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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不自知 中秋宮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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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宮宴

中秋宮宴。

大禹的中秋宮宴常設在大慶殿,通常一邊賞月,一邊賦詩作畫,若是誰的詩畫能被景和帝賞識,升官也不在話下。

像安國公一樣的武將,通常也就以吃吃喝喝為主了,那些吟詩作對實在聽不懂。

葉蓁和齊硯到的時候,距離宴席開始還有不到半個時辰。

相熟的人便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起了話。

葉蓁一來,徐瑾妧便飛奔了過來,二人一同向不遠處的大姐姐葉宜和三姐姐葉遐走了過去。

葉蓁先叫了人,然後才朝大姐姐眨了眨眼。

葉宜一家在代州接到調令時都愣了愣。

他們誰都沒想到,他們不僅能進京,還能得到重用。

昨日她們剛到京城,本想著一切收拾妥當就去問問四妹妹怎麼回事,卻正好趕上了中秋宮宴先遇見了。

隻是此時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幾人便說起了彆的。

葉蓁:“阿孃已經來了嗎?”

葉遐:“早早就過來了,去了皇後姑母那裡。”

葉蓁又問了問大姐姐葉宜一路如何,累不累,兩個小外甥怎麼沒帶來宮宴。

葉宜均笑著一一回答,覺得四妹妹是長大了,還知道關心人了。

幾人正說的開心,就見葉宜衝葉蓁擡了擡下巴:“後麵那個姑娘是找你的吧?已經站在那裡看著你好久了。”

葉蓁疑惑的回頭看去,就見傅卿卿帶著她身邊的丫鬟正遠遠地看著她。

徐瑾妧不樂意地重重“哼”了一聲,抱住葉蓁的手臂:“蓁蓁,不要理她!”

傅卿卿見葉蓁看向她,先抿了抿唇,然後才提步過來,看了一眼葉宜、葉遐和徐瑾妧三人,才又看向葉蓁,囁嚅著開口道:“阿蓁,我、我想和你單獨說幾句話。”

徐瑾妧又“哼”了一聲:“你想單獨說就單獨說?”

葉蓁輕輕拍了拍徐瑾妧手臂,她倒是想聽聽,傅卿卿、唐瓊、李若珍三人和她已經不再往來,今日又能說出什麼話。

葉蓁擡擡下巴,朝人少的地方走去,傅卿卿跟在後麵。

葉蓁走了幾步便停下轉身,問:“你要說什麼?”

未料傅卿卿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把葉蓁嚇了一跳。

再如何,傅卿卿也不必行如此大禮。

隻見傅卿卿瞬間紅了眼眶,淚珠子說滾就滾了下來,聲淚俱下道:“阿蓁,前陣子那些謠言,並非是我們有意散佈,而是我們私下說起時被人聽了去,你、你能不能原諒我們?”

說完傅卿卿怯生生看了葉蓁一眼,又低下頭去,身子還瑟瑟發抖。

葉蓁挑了挑眉頭,沒想到她竟然會這樣說。

按理來說,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這三人絕對希望此事能傳出去就是了。

另外,最初她也希望此事能傳出去的,畢竟……那時候她還想藉此和離呢!

隻不過此事從開始到現在她也從未追究過什麼,傅卿卿何必要跪下來聲淚俱下的道歉?

還有,她抖什麼?自己有這麼可怕嗎?

傅卿卿見葉蓁不說話,便又繼續哭著道:“我知道,你怪我們和你交好不過是在利用你的身份地位,但、但我們畢竟和你不同,我們、我們是有難言之隱……”

葉蓁又微不可見地挑了挑眉頭。

若是沒猜錯,她要說的“難言之隱”應當是她們在府中的處境吧。

果然,傅卿卿又道:“不說唐姐姐和若診,就單單說我,我雖是家中嫡女,可母親膝下沒有嫡子,這些年來,我和母親一直被祖母打壓,在府中的日子並不好過,前些日子,祖母又給父親納了兩房妾室,我和母親的日子更加艱難,我、我隻有借你的勢,才能讓祖母對母親和我有一些好臉色,我、我這也是沒辦法……”

葉蓁摩挲了下手指,麵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忽而道:“雲錦坊的雲小掌櫃,她可以護住自己的母親,不讓母親被祖母欺負,她出身還遠不及你,為何你不行?”

傅卿卿被葉蓁的突然發問問的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本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屑:“我怎麼能和她一樣!”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複又恢複楚楚可憐:“我的意思是,她父親至少是站在她和她母親那一邊的,而我和母親在府中無人相幫。並且,她手裡還有足夠的銀兩,可以不用看她祖母的臉色度日。”

葉蓁神色平靜:“所以,哪怕你借我的勢,讓你和你母親在府中有了片刻喘息時,你從我這裡得到的那些價值上百兩的簪釵首飾時,卻從未想過藉此改變你和你母親的處境?”

傅卿卿愣了愣,喃喃問道:“什麼?”

