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不自知 覆滅原因
覆滅原因
太子一行離開後,葉蓁才讓馬車趕去了莊子。
安國公夫婦聽說小女兒來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急匆匆地迎了出來。
等見到女兒從馬車上下來,雙雙一愣。
自打他們一家回京,小女兒就不曾穿過這般顏色豔麗的衣裙。
並非她不想,而是國公夫人昭陽長公主三翻五次教導她們兄妹四人,切不可行事張揚,這般顏色靚麗惹人注目的衣裳,能不穿就不穿。
可此時不是計較衣裙的時候,而是好好的,女兒怎麼來了?
葉蓁見到爹爹和阿孃後,眼眶驟然一酸。
上輩子她守著齊家的規矩,連出府都少,更遑論見到爹爹和阿孃了。
後來傳來父親通敵謀反,安國公府上下都被關進了刑部大牢,她就是想見都見不到了。
上輩子除了她,兩個外嫁的姐姐也沒受牽連,這是唯一讓地欣慰的事。
可同樣的,姐姐聽說了家裡的事,不知也要急成什麼樣。
現在想來,此處也頗多蹊蹺。
姐姐們知曉了此事,竟沒一個來找她商量。
難道是她們夫家怕受牽連,不允姐姐出門,禁了姐姐的足?
想到此處,葉蓁心下一沉。
這一世也要好好查查兩位姐姐夫家是怎樣的人纔是。
安國公見到小女兒紅了的眼眶,又想到小女兒這時候來了莊子,還以為小女兒受了什麼委屈,眼睛一瞪,問道:“發生了何事?齊家人欺負你了?”
昭陽長公主倒不覺得齊家能欺負得了小女兒。
小女兒自小就上躥下跳,比她二哥還頑皮,還女扮男裝跟著二哥去軍營一塊操練。
將士們一度稀奇,他們葉將軍何時又添了一位小郎君?
那時還不是安國公的葉驍也不言明,一臉驕傲地讓他們猜去。
葉蓁八歲時,已經可以騎著矮馬拈弓搭箭了。
那時雖不能百發百中,卻也十之有五射中箭靶,許多士兵都做不到這般。
再大一些,她的騎射技藝漸長,幾近百發百中,隻不過終究是女孩,力道差了一些。
也就是這時,葉驍才說,這不是小郎君,是他的小女兒。
將士們聽後個個目瞪口呆。
曾經因騎射比不過一個小娃娃,已經讓他們羞愧萬分。
如今被告知,這還是個女娃娃!
這讓他們堂堂七尺男兒把麵子住哪擱?
自這之後,不用葉驍敦促,上到將下到兵,都自覺加練起來。
短短一個月,邊關將士作戰能力大幅提升,數月之後,成了一支真正的虎狼之師。
也因此,在次年,葉驍率軍收複了在西厥手裡數十年的西北九州。
皇上聽後十分高興,當即命葉驍一家歸京。
回京後,皇上授封葉驍一品公爵安國公,爵位世襲罔替。
如此,昭陽長公主自是不信齊家明麵上能欺負得了小女兒去。
隻是,小女兒雖善騎射武藝,卻又十分聽話。
四個兒女中,隻有小女兒回京後收斂了恣意張揚的性子,乖乖巧巧地看上去和京中閨秀無二。
想當初齊家前來求娶,她本是不願。
但去問女兒意思後,見女兒臉上升起紅霞,便知道女兒對那齊三郎也是有意的。
齊三郎雖出身敬文侯府,但雙親已故,還是庶出支係,無需承襲侯府家業,與侯府嫡支自然沒什麼大的利益瓜葛。
再加上他本人也頗具才華,年紀輕輕就已經官居三品侍讀學士,前途自不必說。
到時候分府彆住,府裡自然也沒有什麼彎繞複雜,於小女兒而言,也算一門好親。
再者,京城都知道敬文侯府重禮,想來也是家風嚴謹。
同時,自家又是一品公爵爵位,不說自己是長公主,皇帝的親妹妹,皇後又是女兒的姑母,太子是女兒表哥,怎樣都不會讓女兒受了委屈去,這才同意了這門婚事。
可現在女兒女婿終究還沒分府,齊家在京城立足了近百年,祖上也曾是世家大族,雖然現在已經沒落,府中女眷難免心思彎繞,自詡七竅玲瓏。
如此,小女兒被後宅女眷欺負了去也未日知。
想到此處,昭陽長公主心下沉了沉,也出言問道:“可是在齊家受了委曲?”
