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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安渡 籌備登基·鬼魔囑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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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籌備登基·鬼魔囑托

魔宮主殿的穹頂漏下幾縷晨光,落在新換的黑曜石柱子上,折射出冷冽的光澤。原本被戰火燻黑的牆壁,此刻已被重新打磨平整,貼上了一層薄如蟬翼的黑晶片,在光線下泛著細碎的銀光。殿中央的石椅是按江辭的身形重新打磨的,椅麵鋪著一張完整的玄色魔熊皮,皮毛柔軟順滑,是熊羆特意送來的賀禮——說是熊部最珍貴的一張,用來墊在王座上,既顯莊重,也能讓江辭坐得安穩些。

江辭站在殿門內側,看著殿內忙碌的身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滅魂刃。李伯正帶著三個煉晶師,小心翼翼地將淡藍色的魔晶鑲嵌在石柱的凹槽裡,魔晶被打磨成菱形,嵌入後恰好與柱身齊平,隻在光線轉動時才會透出一點微光。“江大人,您過來瞧瞧,這魔晶的位置合不合適?”李伯擡起頭,臉上沾了點銀白色的晶粉,像落了層薄霜,“等入夜了,這些魔晶會自行發光,整個主殿都能亮起來,不用再點燭火。”

江辭走過去,指尖輕輕碰了碰魔晶,冰涼的觸感傳來,還帶著一絲微弱的魔氣。“很好,就按這個位置嵌。”他點了點頭,目光轉向殿外——石夯正帶著十幾個礦工,用特製的夯土錘加固殿宇的地基,夯土錘是用黑晶礦的礦渣混合魔鐵打造的,每砸一下,地麵都會輕微震動,夯土與地麵貼合得更緊密。石夯光著膀子,古銅色的麵板上滿是汗珠,卻絲毫不見疲憊,嘴裡還哼著魔界的老調子,調子粗獷,卻透著一股歡騰勁兒。

黑石則帶著幾個士兵,清理殿外台階上的雜草。台階是用青石板鋪的,常年無人打理,縫隙裡長滿了暗紫色的毒草,需要用特製的鏟子一點點挖出來,再用沸水澆灌,防止草根再生。“大人,這些毒草的根都清理乾淨了,等會兒再鋪一層細沙,以後就不容易長雜草了。”黑石直起身,用袖子擦了擦額角的汗,眼神裡滿是期待,“再過三日,登基大典就能如期舉行,到時候整個魔界的首領都會來,咱們魔宮可不能丟了臉麵。”

江辭笑著點頭,心裡卻也泛起一絲感慨。三個月前,這裡還是一片殘破景象,主殿的門楣斷了一半,石階上滿是血汙,殿內的石椅也被砍得坑坑窪窪。而現在,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魔宮漸漸恢複了往日的莊重,甚至比之前更顯生機——這不僅是一座宮殿的修繕,更是魔界重新凝聚起來的象征。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陣緩慢的腳步聲,伴隨著柺杖敲擊地麵的“篤篤”聲。江辭心裡一動,快步走出去,果然看到鬼魔老頭拄著柺杖,慢慢從台階下走上來。老頭的灰白色頭發比上次見時更白了些,幾乎成了雪白色,披在肩上,像蓋了層薄雪。他穿著一件深藍色的粗布長袍,領口和袖口都磨出了毛邊,手裡的柺杖是用普通的棗木做的,頂端包著一塊小小的黑晶,還是江辭上次讓李伯給他打的。

“師父,您怎麼來了?”江辭連忙走下台階,扶住鬼魔老頭的胳膊,手指觸到老人的衣袖,隻覺得一片冰涼,“您身體不好,風大,應該在帳內歇著,有什麼事,我派人去跟您說就好。”

鬼魔老頭笑了笑,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像樹皮上的紋路。他擡起手,輕輕拍了拍江辭的手背,動作緩慢,卻帶著一股溫暖的力量:“我聽說你在籌備登基大典,心裡高興,就想來看看。在帳裡待著也悶,出來走一走,反而舒服些。”他的聲音比之前更沙啞了些,說話時偶爾會咳嗽兩聲,每咳一下,肩膀都會輕輕顫抖。

江辭扶著他走到殿外的石階上坐下,石階剛被清理乾淨,還帶著點陽光的溫度。他從懷裡取出一塊乾淨的帕子,遞給鬼魔老頭:“您要是覺得累,就靠在我身上歇會兒。”鬼魔老頭接過帕子,卻沒有用,隻是放在腿上,目光轉向殿內忙碌的眾人,眼神裡滿是欣慰:“你做得很好,江辭。比我當年強多了。”

江辭愣了一下,沒明白他的意思。鬼魔老頭繼續說道:“我年輕的時候,也想過要統一魔界,讓魔人們不再自相殘殺。可那時候,我眼裡隻有仇恨,恨仙界的歧視,恨其他部落的背叛,最後不僅沒做成事,還差點把自己搭進去。”他輕輕歎了口氣,聲音裡帶著一絲悵然,“而你不一樣,你心裡有恨,卻沒被仇恨矇住眼睛。你知道要先護著魔人,要先讓大家過上安穩日子,這纔是真正能讓魔界凝聚起來的辦法。”

