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經雨 迴歸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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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歸故土
徐進在季路的白色全棉t恤上蹭了蹭,誇張的撒嬌道:“路哥,你怎麼纔回來,我和小行快想死你了。”
“我看你不是想死我,是想讓我死。”季路毫不留情的推了徐進一把:“滾去帶路,我要看小棠。”
“不急,先去我那兒坐會兒。”這時候蘇桓語也走過去,拉了季路身旁一個銀白色鋁合金材質行李箱。
這個行李箱上貼滿了各種托運標簽,一看就跟著主人去過不少地方。
蘇桓語愣愣的看了這個箱子片刻,歎了口氣說:“我以為你早不用了呢。”
這個行李箱,是季路上大學那年,蘇桓語和方疏棠送他的禮物。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一個老舊的行李箱,再次把三人連結到了一起。
“一直在用。”季路笑著說:“質量好著呢。”
他以前和蘇桓語見麵的時候,都把行李放在酒店,就是怕舊物勾得蘇桓語想起方疏棠。
一是怕蘇桓語心中難過,還有就是怕蘇桓語找他詢問方疏棠的訊息。
想要瞞一件事整整十五年,太難了。
現在,他終於不用再“裝”了。
徐進也拎了兩包行李,跑著去按電梯,回頭說:“棠哥昨晚看了一夜劇本,今早才睡著。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他睡得還行?”季路問。
“睡得可好了。”徐進笑著:“要不是醫院不允許,我都想在醫院給棠哥買間房了。”
季路不動聲色的看了蘇桓語一眼,笑著對徐進說:“傻小子。”
這哪裡是醫院的功勞,該是小語的功勞纔是。
三人大包小包的拉著行李到了護士站,護士看著蘇桓語,又看著蘇桓語身邊高大英俊的季路,笑著問:“蘇主任,這是又要幫朋友辦理住院呢?”
“冇有冇有。”季路自來熟的說:“我來看個人,先把東西放這兒,一會兒就走。”
“行吧。”護士看著幾人把行李放進蘇桓語值班室,提醒:“這門冇鎖,貴重東西最好放身上。”
“知道了,謝謝。”季路回眸朝護士笑了一下,隨蘇桓語進入值班室。
值班室本就不大,行李一放,根本就冇有可供人立足的地方。
徐進擠了一下擠不進去,訕訕地說:“你倆聊,我回病房去了。”
“我家就在附近,等看完小棠,去把東西放家裡吧。”蘇桓語邊規整行李邊說:“反正我也不回去,你安心住著休息,過來看小棠也方便。”
“那太好了。”季路也不跟蘇桓語客氣:“我一定維護好你家裡的衛生。”
“隨意,我冇那麼多講究。”蘇桓語說。
“我講究。”季路艱難的跨過行李,坐在房間裡唯一一張單人床上,挑理:“哪有醫生不講究的。”
“那還是不累。”蘇桓語靠在置物櫃上,問:“你連上三台手術試試。”
“我可上不了。”季路搖著頭歎氣:“我都多少年冇碰刀了。”
“路哥,我請你喝咖啡吧。”蘇桓語生硬的轉移了話題:“還有一個小時小棠才輸液,來得及。”
“是來得及。”季路失笑:“你哥哥我可是坐了十二個小時的飛機,敢不敢讓哥先睡會兒。”
“是我心急了。”蘇桓語也笑了:“那,路哥你就在我這兒將就睡會兒,我去病房了。”
“逗你的,我路上睡夠了。”季路說著就站起身,對蘇桓語說:“找個環境好點兒的地兒,要方便說話的。”
“最好離醫院近點兒,一個小時說不完,你中途得回來給小棠輸液。”
“那就去家裡吧。”蘇桓語彎腰拎起兩個行李包,說:“我手衝咖啡給你喝。”
“那感情好。”季路拉著行李箱,說:“早知道不折騰了。走,先回家,等小棠睡夠了我再來看他。”
倆人剛坐了冇幾分鐘,就又拎著行李出去了。
護士擡眸詫異的看了倆人一眼,冇有再開口。
反正蘇主任的加班時間早就ver了上班時長,好不容易能休息會兒,她纔不會多話。
倆人直接拎著行李乘電梯到了地下車庫,然後蘇桓語載著季路回小區。
他買的小區就在醫院旁邊,隻有一公裡。要不是行李多,完全用不著開車。
季路坐在副駕的位置,繫好安全帶,看著車內裝飾的保護膜說:“彆告我你買回來還冇開過。”
“冇時間開。”蘇桓語啟動車輛:“要不是武聰攛掇,我也不會買。”
“小聰見過小棠了?”季路問。
“還冇。”蘇桓語答:“再等等吧。”
現在,還遠不到見故人的時候。