葉蓁搖了搖頭,因兩輩子終於見到雙親而聲音哽咽:“我隻是太想爹爹和阿孃了。”
安國公夫婦一聽,雙雙鬆了口氣。
小女兒性情恣意灑脫,心裡又藏不住事,是不會撒謊的。
安國公四十有五,因是武將,沒有絲毫發福之兆,依舊豐神俊朗,隻在眼角起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皺紋。
昭陽長公主比安國公小一歲,一直養尊處優,保養得當。
即便在西北待了十數年,也比同齡婦人年輕許多。
夫婦二人見女兒沒受委曲,立時笑了開來,這纔想起,幾人一直站在門外說話。
昭陽長公主拉過女兒的手,相攜進了莊子,一邊嗔道:“都已經嫁人了,怎麼還這麼嬌氣,誰家出嫁的女兒總往孃家跑?”
落在後麵一步的國公爺聽這話心下不樂意了,卻不能明顯表現出來,摸了摸鼻子說道:“女兒也沒總住孃家跑吧?成親後就隻有回門那次回來過,算來女兒已經三個月不曾見我們了。”
昭陽長公主一聽,當即回頭瞪了安國公一眼。
安國公立刻討好道:“是是是,夫人說的都對,我錯了。”
昭陽長公主又瞪了他一眼才作罷。
這才無奈地同小女兒說道:“阿孃不是不想你回來,隻是京中不比西北,高門各府規矩繁多,總往孃家跑,免不得遭到一些非議。咱們安國公府已是頂級權貴,與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的關係自不必說,京中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稍有個風吹草動都會有人跳出來挑錯,若是真做錯了什麼,哪怕是極其不起眼的小錯,難保不會有更多的人跳出來推上一把。是以,阿孃自小就教導你們兄妹四人要謹言慎行,處事謙和,不事張揚。但在西北的時候也沒怎麼管束你們,回京後才大加約束。”
葉蓁聽了阿孃的話後一愣。
上輩子阿孃從未解釋過為何要如此行事,原來這時候阿孃已經料到了什麼不成?
安國公又不讚同了,從二人身後發出一聲輕哼,道:“那些人跳出來又如何?你是皇上的親妹妹,我是皇後的親哥哥,咱們一家雖是皇親國戚,可咱們家的一品國公爵位是靠本國公收複了西北九州得來的,皇上還能聽信了那些庸碌之輩的胡言亂語?”
昭陽長公主聽後有些頭痛,又狠狠瞪了國公爺一眼。
葉蓁心裡卻是咯噔一聲。
可能於一些人而言,怕就怕這頂極權貴一品國公不是個庸碌之輩。
水滿則溢,月滿則虧,盛極必衰,物極必反。
難道上輩子安國公府落到那般下場,這時候就已經初現端倪了?
她重生這兩日一直在想,究竟是誰在陷害父親。
本以為因奪嫡而陷害安國公府的可能性更大。
皇帝子嗣不豐,到了天命之年宮中也隻有兩位皇子。
一位是太子表哥,還有一位是劉貴妃所出的二皇子。
皇上雖早已立了太子,但劉貴妃和二皇子一行一直虎視耽耽。
劉貴妃父親任樞密使一職,掌管大禹兵權,卻也僅限於調兵,統兵將領都是皇上臨時任命。
這就使得許多時候,兵不識將,將不識兵。
打起仗來因不瞭解彼此習慣,配合不利,常吃敗仗。
但於皇上而言,卻有效地避免了前朝兵變奪權的發生。
而例外就例外在父親這裡。
不說西北兵將對父親絕對信任和服從,自從父親收複西北九州之後,大禹其他兵將對父親也多有敬慕,連帶著對安國公府也另眼相待。
就像二哥在殿前司領從四品的殿前都虞候一職,直接掌管的五千精兵,就已經有隻聽從二哥命令的趨式。
若她沒記錯,在兩年後的邊關告急傳到京城前,京中就已出現了“葉家軍”一說。
想到此處,葉蓁不禁打了個寒顫。
上輩子安國公府落到那般下場,很可能與安國公府在軍中的威望甚高有關。
劉貴妃母族即便掌管全國調兵之權,待奪嫡之時,若將士都不聽從,和沒兵沒什麼兩樣,是以要鏟除安國公府鏟除父親就說的通了。
葉蓁這般思量下來,劉貴妃一行陷害父親的嫌疑最大。
可真的隻有劉貴妃一行嗎?那麼,皇上呢?
哪個皇帝會允許全國將士不聽從他的號令卻聽從將帥的?
葉蓁此刻也隱隱有些頭痛,千頭萬緒理不出個所以然,總之這事不急於此時此刻,她有一年多的時間慢慢籌謀。
這次的當務之急是先讓二哥免於受傷。
葉蓁打定了主意,向母親開口道:“阿孃,我要在莊子上住幾日。”
昭陽長公主本就因葉驍那翻話頭疼,一聽小女兒要在莊子上住幾日,頭就更疼了。
敢情她剛剛說的那些話都白說了。
昭陽長公主正要再苦口婆心一翻,就聽國公爺樂顛顛道:“蓁蓁在這想住多久就多久,什麼時候住夠了什麼時候回去。”
昭陽長公主:……
頭更疼了,一個兩個的都不讓她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