葉蓁又緩緩說道:“你不敢反抗你祖母,卻敢一味地在我這裡不停地要這要那,是覺得我比你祖母好欺負麼?”

傅卿卿張了張嘴,繼續喃喃問道:“什麼意思?”

葉蓁居高臨下淡淡暼了她一眼。

一個自私自利事事算計的人,一個目光淺顯又欺軟怕硬的人,一個虛情假意又唯利是圖的人,怎麼會懂隻有真心才能換得真心?

葉蓁不再說話,又朝大姐姐和三姐姐那邊走去。

各府女眷遠遠看著這一幕,對此也頗為詫異。

正當想打聽些什麼,就聽有人喊道:“齊侍讀和莫編修要鬥畫啦!”

眾人一聽,立時把此事忘在一邊,紛紛朝殿前聚了一圈人的地方快步走去。

葉宜一聽,問道:“齊侍讀可是四妹夫?”

葉遐點了點頭。

葉宜眼睛一亮,一手拉起葉遐,朝葉蓁、徐瑾妧道:“走!咱們也去瞧瞧!”

大慶殿前麵的空地上,早就設了書案畫案筆墨紙硯一應用物,用來賦詩作畫。

葉蓁四人到的時候,齊硯和莫見閒已經開始畫了起來。

莫見閒狂放不羈潑墨揮毫,齊硯運筆如神也不遑多讓。

二人誰都沒說話,神思全集中在了畫上。

所有圍觀的官員和官眷都伸著脖子朝二人的畫案上瞄,議論之聲四起:

“沒想到齊侍讀竟然也會作畫,不知和莫編修比起來如何。”

“肯定不如莫編修,莫編修的畫作可是得了皇上讚譽的。”

“那也未必,畢竟齊侍讀是以才學聞名,從來沒展示過畫作。”

“……”

葉宜也十分好奇,問葉蓁道:“四妹夫畫技如何?”

葉宜聲音不大,但這句“四妹夫”讓周圍的議論聲停了下來,齊齊看向了葉蓁。

葉蓁四人離著畫案不遠,正在作畫的齊硯微不可察地頓了頓,複又投身到筆墨中,似是不曾聽見。

葉蓁沒見過莫見閒的畫,隻知齊硯的畫技了得,見眾人看過來,聲音不高不低地說了兩個字:“很好。”

齊硯聽到這兩個字後,嘴角幾不可見地勾了勾。

另一邊的莫見閒則微微停了停,進而筆墨愈加疏狂起來。

就在二人即將雙雙停筆時,景和帝同葉皇後、昭陽長公主以及一眾妃嬪過來了。

聽聞齊硯和莫見閒正在鬥畫,沒進殿中徑直朝二人這邊走了過來。

眾人行禮後,景和帝來到二人畫案前。

鬥畫,即取物為題進而作畫,不僅要看筆墨功底,更要看其意境。

齊硯和莫見閒便以“中秋”為題作畫。

每年中秋都會有鬥畫,“中秋”“月”等因常被選來作為鬥畫題目,每年所畫都太過尋常少有驚豔,也因此以此為題作畫其實會更難一些。

景和帝看到二人畫作時眉頭一挑,接下來笑的意味深長。

景和帝:“沒想到含章竟然也擅畫,這次見閒恐怕是要輸了啊!”

景和帝話音一落,眾官和官眷都想看看二人畫了什麼。

景和帝讓曹公公將二人畫作展示一翻。

隻見二人畫的皆是熱鬨街市,百姓富足安樂,還有一輪圓月當空。

不同的是,莫見閒畫的是京城,齊硯畫的是邊關。

熱鬨街市之外,邊關城防處,一群披甲執銳的士兵肅立在此,如狼的目光盯著大禹之外的漆黑墨夜。

原本對詩畫不感興趣的武將,掃了一眼後,一個個瞪起了眼睛,隨即紛紛出言道:“齊侍讀畫的好!”

他們不懂畫,卻看到了齊硯畫裡的自己。

都說紛爭四起時他們纔有用武之地,天下太平時他們便遭了嫌棄。

齊硯卻在一副太平盛世的畫裡,畫上了他們的影子。

武將們不禁重新審視起這位新科探花郎,向來對文臣不屑一顧的他們,看向這位清冷俊逸的探花郎時竟覺得十分順眼。

景和帝隻在最初說了“見閒怕是要輸了”這句話後便沒再說什麼,到了開宴的時辰便笑著進了殿中。

珍饈美酒一道道被端了上來,文武百官及官眷開懷暢飲,管絃絲竹、賦詩鬥畫,宮宴熱鬨起來。

端午射柳時,被齊硯和葉蓁撞落水的裕小王爺,好了傷疤忘了疼,目光一錯不錯地望著葉蓁。

被葉蓁暗暗拿起金丸“啪”的一聲擊中了下巴,裕小王爺這才忿忿地收回目光。

酒至半酣,坐在昭陽長公主下首的劉貴妃時不時朝葉蓁看去,還漸漸蹙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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