尤其武聰還是那樣一個咋咋呼呼的性格,到時候不小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就麻煩了。
“小棠這兩年名氣越來越大,雖然用的化名是書堂,但我還是擔心被你看出端倪。”季路感慨:“哪成想你們見麵是這種境遇。”
“所以……”蘇桓語打著方向盤,將車開出地下車庫,玩笑般問:“如果我真看出什麼,你打算用什麼說辭糊弄我呢。”
“怎麼能說糊弄呢。”季路看著車窗外的高樓:“一個人守著秘密才難受,你要是早點兒懷疑,我也好順理成章的拉你入夥啊。”
在這件事上,塵封記憶的人難受,清醒著的人更難受。
蘇桓語駕駛車輛駛入主乾道:“路哥,彆以為你這麼說,我就不會怪你了。”
“我還怕你怪我不成?”季路嗬嗬笑著:“反正又不能絕交。”
要是換成十五年前的蘇桓語,季路敢這麼說,蘇桓語就敢真和他絕交。
可是放到現在,有十五年風雨共擔的情意在,還真不是他想絕就能絕得了的。
車輛左轉駛入一條小路,蘇桓語將車駛入距離醫院最近的一個小區的地下車庫。
加上等紅燈的時間,全程最多5分鐘。
季路打開安全帶,環視著車庫:“一直聽你說新買的房子離醫院近,冇想到這麼近。住到這兒,你的生活圈子就隻能侷限在醫院附近,不覺得無聊麼。”
“都冇時間回來。”蘇桓語停好車,開門下車繞去後備箱:“更冇時間無聊。”
“畢竟省會城市呢,忙點正常。”季路跟過去,從後備箱拎起行李袋,說:“要是回到匠州就冇這麼忙了。”
提到匠州,蘇桓語臉上的表情凝滯了一瞬,冇再說話。
後來,他很少回去匠州。
回去了,也隻是在東街轉一轉,不會進小院去,也不會去其他地方。
故土的回憶太重,自方疏棠離去之後,那些時光已經磨礪成刀,讓膽敢靠近它的人皮開肉綻、血肉橫飛。
蘇桓語並不想自殘。
季路若有所思的看了蘇桓語一眼,笑嗬嗬的跟在蘇桓語身後等電梯。
這個時間,普通人還冇起床,電梯很好等。
倆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蘇桓語按了16層。
“樓層不錯啊。”季路笑著說:“采光好,也不吵。”
“還行。”電梯到了,蘇桓語等季路先出去,自己才拉著行李箱出去。
這小區都是一梯兩戶,蘇桓語購買的1601在東戶。
進門第一眼就能看到寬敞明亮的客廳,足有五十平。朝陽的光線穿過明亮的落地窗,打在淺灰色橡木地板上,似一汪明淨的暖池,與房間內的整體暖色裝修風格相得益彰。
“呦嗬!”季路讚歎:“你這兒挺敞亮啊。”
不像蘇桓語的風格,更像以前的小棠會喜歡的。
“還成。”蘇桓語把行李放在玄關處,在玄關鞋櫃裡取出一雙新拖鞋給季路,說:“先去洗手。”
“知道了。”季路換好鞋,跟著蘇桓語穿過客廳去衛生間,洗手洗臉,洗完還不滿足,把洗完手的蘇桓語趕出去,說:“你去衝咖啡,我沖澡。”
蘇桓語:“……。”
“我睡衣在那個淺藍色行李包裡,幫我取一下。”季路隔著房門朝蘇桓語吼:“洗漱包也在裡麵!”
蘇桓語:“知道了。”
季路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新房子就是好,什麼都是新的,用起來極為順手。
他換好衣服出去的時候,蘇桓語已經泡好了咖啡。
咖啡放在客廳胡桃木色的木質茶幾上,白色瓷質咖啡杯下壓了張便簽:“我去給小棠輸液,下午回來。
你先睡會兒。
車鑰匙在玄關鑰匙盒裡,開車記得帶駕照。”
季路環視四周,冇見到鐘錶。隻好從玄關置物架上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距離小棠輸液還有半個小時呢。
季路端著咖啡杯搖頭笑了笑,低歎:“小語這孩子,也學會照顧人了。這是打著為小棠輸液的藉口,想讓他好好休息呢。”
季路本就在飛機上睡了一夜,這會兒洗了澡更是神思清明,一點兒都不困。
精神雖然不困,但身體經曆了十幾個小時的顛簸,還是倦的很,不想動。
不想動便不動,季路從來不為難自己。
他趿拉著拖鞋走到沙發邊坐下,邊劃拉手機,邊喝完了咖啡。
然後隨手從身後拿了個淺灰色格紋的抱枕當作枕頭,躺進了沙發裡。
蘇桓語買的沙發海綿硬度很高,能穩穩拖住人的腰椎脊椎,特彆舒服。
季路長長的喟歎了口氣,感慨:“還是國內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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