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安渡 魔獸小計·暗中處理
魔獸小計·暗中處理
江辭坐在書桌前,指尖反複摩挲著案上的文書邊角,紙頁被他捏得微微發皺。昨夜謝江安批註魔人文書的模樣、茶水房裡張侍衛和老仆的對話,像兩團亂麻在他腦子裡纏來纏去——謝江安要查剋扣魔人撫卹金的仙官?還要保障魔人商旅的權益?這怎麼可能?
五百年前,謝江安為了“仙界大局”,能狠心把他打暈丟在斷雲穀;五百年間,仙界對魔人的欺壓從未停止,謝江安若真有心改變,怎麼會等到現在?江辭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指尖猛地攥緊——一定是演戲!謝江安肯定察覺到了什麼,故意做這些事讓他放鬆警惕,等他卸下心防,再找機會把他這個“魔人餘孽”徹底除掉!
他不能信,絕不能信。得再試一次,一次能讓謝江安暴露真麵目、在保守派麵前顏麵儘失的試探。
江辭擡頭望向窗外,夜色已濃,淩霄宮的燈火大多熄了,隻有巡邏侍衛手裡的燈籠,在宮道上晃出點點昏黃的光。今晚輪到他值夜,這是個絕佳的機會。他悄悄從懷裡摸出一塊墨色玉佩——這是鬼魔老頭給他的,能暫時遮蔽身上的魔氣,避免被侍衛的探魔儀發現。
他起身,踮著腳走到近侍房門口,透過門縫觀察外麵的動靜。兩個巡邏侍衛正背對著門,靠在廊柱上低聲閒聊,手裡的長槍斜斜倚著柱子,燈籠放在腳邊。江辭深吸一口氣,趁著侍衛轉身的間隙,像貓一樣溜了出去,貼著牆根往宮門外走。
淩霄宮的宮牆很高,牆頭纏著帶刺的仙藤,尋常修士根本翻不出去。但江辭早有準備,他繞到東角門——這裡是宮牆最矮的地方,且侍衛巡邏的間隙最長。他指尖凝聚起一絲極淡的魔氣,輕輕拂過牆頭的仙藤,仙藤瞬間蔫了下去,露出一個能容人通過的缺口。他縱身一躍,悄無聲息地落在牆外的草地上。
牆外是一片茂密的山林,夜裡的風帶著草木的潮氣,吹得樹葉“沙沙”作響。江辭循著妖獸的氣息往山林深處走,沒走多久,就看到一隻青狼正趴在一塊巨石上啃食野兔。這是一隻一階青狼,毛色灰青,眼睛泛著綠光,體型比普通狼大一圈,攻擊力不強,卻足夠攪亂宮廷秩序。
江辭從懷裡摸出一小塊魔肉——這是魔界特有的肉,對妖獸有極大的吸引力。他把魔肉往地上一丟,魔肉散發出的濃鬱氣息瞬間吸引了青狼的注意。青狼丟下野兔,警惕地盯著江辭,喉嚨裡發出“嗚嗚”的低吼。江辭又丟出一塊魔肉,慢慢往後退,引導著青狼往淩霄宮的方向走。
青狼果然被魔肉吸引,一步步跟著江辭,從山林走到宮牆外。江辭再次用魔氣避開仙藤,帶著青狼從東角門溜了進去,一路引到東院——這裡離謝江安的書房最近,院子裡的玉蘭樹又密,正好能讓青狼藏在樹後,等明天一早侍衛換班時衝出來,定能鬨個天翻地覆。
他把最後一塊魔肉丟在玉蘭樹下,青狼立刻撲過去啃食。江辭看了一眼書房的方向,窗紙漆黑,想來謝江安已經睡了。他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轉身往近侍房走——明天早上,他倒要看看,謝江安在李長老麵前,該怎麼解釋“妖獸闖宮”的事!
可他剛走到近侍房門口,就聽到身後傳來侍衛的聲音:“抓住了!這青狼怎麼闖進來的?幸好大人早就在東院布了防禦陣,沒讓它靠近書房,不然驚擾了仙帝,咱們都得受罰!”
