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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不自知 林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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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嬤嬤

當初,溫太夫人給齊硯說親時,安國公府根本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齊硯高中探花,若想讓他一直能被大房嫡支拿捏掌控,最好的辦法就是娶個門第低的,性子軟的。

不料問他對自己親事有什麼想法時,他徑直說了安國公府。

她本不欲答應,齊硯卻擺出了三個理由:一來齊家規矩,娶妻娶賢,眾所周知,安國公府的四姑娘性子極好。二來門當戶對,侯府和公府也算門第相當。三來對侯府有助益。

她看中的就是這第三個理由,對侯府有助益。

雖然她的親兒子和親孫子娶的也都是門第相當的女子,卻也都和齊家一樣,家族裡沒什麼有出息之人,都是靠著祖蔭謀個一官半職,對齊家彆說助益,彆給齊家添麻煩就已經很好了。

她倒是想給親兒孫找個有助益的親家,無奈她的親兒孫都不成器!那些根基深厚又枝繁葉茂的家族根本看不上他們!

齊硯高中探花,倒是可以藉此結一門好親,也可以給還沒說親的齊家女說一門對侯府有助益的親事,可她打心底看不上這個和她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庶孫。

老侯爺在世時,她就對齊明鶴那個庶子多有忍讓,後來老侯爺和這個庶子相繼離世,她還沒鬆快幾年,那庶子的兒子又高中探花!

她為了齊家和自己的親兒孫又不得不對這個庶孫忍讓起來。

可齊硯說的最後一個理由不得不讓她心動,若是安國公府真的能出手拉敬文侯府一把,或者說拉她兒子和孫子一把,隻要敬文侯府門楣再次興盛,那她將來也不必對齊硯多有忍讓了。

儘管如此,她還是先將京城的高門各府篩了一遍,看看有沒有更合適的,篩來篩去,竟然還真隻有安國公府最合適。

先不說家世地位,就說那些根基深厚的高門千金,哪個沒點脾氣?要麼性子不好,要麼就是清高,到時候要如何拿捏?

安國公府的姑娘卻個個好性,她這才同意去替齊硯試著說了這門親事。

起初,她也沒報太大希望,畢竟對方家世地位太過顯赫,還是皇親國戚,可又想到安國公府的前兩個姑娘嫁的門第也都不高,或許還真能成。

果真,安國公府還真答應了。

隻是兩家結成親家之後,她明裡暗裡不知暗示過安國公夫婦多少次,甚至還暗示過葉氏,就希望他們可以去皇上麵前說說,可以給她兒子謀個實缺。

隻是不僅這往日溫順好性的葉氏沒反應,安國公夫婦也沒有任何反應。

她這才知道想靠安國公府給兒子謀個好出路根本行不通!

溫太夫人麵色更加陰沉了,眉間那兩道溝壑似乎要合在一處,她問:“羅家那邊還需要多少銀子打點?”

常氏一副心疼關切之色,趕忙道:“母親您身子要緊,就彆操心了,不過區區幾萬兩銀子,咱們府裡減些不必要的開銷,東挪西湊一下,總能湊齊。”

溫太夫人淡淡點了點頭,眉間的溝壑淡了幾許。

常氏又暗暗看了溫太夫人一眼,吞吞吐吐道:“就是……他家小兒子似乎還看上了咱們家二姑娘……”

溫太夫人一聽,眉間又皺了起來。

常氏輕輕歎道:“要是他們家長女羅芩沒做出那等事,這羅家也算一門好親,隻是現在……”

常氏說到此處便停了下來,不再做聲。

溫太夫人接道:“隻是現在怕是沒有好人家的姑娘想嫁到羅家,我們現在有求於他們,他們便趁此威脅!”

常氏又輕歎道:“母親,我看侯爺謀個實缺一事,還是先算了吧。羅家若是沒出這等事還行,如今出了這等事,總不能將咱們侯府二姑孃的親事搭進去。何況,這次安國公府表麵沒去找羅家麻煩,但這梁子卻是實實在在結下了,咱們和安國公府是姻親,就算為了籠絡住安國公府,咱們都不該去求羅家。”

常氏說完,緩緩端起茶盞,佯裝喝了一口,目光又暗暗瞥向溫太夫人。

不提安國公府還好,這一提,溫太夫人臉色又沉了下來。

她重重一拍桌子,道:“就和羅家結了這門親!羅家那事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皇上不也隻是讓那羅繼申在府中反省並沒有降職?安國公府即便是皇親國戚,手裡也沒有實權,而皇上一旦讓羅繼申反省夠了,他還是當朝副相,官員調任、升貶、謀缺還不是都要經過他?”

常氏忙笑道:“是是是,母親說的是,就是……怕二弟和二弟妹那邊……”

溫太夫人:“老二那邊我去說,你去將打點的銀兩備好就是了。”

常氏忙道:“辛苦母親了,都是我這個兒媳做的不好,還要讓母親出麵。”

溫太夫人擺了擺手,讓二人散了。

殷氏起身,上前扶起常氏,婆媳二人出了春暉堂。

齊硯和葉蓁已經回到了灼華院,二人分彆沐浴後才用晚膳。

齊硯:“太夫人找你何事?”

