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安渡 易容改貌·假身份成
易容改貌·假身份成
天剛矇矇亮,望仙鎮的青石板路上就有了人影。江辭跟著林小遠往淩霄驛站走,晨霧還沒散,裹著淡淡的涼意,路邊的早點鋪子剛支起攤子,蒸籠裡冒的白氣混著霧,把街麵籠得有些朦朧。林小遠走得急,道袍的下擺掃過路邊的草葉,帶起幾顆露珠,嘴裡還唸叨著:“得早點去,晚了排隊人多,萬一趕不上報名就糟了。”
江辭走得穩,目光掃過街上的行人——大多是和他們一樣的修士,穿著半舊的道袍,手裡攥著布包,腳步匆匆往驛站方向去,臉上都帶著幾分期待,偶爾有人低聲議論:“聽說這次招募能去宮廷當差,要是能離仙帝近點,說不定能被看中,以後就不用再當散修了。”“彆想那麼多,先通過考覈再說,聽說體能測試要跑十圈,我這體力能不能過還不一定呢。”
淩霄驛站很快就到了。這是望仙鎮裡最氣派的建築,青磚黛瓦,門簷下掛著一塊漆黑的木牌,上麵用金漆寫著“淩霄驛站”四個大字,木牌邊緣雕著簡單的雲紋,一看就是仙界官方設的據點。驛站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隊伍從門口一直延伸到街尾,足有幾十人,每個人手裡都攥著準備好的身份證明或文書,偶爾有人往前探著身子,想看看前麵的進度。
江辭和林小遠站到隊尾,林小遠踮著腳往前看,小聲對江辭說:“你看前麵,那幾個穿褐色道袍的,我昨天在茶攤見過,也是散修,跟咱們一樣,想靠這個進淩霄城。”江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幾個修士正低頭說著什麼,手裡的布包磨得發亮,顯然也是奔波了很久的人。他的目光掃過整個隊伍,心裡有數——排隊的大多是金丹期修士,少數幾個元嬰期的,也都是麵色拘謹,穿著普通道袍,一看就是沒背景的散修。有背景的修士,根本不屑於來爭這“底層仙官”的名額,這倒讓他更安全了。
隊伍慢慢往前挪,江辭趁這功夫,悄悄運轉起魔功。一絲極淡的玄色魔氣從他指尖溢位,像細弱的絲線,順著麵板往臉上蔓延。這是鬼魔老頭當年教他的“斂容術”,不用仙力,全靠魔氣改變麵部肌理,比仙界的易容術更隱蔽,普通仙術根本查不出來。魔氣拂過下巴時,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原本略尖的輪廓慢慢變得圓潤,像被細細打磨過;流到鼻梁時,高挺的線條緩緩壓低,多了幾分溫和;連眼角的弧度都變了,原本銳利的杏眼,漸漸彎成了柔和的桃花眼,眼底的沉鬱也被魔氣暫時掩去,隻剩一片平靜。
他從懷裡掏出一麵小銅鏡——是昨天從客棧掌櫃那借的,黃銅做的鏡身,邊緣有些磨損,鏡麵不算清晰,卻足夠看清大致輪廓。鏡中的人,看起來二十歲出頭,麵板白皙,眉眼溫順,穿著洗得發白的青布衫,背著舊木劍,活脫脫一個沒見過太多世麵、隻想找份差事的凡間修士,和之前那個帶著滅魂刃、氣場凜冽的魔界之王,判若兩人。
“道友,你怎麼了?臉色怎麼突然變了?”旁邊的林小遠注意到他的異樣,湊過來關切地問,眼神裡滿是擔憂,“是不是昨晚沒睡好?臉色看著有點白。”
江辭連忙收起銅鏡,指尖的魔氣瞬間收回,隻留臉上的斂容效果。他扯出一個淡淡的笑,語氣自然:“沒事,可能是早上有點涼,受了點風寒,不礙事。”
林小遠沒多想,隻叮囑道:“那你多注意,等會兒考覈還要費體力呢,彆硬撐。”
江辭點頭應下,心裡卻暗自慶幸——林小遠心思單純,沒看出破綻,要是換了黑石或者謝江安,恐怕一眼就能察覺不對。
終於輪到他們。驛站的報名處設在大廳裡,擺著兩張長桌,桌後坐著兩個穿深藍色官服的仙官。左邊的仙官約莫四十歲,留著短須,臉繃得很緊,頭也不擡地翻著手裡的登記簿,聲音平淡得沒一絲起伏;右邊的仙官年輕些,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偶爾會擡頭看看排隊的修士,眼神裡沒太多架子。
