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為聘 第2頁
眾人紛紛起身,驚喜地望著漸漸靠近的馬隊。
聽著陣陣馬蹄聲,秦妧亦是扭頭望去,卻被蓋頭遮住了視線。
耳邊傳來裴灝的驚呼聲:“兄長怎麼來了?”
話落,裴灝鬆開手,走向了反方向。
秦妧不自覺鬆了一口氣。平心而論,她並不想在大婚前,與裴灝有任何親密的舉動。還好,裴灝的長兄來了。
不過,在借宿侯府的大半年裡,秦妧多少能感知到,府中的三位嫡出公子,關係並不親近,尤其是裴衍和裴灝,還曾因一樁“誤會”,產生過隔閡。
當聽得蓋頭外傳來的聲音時,秦妧微微一怔。那道聲音極為悅耳,猶如清泉潺流山澗,激蕩起水中銅鈴,發出的清越之音,縈繞耳畔,回味無窮。
“南下辦事,順道過來看看。秦娘子呢?”
接著,是裴灝略帶抱怨的調笑聲:“兄長不是該喚妧妹一聲弟妹麼。”
“是嗎?”
來者發出低笑,彆樣嘶啞,引得傾聽者靈魂輕顫。隻怪那笑聲過於動聽。
秦妧怔忪間,細窄的視線中出現兩雙錦靴。
黑色皂靴者是裴灝,而另一雙雲紋緞靴者
秦妧盈盈欠身,柔聲喚道:“請世子金安。”
三年不見,印象中光風霽月的安定侯世子裴衍,已躋身權臣之列,成為內閣最年輕的副揆,權勢和人脈自不必說。而他,二十有一,僅比裴灝年長兩歲。
男子動聽的嗓音再次傳來,平緩穩慢,不疾不徐,“秦娘子,這廂有禮。”
一旁的裴灝撇撇嘴,讓兄長改口稱呼弟妹,還真是難呢。
秦妧沒有在意稱謂,畢竟自己還未嫁入侯府為媳,得嫡長公子如此稱呼,合情合理。
倏爾,天空一道紫電閃現,風雲忽變,似在醞釀一場白日雨。
裴衍抬起纖薄眼皮,望向天邊,漆黑的鳳眸中隱現憂鬱的藍暈,僅僅一瞬,消失殆儘。他看向裴灝,淡笑道:“將雨了,還是找個地方躲避吧。四周空曠,多派些人手去尋。”
裴灝點點頭,本想使喚跟班前去尋地兒,卻見兄長一直凝著自己,不禁疑惑:“兄長是讓小弟帶隊?”
裴衍攏袖,慵懶中透著漫不經心,“為兄去合適嗎?”
同輩兒占個“長”字,猶如父令,裴灝雖覺不妥,但也不好拂了兄長的麵子,“那勞煩兄長照顧妧妹,小弟去去就回。”
說著,領走幾十人,四處尋起落腳點。他們去往揚州時,走的不是這條路線,對周遭並不熟悉。
為了不破壞氣氛,黑壓壓的十六衛也四散開來,原地僅剩下幾名侍女和扈從。
這些人都是裴灝的仆人,平日裡很少能見到世子,自然拘謹。
裴衍沒在意他們,轉眸看向秦妧,眉眼溫和,“娘子一路蓋著喜帕,不覺悶熱?出門在外,勿拘小節,還是摘了吧。”
思緒遊離的秦妧垂下頭,輕聲道:“讓世子見笑了。”
本是客氣話,哪知,換來的卻是對方的一聲調侃,“見都未見,如何笑你?”
印象裡的裴衍,是個溫雅的君子,可真正溫雅的人,又如何在暗流湧動的朝廷立足立威?秦妧對他有防備,但也知,以自己的分量,根本不值得他戲謔,再扭捏下去,會叫人覺得是在矯揉造作。
既要嫁入侯府,就要與府中的權貴們處好關係。在這樣的名流麵前,落落大方遠比惺惺作態吃得開。
心裡想著,她便抬起手,掀去了蓋頭,於雨絲風片中,露出一張穠豔嫵眉的臉,如海榴初綻,見之忘俗。
而當蓋頭撤去的同時,麵前的男子,也徹底映入秦妧的眼。
男子身穿煙青圓領袍,外披月白鶴裳,猶如雲端白鶴,誤入了凡塵世間,周身縈繞著遺世獨立的清絕之氣。
如此氣度,再配以俊美如儔的麵相,極好地詮釋了“人如美玉”一詞。隻是,裴衍之潤,隱含淩厲。
四目相對,秦妧很快收回視線,扭頭看向一旁。
裴衍從她皙白的側臉上慢慢收回視線,薄唇微弄,長指指向路邊的磐石,“過去坐吧。”
說著,率先邁開步子,留下一抹長身玉立的背影。
秦妧貝齒微咬,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
來到磐石前,仆人們立即脫下自己的外衫,恭恭敬敬地雙手呈上。
出乎意料,裴衍沒有理會仆人們的獻殷勤,竟自脫下身上的鶴氅,鋪在了冰冷的磐石上,“坐吧。”
這當然於理不合,可一想到那句“勿拘小節”,秦妧還是點頭致了謝,慢慢坐在上麵,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了男子束著玉石革帶的勁瘦腰身上。
旋即移開。
裴衍站在磐石旁,接過隨行隱衛遞上的油紙傘,撐開在秦妧上方。
雨不大,卻綿密,落在身上冰冰涼涼,帶來潮氣,並不好受。
裴衍站在風口,筆挺的身姿投下暗影,籠罩在秦妧身上,也為秦妧遮蔽了微風斜雨的衝擊。
可對方清絕冽然的氣場太過強大,秦妧漸漸不自在起來。她拿出袖中緙絲香帕,假意擦臉,以掩飾相處中的尷尬。
聽聞裴衍位居全京城未出閣女子最想嫁的如意郎君之首,為了不樹敵,秦妧很想同他保持距離,但也知,他是在替弟弟照顧她。
“雨不大,世子自己撐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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