葉蓁:“她讓我上交嫁妝。”

說完便覷眼看向他,想看他什麼反應。

齊硯隻沉默一瞬便道:“嫁妝是你的私產,不必上交公中。”

葉蓁有幾分驚訝,這是齊硯說出來的話?

她問:“齊家規矩,小輩不是不能留私產?”

齊硯擡眸:“大禹律令,女子嫁妝歸女子個人所有,夫家及孃家不得擅自動用。”

齊硯頓了頓,黑眸深邃:“齊家規矩大不過朝廷律令。”

葉蓁突然想知道,上輩子齊硯對她上交嫁妝一事是如何看的,隻是她終究無法知道了。

二人用過晚膳,齊硯便回了前院,沒再留宿後宅。

葉蓁隻當是他四次留宿次數已經用光,沒有多想。

齊硯回了前院後,聽著外麵的雨聲,又想起他背著葉蓁回來的這一路。

這一路他其實十分緊張,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上那柔軟的身子,讓他的心跳一下快過一下。

他當時看到她被雨水濺濕的裙擺,就想到了話本上相似的一幕,便不由自主地也學了話本上男子的做法。

齊硯深深吸氣,又揉了揉額角。

這幾日他宿在後宅睡的並不好,一連四個晚上都做了相同的夢,都夢到葉蓁的身子虛弱不堪,他焦急萬分卻無能為力,半夜時常驚醒,抖著手指去探葉蓁的鼻息,感受到她平穩的呼吸後方纔鬆了一口氣。

今日他回來前院,就想印證一下,是不是他隻有睡在葉蓁身邊時才會做這樣的夢。

不知不覺兩日過去了。

葉蓁同徐瑾妧和雲唯卿在茶肆聽到有關齊硯養外室的傳聞愈演愈烈,京城幾乎人儘皆知。

葉蓁倒是對唐瓊三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這日,齊硯下職回來徑直來了後宅,見到葉蓁第一句話:“今日京城傳聞……”

葉蓁挑了挑眉頭。

齊硯:“你知道的,那個人是你。”

葉蓁自然知道,隻不過此前她想將此傳到爹爹和阿孃耳朵裡,藉此和齊硯和離。

可現在又覺得這輩子的齊硯和上輩子多有不同,用此事汙衊他,對他有些不公。

齊硯見葉蓁並沒什麼反應,心下鬆了口氣,卻也有幾分說不上來的失望。

他並未探究這幾分失望從何而來,而是又說起了另一事。

齊硯:“林嬤嬤,露出馬腳了。”

葉蓁:“抓到她是眼線的證據了?”

齊硯點了點頭。

葉蓁:“什麼證據?”

齊硯:“等下你就知道了。”

話落,齊硯讓人將林嬤嬤叫了過來。

林嬤嬤神色惶惶,見到小主子也在,臉色微微發白,可突然想到了什麼又理直氣壯起來。

齊硯:“嬤嬤,我向來對你多有敬重,可你為何要做衛婉清的眼線?幫她挑撥我和夫人的關係?”

林嬤嬤神色閃了閃,笑道:“三爺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

齊硯:“夫人回京那日,行聞看見你同衛婉清在府中花園見麵。”

林嬤嬤:“那日我是去摘些茉莉花做花糕,碰巧遇見的。”

這是林嬤嬤一早就想好的說詞。

齊硯:“那京中傳言裡說的那條長命縷呢?不是嬤嬤說出去的麼?”

林嬤嬤眼神又閃了閃:“什麼長命縷?奴婢怎麼不知道?”

葉蓁倒有幾分驚訝,難道長命縷這件事不是唐瓊她們編的?而是真有其事?

她望向齊硯。

齊硯也望向她,複又看向林嬤嬤,一字一句緩緩說道:“我少時那條長命縷放在何處,隻有嬤嬤一人知道,再無彆人。”

齊硯聲音不自覺地冷了下來:“嬤嬤,你還要幫衛婉清隱瞞嗎?還是說,這幾日京中傳言都是你散佈出去的?”

林嬤嬤瞬間卸了撐著的那股氣,擡頭看了看葉蓁,又看向齊硯,道:“三爺,我都是為了您好啊!”

葉蓁擡了擡眉,不由得思索,林嬤嬤為了齊硯好就串通衛婉清說他養外室?

齊硯麵無表情:“為了我好?”

林嬤嬤那股氣又撐了起來,道:“是!夫人出身公府,又是昭陽長公主的女兒,當今皇上是夫人的親舅舅,皇後又是夫人的親姑母,而您,隻是沒落侯府庶出的一個兒子,您和夫人門不當戶不對!身份更是天壤之彆!如今,您高中探花,將來自會平步青雲,可夫人家世甚高,將來即便您官至大相公,彆人也會說您憑借的是嶽家,而不是憑自己的本事!”

葉蓁錯愕。

沒想到林嬤嬤竟然是這麼想的。

齊硯嚴肅道:“嬤嬤,你當皇上是那任人擺布、懦弱無能的帝王嗎?今日這翻話若是傳到皇上那裡,嬤嬤考慮過自己的家人嗎?”

林嬤嬤錯愕地張了張嘴,這纔有幾分害怕,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齊硯:“嬤嬤,明日你便回家去吧!今後勿要再做出這等是非不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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