“姓名,修為,出身,有無犯罪記錄?”左邊的仙官頭也不擡地問,筆尖懸在登記簿上,等著林小遠回答。
“林小遠,金丹期,凡間散修,無犯罪記錄!”林小遠連忙回答,雙手遞上一張泛黃的紙——是凡間修士協會發的身份證明,上麵寫著他的姓名、修為,還有協會的印章。
仙官接過身份證明,快速掃了一眼,又擡頭看了看林小遠,確認樣貌和紙上的描述一致,纔在登記簿上寫下“林小遠”三個字,然後從桌下拿出一塊木質號牌,上麵刻著“42”,遞給林小遠:“拿著號牌,明天辰時去淩霄城演武場參加考覈,彆遲到,遲到者取消資格。”
林小遠接過號牌,小心地揣進懷裡,對著仙官拱了拱手:“謝謝仙官!”說完,他退到一邊,等著江辭。
輪到江辭時,左邊的仙官依舊頭也不擡:“姓名,修為,出身,有無犯罪記錄?把身份證明遞過來。”
江辭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一絲緊張,語氣誠懇卻堅定:“在下江遠,金丹期,凡間散修,無犯罪記錄。隻是在下一直隱居深山修行,剛出來不久,還沒來得及去修士協會辦身份證明。”
仙官終於擡起頭,眼神裡帶著幾分懷疑,上下打量著江辭。他的目光掃過江辭的青布衫、舊木劍,又落在江辭臉上,似乎想從他表情裡找出破綻:“沒身份證明?那怎麼證明你沒犯罪記錄?要是你是逃犯,我們豈不是放了個麻煩進來?”
江辭微微低頭,姿態放得謙和,卻沒絲毫閃躲:“在下可以對天發誓,若有半句虛言,隱瞞犯罪記錄,甘願受淩霄城律法處置,被扔進萬鬼屍窟,永世不得超生。”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大廳裡其他報名的修士都下意識地看了過來。
右邊的仙官見狀,湊到左邊的仙官耳邊,小聲說:“算了,看他樣子也不像壞人,而且這次招募名額本來就沒滿,多一個少一個也無妨。先讓他參加考覈,要是考覈不過,自然也進不了近侍房,沒必要在這卡著。”
左邊的仙官皺了皺眉,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底層仙官本就沒什麼實權,隻要不是修為太差,沒明顯的問題,招進來也沒什麼大礙。他不再追問,在登記簿上寫下“江遠”兩個字,同樣拿出一塊木質號牌,上麵刻著“37”,遞給江辭:“明天辰時,演武場考覈,遲到取消資格。記住,考覈不過,就算報了名也沒用。”
江辭雙手接過號牌,指尖觸到木質的紋理,冰涼的觸感讓他更清醒了幾分。他對著兩個仙官拱了拱手,聲音平穩:“多謝仙官通融。”
走出驛站時,外麵的晨霧已經散了,陽光灑在街麵上,帶著暖意。林小遠興奮地拍了拍江辭的肩膀,手裡的號牌都快攥出汗了:“太好了!咱們都報上名了!37號,42號,明天咱們還能挨著考覈呢!我剛才問了前麵的修士,說考覈不難,隻要基礎仙術過關,體能夠,基本都能過!”
江辭笑著點頭,把號牌小心地放進懷裡,貼著心口的位置。號牌的冰涼透過布衫傳來,讓他沒忘記自己的目的——他不是來爭一個底層仙官的名額的,是來查謝江安的,是來看看這仙界到底是不是真的“善待魔人”。表麵上,他和林小遠一樣,是個期待通過考覈的修士;可心裡,他比誰都清楚,明天的考覈,纔是真正的開始——他不僅要通過,還要藏好自己的修為,藏好自己的身份,不能有半點差錯。
回到客棧,江辭關上門,立刻運轉魔功,收回了臉上的斂容術。玄色魔氣順著麵板褪去,下巴的輪廓重新變得銳利,鼻梁高挺起來,桃花眼也恢複成原本的杏眼,眼底的沉鬱和冷意,再也藏不住。他走到窗邊,看著遠處淩霄城的方向,城牆的金光在日光下格外刺眼。
他擡手,摸了摸懷裡的號牌,指尖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