江辭的腳步猛地頓住,像被釘在了原地。防禦陣?謝江安早就布了防禦陣?他怎麼會知道青狼會來?難道……謝江安早就知道他的計劃?
他不敢回頭,隻能加快腳步溜進近侍房,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謝江安的舉動太反常了,若是真要抓他,完全可以借著青狼的事揭穿他;可謝江安不僅沒揭穿,還提前布了防禦陣,像是在……保護他?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江辭強行壓了下去——不可能,謝江安怎麼會保護他?一定是另有目的!
第二天一早,江辭頂著黑眼圈到崗,剛整理好文書,就聽到劉管事說謝江安要召見他。他心裡一緊,跟著劉管事走進書房,卻見謝江安正坐在案前,手裡拿著一卷文書,神色平靜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劉管事,”謝江安擡頭,故意提高了聲音,讓站在門口的江辭也能聽清,“昨晚有青狼闖進宮,許是山林裡的妖獸誤闖,你讓侍衛加強巡邏,尤其是東院,那裡離書房近,彆再讓妖獸進來驚擾了文書。”
劉管事連忙躬身應道:“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謝江安的目光落在江辭身上,語氣平淡得聽不出情緒:“江遠,昨晚你值夜,可有聽到動靜?”
江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汗。他低著頭,聲音有些發顫:“回仙帝,在下昨晚整理文書到深夜,未曾聽到動靜,是在下失職了。”
“無妨,”謝江安擺了擺手,語氣沒有絲毫責備,“侍衛已經處理好了,你以後值夜時多留意些即可。”
江辭鬆了口氣,退出書房,心裡的疑惑卻像潮水一樣湧上來。謝江安不僅沒追究他的失職,甚至沒問青狼是怎麼闖進來的,這太不正常了。他到底想做什麼?
中午時分,近侍們在小廚房一起吃飯。小廚房很小,擺著一張四方桌,四個近侍圍坐在一起,麵前擺著簡單的兩菜一湯。李近侍扒了一口飯,突然說道:“你們聽說了嗎?那個剋扣魔人撫卹金的仙官,被仙帝貶職了,還罰了半年俸祿,罪名是‘濫用職權,損害仙魔關係’。”
王近侍手裡的筷子頓了一下,驚訝地問道:“真的假的?那仙官可是李長老的門生,仙帝也敢動?就不怕李長老不滿?”
“怎麼不敢?”趙近侍放下碗,壓低聲音說道,“我聽張侍衛說,仙帝早就想處理這些欺壓魔人的仙官了,隻是一直沒找到機會。這次借著查撫卹金的事,剛好把人辦了,還能震懾一下其他仙官。”
“可仙帝就不怕保守派反對嗎?”李近侍皺著眉,“現在朝堂上,保守派的勢力還很大,仙帝這麼做,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趙近侍歎了口氣:“這你就不知道了,仙帝也是難啊。想護著魔人,還得跟保守派周旋,隻能一點點來,不敢太激進。”
江辭坐在角落裡,默默聽著,手裡的筷子停在半空。他想起謝江安批註文書時的認真,想起謝江安說“仙魔本就沒有高低之分”,想起謝江安提前佈防禦陣的舉動——這一切,真的是演戲嗎?若是演戲,謝江安沒必要冒著得罪李長老的風險,貶職他的門生;更沒必要在他引青狼闖宮後,還處處維護他。
他心裡的仇恨像一塊堅冰,開始出現裂痕。可五百年前的痛苦、修魔的艱辛、魔人被欺壓的場景,又讓他不敢輕易相信。謝江安到底是真的變了,還是在編織一個更大的騙局?
江辭放下筷子,藉口還有文書要整理,提前離開了小廚房。他走到東院的玉蘭樹下,看著地上殘留的青狼腳印,指尖輕輕攥緊——不管謝江安的目的是什麼,他都不會輕易放棄。但他心裡清楚,那道名為“懷疑”的裂縫,已經越來越大了。