江辭沉默著,沒有說話。他知道老頭說的“恨”是什麼——是對謝江安的恨,是對仙界的恨。這些日子,他忙著整合部落、修繕魔宮、推行護魔措施,幾乎沒怎麼想過複仇的事,可每當夜深人靜,滅魂刃的涼意透過刀柄傳來時,他還是會想起萬鬼屍窟的痛苦,想起第二世被謝江安“斬殺”時的絕望。那種恨意,像埋在心底的火種,隻要一點火星,就能重新燃起來。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鬼魔老頭轉過頭,目光落在他臉上,眼神變得嚴肅起來:“江辭,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想著複仇,想著找謝江安算賬。我不攔你,畢竟你受了那麼多苦,這份恨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但你要記住,等你登基成為魔王之後,你的身份就不一樣了——你不再是隻屬於自己的江辭,你是整個魔界的王,是所有魔人的依靠。你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係到魔人們的生死存亡。”

他頓了頓,咳嗽了兩聲,才繼續說道:“仙界雖然歧視我們,經常欺壓魔人,但現在,真正的威脅不是仙界,是鬼屍界。你還記得五年前,萬鬼屍窟的屍潮差點衝破黑石城的防線嗎?那隻是小股屍潮,若是等屍王蘇醒,帶領百萬屍兵進攻,單憑我們魔界,根本抵擋不住。到時候,彆說複仇,整個魔界都會被屍兵吞噬,所有魔人都會變成沒有意識的屍傀。”

江辭握著滅魂刃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他當然記得五年前的屍潮,那時候他剛跟著鬼魔老頭來到黑石城,親眼看到屍兵啃食魔人的場景,那些畫麵,至今想起來還會讓他脊背發涼。“您的意思是,以後我們可能要和仙界合作?”他聲音有些乾澀,一想到要和謝江安並肩作戰,心裡就像堵了塊石頭。

“不是可能,是一定。”鬼魔老頭語氣堅定,“隻有仙魔兩界聯手,纔有機會對抗鬼屍界。到時候,你的仇恨,可能要暫時放一放。當然,我不是讓你忘了那些苦,而是讓你明白,什麼是更重要的。你的責任,是守護魔界,守護所有魔人,這比你個人的仇恨,重得多。”

江辭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點頭:“師父,我明白。複仇的事,我會放在心裡,不會因為它影響魔界的安危。現在最重要的,是穩定魔界,保護好魔人,為以後對抗鬼屍界做準備。”

鬼魔老頭滿意地笑了,他擡起手,從懷裡取出一個黑色的令牌,遞到江辭麵前。令牌約莫手掌大小,是用一塊完整的黑曜石打造的,上麵刻著複雜的魔紋,魔紋是用極細的刀工刻的,線條流暢,繞著令牌轉了一圈,最後在令牌中央彙聚成一個“魔”字。令牌入手沉重,還帶著一絲淡淡的魔氣,像是有生命一般,輕輕貼合著江辭的掌心。

“這是‘魔主令’,是當年初代魔王傳下來的。”鬼魔老頭的聲音帶著一絲鄭重,“有了這枚令牌,你就能調動魔界所有的勢力,無論是哪個部落,隻要看到這枚令牌,都必須聽你的調遣。當年我沒能拿到它,現在,它該交給你了。”

江辭雙手接過令牌,指尖輕輕撫摸著上麵的魔紋,心裡一陣酸澀。他知道,這枚令牌不僅是權力的象征,更是老頭對他的信任和托付。“師父,您……”他想說“您一定會好起來的”,話到嘴邊,卻覺得有些哽咽,怎麼也說不完整。

鬼魔老頭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手背,笑著說:“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再撐些日子,說不定還能看到你實現仙魔平等,看到魔人們真正過上好日子。”他的笑容很溫和,眼神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這些日子,他的身體越來越差,經常咳嗽到半夜,有時甚至會咳出點血,隻是他一直瞞著江辭,不想讓他分心。

江辭握緊了令牌,也握緊了拳頭,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師父,您放心,我一定會做到的。我會讓魔界越來越強,讓魔人們都能安居樂業,不再被仙界欺壓,也不再害怕鬼屍界的威脅。我會守住初心,不讓您失望,也不讓所有信任我的魔人失望。”

鬼魔老頭沒有再說話,隻是擡起頭,看向遠處的天空。陽光灑在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溫暖,卻沒能驅散他眼底的疲憊。他靜靜地坐著,像是在享受這片刻的安寧,又像是在默默祝福著眼前的年輕人,祝福著這個即將迎來新生的魔界。

江辭也陪著他坐著,手裡握著那枚沉甸甸的魔主令,心裡的迷茫漸漸散去,隻剩下堅定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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