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消融，抱影無眠 7

    -

成為霍太太的當晚，我站在婚房門口，有片刻的恍惚。

滿屋的陳設，甚至梳妝檯上瓶瓶罐罐，都是我慣用的。

連浴室裡那支牙膏，都是我用了五年的那一款。

“還喜歡嗎？”低沉的嗓音自身後響起。

霍英東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換上睡衣的他慵懶隨性。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

我茫然搖頭。

他似是有些失落，下意識摸煙。

可手伸到一半，看了眼我。

手腕一揚，連煙帶盒子扔進了垃圾桶。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帶著點自嘲的笑。

“也是。你就是這樣的性子。心裡裝著人的時候，眼裡就再容不下彆的影子了。”

“這也是我這些年，始終敗給謝淮那傢夥的原因。”

我忍不住追問。

霍英東坐在我身邊，聲音低沉地將那段往事緩緩道來。

那年他八歲，被想奪位的叔叔嬸嬸買凶，也險些被拐賣。

那時我被鐵鏈子拴著，右腿已被打折，腫得厲害。

卻還是咬著牙，用摸來的鐵絲一點點解開了他的繩子。

他指著我身上新舊交疊的傷痕，問我不會被打嗎？

然後就要拉著我一起跑。

可我拒絕了，說兩個人目標太大，誰也跑不掉。

他固執地不肯獨自逃命，直到我說，“你媽媽一定很想你，她在等你。等你跑出去了，告訴我媽媽，阿芙也很想她。”

他才最終紅著眼眶轉身衝入了夜色。

“後來我調動所有力量打擊了那個犯罪團夥，可你母親已經不在了……”

房間裡一時無聲，我掐緊十指。

那個後來被模糊報道的，牽扯到多方勢力的大案，竟然是他結果的。

而我當時沉浸在痛苦中，從未將這兩件事聯絡起來。

身體落入一個小心翼翼的懷抱。

“好在現在，你的心空出來了。如果我能住進去——”

霍英東喉嚨滾動，吻著我的婚戒鄭重道：“我不會給自己搬出來的機會。”

婚後日子出乎意料地平靜。

霍英東日理萬機，常常天不亮就出門，卻雷打不動地傍晚六點準時回家。

週末帶我去郊外散心，或者飛去一個溫暖的海島。

什麼都不做，隻是牽著手在沙灘上散步。

他還特意跟米其林主廚學了三個月的藥膳，隻因我腦震盪後氣血虧虛。

我笑他小題大做，他卻認真道：“你值得最好的。”

我們之間冇有試探，冇有猜忌，隻有細水長流的尊重與溫柔。

可這樣漸漸平靜下來的心情，卻在一次複診時，被徹底打破。

幾個月不見的謝淮，鬍子拉碴，眼下青黑，出現在醫院走廊。

他先是隔著玻璃窗看了我許久。

直到診室門開，醫生那句“腦震盪後遺症”讓他再也忍不住衝進來。

一把奪過我的病曆，聲音發顫：“腦震盪？阿芙，他打你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