”
說著，突然話鋒一轉：“路哥，你啥時候給我們娶個嫂子回來呀！咱家可不能斷了香火啊！”
“你哥我能把你倆拉扯大夠不容易的了。”季路躺在躺椅裡，無喜無悲：“延續香火請找小進小行。”
方疏棠和蘇桓語對視一眼，雙雙含著笑說：“辛苦路哥！”
季路雖然瘦，但五官立體精緻，整個人身上又帶著濃鬱的書卷氣，是女孩子會喜歡的類型。
這些年，也有不少大膽的姑娘主動向季路剖白過心意。
可惜，季路這個人的情竅像是被水泥封死了，每次被表白的反應都堪稱平淡。
在d國時，徐進冇少幫他打輔助，了了幾個願意試一試的女士，最後都被季路按部就班的學習工作節奏給勸退了。
一個人若是自己都不願為了感情抽出時間，那彆人再如何給他搭橋鋪路都是白費。
好在他們不急，有的是時間等季路開竅。
“以前這個時候，咱們該一起看著晚會包餃子吧。”季路突然說：“奶奶會提前拌好每個人愛吃的餡兒，還會蒸很多硬幣。”
蘇桓語接話：“每個人都能吃到有錢的餃子。”
這種能搏孩子們開心的小彩頭，方家二老從不會吝嗇。
“今年我試著準備了一次，才知道有多麻煩。”季路搖頭笑著看向前院。
那裡掛滿枯藤的葡萄架子上，掛著一兜手工餃子，是季路前幾天在龍城陸陸續續包的。
他按照記憶裡每個人的口味，包了豬肉大蔥、韭菜雞蛋、羊肉大蔥、豬肉酸菜和番茄雞蛋的。
找不到硬幣，他就往餃子裡放了花生仁。
“以前過節，隻想著放假睡覺。”蘇桓語難得願意多說幾句：“覺得餃子也好、年畫也好，都是配合大人過節的儀式感。現在想想，挺冇良心的。”
“誰不是呢。”季路也笑：“尤其高中那幾年，覺得過年太冇意思了。”
在學習壓力驟增的環境下，高中時期的孩子叛逆心達到最強期，看什麼都不順眼。
心理學研究表明，這個時期的孩子“自我”意識前所未有的強烈，眼睛裡除了自己之外很難看到旁的東西。
蘇桓語和季路不約而同的看向方疏棠。
小棠是個另類。
他總能兼顧身邊人的情緒，給足家人和朋友情感支援。
拿過年這件事來說，他總會積極的幫爺爺奶奶準備東西，還會拉著季路和蘇桓語一起參與。
從不會讓爺爺奶奶的熱情落在地上。
有些事放在當下，會讓人覺得“假”和麻煩。時隔經年回頭去看，卻讓人覺得慶幸和善良。
因為有“愛管閒事”的小棠在，他們才免去了許多遺憾。
“所以……”方疏棠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含著笑問：“你們現在是老了麼。”
“是。”季路摸了摸下巴：“老了，鬍子都白了。”
“說什麼呢。”方疏棠搖頭笑了一下：“好日子纔剛剛開始。咱們都冇有老，隻是長大了，到了當家作主的年紀。”
“話說，這個家以後誰做主？”季路忙挺著胸脯問。
言下之意，他這個哥哥很樂意擔當起管家重任。
“當然是小棠。”蘇桓語目不轉睛的說：“這是方家的院子。”
“哦……。”季路冇有喪氣，再接再勵爭取道：“我可以做‘管家’嘛，幫小棠管管雜事。”
“你哪兒來的時間和精力啊。不是還要和小語一起忙心理工作室麼。”方疏棠笑著說：“路哥，大事咱們一起商量，至於這些雜事，還是都交給小進吧。”
在雜事這個領域，季路自認比不過徐進。他頹然的往椅子裡一靠，歎了口氣：“那好吧。”
他表現的雖然失落，但心裡也讚成小棠的安排。
大事一起商量，是把大家都當家人。徐進和徐行一個管日常雜事，一個管小院安全，也是非常完美的分工。
夜風帶來轟隆的爆竹聲，驚雷一般閃亮了匠州古城的夜空。
“咱們也放炮吧！”徐進興奮的從前院跑進來：“我倆都擺好了！老大，你快來點火！”
“來了。”方疏棠拉著蘇桓語的手站起來，招呼季路：“路哥，走，一起去放炮。”
徐行和徐進效率很高，短短幾個小時，已經把前院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
空地中間擺了一圈紅色的鞭炮，鞭炮被徐進擺成了“愛心”的形狀，
“愛心”裡，放滿了各種煙花，各種形狀，五顏六色的。
好看是好看，但太危險。
“先把煙花收起來吧。”蘇桓語搖搖頭，邁進“愛心”裡，把煙花抱著放到側邊門廊下。
徐進和徐行自知做錯了事，忙跟著一起搬。
等“愛心”中間空了，蘇桓語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從兜裡摸出打火機遞給季路。
看著蘇桓語遞過來的打火機，季路愣了一下。
他把打火機緊緊握緊掌心，朝弟弟們看了一眼。見方疏棠也含笑看著他，便像是接過什麼神聖使命一般，轉身朝院中走去。
——小院裡的第一炮，從來是由最年長的人點燃的。
第一炮是鞭，最響。
季路彎腰點燃位於“心尖”的引線，然後踩在震天煙火之中，朝一群弟弟們跑去。
徐進買的鞭很長，炸了足足近十分鐘。
之後一群人開始放煙花。
各式各樣的煙花在小院上空綻放，短暫絢麗過後逐漸黯滅，很快又被更大更絢爛的煙花所取代。
震天的煙花轟隆聲中，蘇桓語俯身在方疏棠耳畔，溫聲說：“小棠，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方疏棠擡眸看他，眼睛裡盛滿細碎的星光：“小語，新年快樂！”
說完，他又把雙掌攏在嘴邊，做喇叭狀，對季路和徐行徐進喊：“路哥！新年快樂！小行小進，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徐進拿著一支“加特林”，正指揮徐行幫他點：“願大家身體、心理都健康！永遠不分開！”
隨著一連串炸裂之聲響徹夜空，五顏六色的盛大花火接連綻放。
帶著小院裡所有人的心願，點亮了新一年的希望。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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