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春棠經雨 > 好久不見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春棠經雨 好久不見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好久不見

幾個人一說話就說了大半天,期間季路又幫方疏棠換了藥,還輸了液。

徐進邊聽故事,邊捧著手機處理著堆積成山的工作。

目前除了要找幫忙領獎的人選,還有新片子的投資。

在國內拍片子,最好找國內的投資人,這樣能免去很多麻煩。

徐進混了這麼多年,回國不到月餘,積累了十餘年的自信就快被毀完了。

要麼有句俗話說得好呢,好漢不提當年勇。

他縱有再多的人脈和資源,如今隔著一道海關,能用的實在揀不出多少。

真讓人有種一朝回到解放前,一切重新開始的感覺。

這種感覺雖然無力,但徐進並不討厭。

他已經不是十幾年前那個一無所知的小白,現在雖然要從零開始,但他已有足夠的經驗應對。

這又是他的母國,他相信重建江山不會比曾經更難。

人脈人脈,顧名思義,就是通過人搭建起來的脈絡。

徐進劃拉著通訊錄,發現他現在在國內最多的人脈資源居然是醫生。

翻著翻著,他就看到了蘇桓語的名字。

徐進點出蘇桓語的備註資料,把“蘇桓語”三個字改成“小語哥”,然後點開資訊介麵,給蘇桓語發資訊。

“小語哥,下手術冇?”

剛發出去,病房的門就被人不輕不重的緩緩敲了三下。

每一聲的間隔時間相同,力度也相同,禮貌又剋製。

能這樣敲門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蘇桓語。

徐進捧著手機跳起來,搶在徐行之前去給蘇桓語開門。

門後,蘇桓語的白大褂裡換了一件白底藍色細條紋的襯衫,看起來十分清爽,襯得口罩下方那張本就俊美無儔的臉愈發養眼。

徐進把人堵在門口,連珠炮似的問:“吃飯冇呀?累不累?今天還有手術麼?”

蘇桓語愣了片刻,勾起唇角笑了一下,反問:“我可以進去麼?”

“快進快進!”徐進拉著蘇桓語的胳膊把人拽進門,朝病床方向喊:“小語哥來了!”

聽到徐進這麼叫他,蘇桓語訝異的看了季路一眼。

季路挑著眉頭壞笑著,朝病床上的人使眼色。

蘇桓語隨即把視線轉向方疏棠。

方疏棠靠坐在床頭,一雙黑沉的眼眸正靜靜地看著他。

那雙眸子裡依然冇有什麼情緒,但蘇桓語卻從他微抿的嘴角處看出了一絲歉意。

他的小棠不再怕他,卻覺得對不起他。

蘇桓語胸腔裡打翻了醋缸似的,五臟六腑都翻湧著酸意。

他想說些什麼,說永遠不用對他覺得抱歉;想問他究竟知道了些什麼,為什麼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可是,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朝方疏棠微微頷了頷下巴,當做打招呼。

然後在床尾的安全距離站定,開口問:“今天感覺怎麼樣?”

“很好。”方疏棠也笑了一下,看著站在床尾眉眼清秀的年輕醫生,說:“好久不見。”

蘇桓語定住了。

他一動不動的看著方疏棠,想從他的表情裡探尋一絲從前的影子。

如果不是戴著口罩,他唇角壓不住的苦意就要刺痛這一屋子的人了。

小棠並冇有想起他。

但蘇桓語還是啞著嗓子說:“好久不見。”

一句遲來的、理應如此的招呼。

給人一種終於與故人相見的錯覺。

一瞬的溫暖過後,是浪潮一般翻湧而至的苦澀。

季路站起來,拎著小桌板上的空壺,招呼蘇桓語坐:“過來歇會兒,我去泡壺新茶。”

蘇桓語冇有動,靜靜地看著方疏棠,等待他的允許。

“過來坐吧。”病床上從來不喜歡彆人靠近的人開了口。

“好。”蘇桓語雙手插兜慢慢走過去,坐在季路原來的位置上。

這張陪護椅距離病床不遠不近,不會讓方疏棠感覺難受抗拒,卻能在發生意外時魚,痛得每一根神經都捲了起來。

因為他揭開紗布和敷料後,看到高柴留下的縫合藝術遺蹟上,有滲過血的痕跡。

蘇桓語眼神一暗,目光複雜地看了方疏棠一眼。

術後過了這麼久,傷口早該癒合得七七八八。要讓幾近癒合的傷處崩裂,身體主人該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呢。

方疏棠也正看著他。

在鏡頭後坐了這麼多年,他幾乎瞬間看懂了蘇桓語這一眼的含義。

擔憂、心疼,甚至還夾雜著自責。

方疏棠不習慣被陌生人這麼看,下意識移開視線,想要解釋些什麼。

——說一切都是我自己不小心,給醫生添麻煩了。

——說我冇有很疼,不必擔心。

——說彆這麼看我,看得我心裡難受。

他還冇組織好措辭,就聽到蘇桓語禮貌剋製的詢問:“我壓一下傷口。”

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公事公辦,不夾雜任何情緒。

方疏棠心尖一疼,下意識點了點頭。

要是他不知道過往,還能輕鬆一些。

此刻,麵對刻意與他保持距離的蘇桓語,方疏棠隻覺得眼眶發熱。

他何德何能,能得舊友如此相待。

“忍一下。”蘇桓語並起右手食指和中指,輕輕在滲血處按壓了兩下,冇有再滲血。

他鬆了一口氣,說:“我重新包紮一下。”

方疏棠又點了點頭。

蘇桓語動作很輕,就算按壓傷口,也冇有很疼。

方疏棠鼓起勇氣,擡眸看向蘇桓語。

看他深邃的眉眼、疏朗的額頭以及口罩底下立體起伏的麵部輪廓。

從導演的專業角度看,蘇桓語的五官優秀到無可挑剔。

他用目光描摹著這完美的輪廓曲線,同時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問自己,真的記不起來麼?

曾經朝夕相伴了那麼久,真的就一丁點都記不起來麼?!

蘇桓語俯身給傷口消毒,床頭燈很亮,從方疏棠的角度,能看到蘇桓語的右邊眉骨上,有一道極淺淡的痕跡。

他著魔般,下意識擡手,碰了碰那道痕跡。

眉毛輕刷過指腹,癢癢的。

堅硬的眉毛裡,那抹細小的傷痕微微凸起一道,像林木間的一道溪流。

他甚至下意識順著那條溪流摸了兩下,就像曾經無數次做過這個動作一樣。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